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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眠栀生日这天，好久没联系的魏谭安给她发了个红包，祝她生日快乐。
自从宋青黛和魏谭安和平离婚后，弟弟跟爸爸在乌迦市生活，魏眠栀则跟着宋青黛在苏川市生活。
偶尔魏谭安会给她打来生活费，顺便问问她学习如何，高三学业重不重，便再无其他。
回完爸爸消息，明亮的包间瞬间陷入漆黑，只剩下手机屏幕发出的那一点亮光，照亮魏眠栀懵懂的脸。
“祝你生日快乐——”
凌珂怡和孟许莹捧着生日蛋糕走进包间，蛋糕上的“17”蜡烛燃着暖色的烛光，轻轻摇曳。
凌珂怡和孟许莹唱完生日歌后将蛋糕放在魏眠栀面前：“来许愿吧。”
魏眠栀俯下身，眼中倒映着点点烛光。
她屏住呼吸，合上双眼，双手交叉放在下巴处。
过了十几秒，她睁开眼睛，将蜡烛吹灭。
凌珂怡和孟许莹将气氛搞的很足，欢呼的同时拉响手里的礼花棒，彩条落了魏眠栀满身。
孟许莹把灯打开，魏眠栀还在摘头顶上的彩条。
“谢谢你们给我准备的生日。”魏眠栀发自内心地感激，声音了里含了点鼻音。
她没想过会在苏川市也会有这样两个人，愿意为她唱生日歌，尽管生日歌有点跑调，但满含真心，祝她十七岁生日快乐。
凌珂怡揽住魏眠栀的肩膀，故意捏着嗓子地说：“嗯～想谢我的话就教我不会的数学题叭～”
孟许莹立刻举手附和：“我也是我也是，大学霸，我菜求带。”
本来挺伤感的气氛被她们这么一闹，魏眠栀发酸的鼻尖立刻变得正常，到眼眶的泪珠也被硬生生地逼了回去。
“好。”
魏眠栀乖乖伸过去脸，任由凌珂怡和孟许莹把手指上的奶油抹到她的脸上，冰冰凉凉的触感很是奇妙。
她打开手机相机，将两人揽过来，破天荒地主动拍下了合照。
魏眠栀很少在朋友圈晒自己的照片和日常，最新一条朋友圈还是在过年的时候，她发了夜空中烟花盛开的照片。
魏眠栀编辑完这条朋友圈，发送前将它设置成了仅一人可见。
*
生日聚餐没有结束的太晚，魏眠栀回到家时天才蒙蒙黑。
换上拖鞋，魏眠栀这才发现宋青黛的鞋整齐地放在鞋柜。
平常宋青黛这个时间点都还没下班，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魏眠栀按耐不住心里的雀跃，边走边喊了声：“妈妈。”
宋青黛的声音从厨房传出：“你回来啦，快洗洗手来坐，今晚做的都是你喜欢吃的菜。”
魏眠栀不知道宋青黛会给她过生日，她在外头和凌珂怡孟许莹吃的都七分饱了，但还是乖乖地去洗了手，在宋青黛对面落座。
“今天回家挺晚的啊。”宋青黛给魏眠栀盛了一碗鲤鱼豆腐放在她面前。
“嗯，朋友给我庆祝生日，在外面玩了一会儿。”魏眠栀说，小口小口喝着汤。
“哦，都是谁呀？男生女生？叫什么名字？学习怎么样？”宋青黛放下筷子，连珠炮弹似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魏眠栀笼罩在餐桌上。
魏眠栀心中生出些烦闷，声音干巴巴的像放了许多天的橘子皮：“是我同桌，女生。”
“女生啊，女生还好。”宋青黛明显舒了口气，话锋一转，语气热情高涨起来，“对了，你们班主任在家长群里发说这个暑假要补课，开学还要分班。他还专门给我发消息了，说你会分到火箭班呢，火箭班可了不得，都是要上清北的好料子……”
宋青黛把手机递到魏眠栀面前，杨宪的消息框密密麻麻的，魏眠栀大致看了眼，无非是在说什么“尖子班”、“清北的好苗子”、“不要懈怠”之类的激励话语。
魏眠栀搅着碗里的已经微凉的汤，想起自己在凌珂怡孟许莹面前许下的愿望。
宋青黛还在滔滔不绝：“妈妈也不求你什么，我看苏川大学就挺好的，不也是985么，你要是考上苏川大学，不仅是在本地省去了路途颠簸，还能常回家来看看妈妈……”
魏眠栀忽略宋青黛的话，僵硬地说：“我想考南大。”
宋青黛瞬间噤声，筷子“啪”地拍在餐桌上，在冷空气中异常清脆。
魏眠栀不用抬头也知道宋青黛此刻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但她还是重复了一遍：“我想考南大，我已经决定了。”
“你决定什么呢决定？你跑那么远上大学，你想过妈妈没有？”
宋青黛的音调毫无征兆地拔高，像一把根紧绷的吉他弦承受不住力道猛然断裂。
“你在乎的只是因为南羌市到苏川市路途很远，我会脱离你的掌控，而不是因为南羌大学有多好，对吗？”魏眠栀抬起眼，直视宋青黛，声色冷漠。
之前的妈妈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在魏奕洺身上，现在她身边只剩下自己了，所以她的掌控欲开始转移。她开始过问自己的成绩、自己身边的朋友，害怕自己早恋，怕自己的成绩下滑……
宋青黛哑口无言，似乎真的是被女儿说中了她的心思，眼皮突突直跳，眼角的皱纹在灯光的晕染下尤为清晰。
宋青黛厨艺了得，满桌子都是她的拿手好菜，中间摆放的生日蛋糕还未拆封。
魏眠栀却觉得此刻也没必要再打开了。
她身心俱疲，刚才那番话已经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也不知道宋青黛有没有听进去，她也不想再去深究。
“我先去做作业了。”
……
卧室没有开灯，唯一的光源来自魏眠栀的手机屏幕。
森林冰火人：【现在有时间没，我在楼下等你】
魏眠栀此刻的感觉像是咬了一口氧化的苹果，生涩的苹果块卡在喉咙里，是难以琢磨的味道。
芝芝：【有】
发送消息，起身下楼去找程砚驰。
有种迫不及待的急切感。
程砚驰懒散地倚着路灯杆，右腿微曲，姿态随意却掩饰不住他的高挑的身材。
他似乎是发觉魏眠栀来了，抬起头，眼神精准定格在她身上，摘下头戴式耳机，挂在脖子上。
不知是不是今晚的月光太过温柔，魏眠栀从他眼底看出了几分带着潮湿的温软。
魏眠栀小跑过去，与此同时，程砚驰也直起身子向她走去。
彼此逐渐靠近，裹着暑气的晚风将两人的体温交融。
魏眠栀先止步，给双方中间留了点距离。
“你怎么在这儿？等多久了？”
“没多久。”程砚驰声音低沉的，在夜幕中听不真切。
魏眠栀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些端倪，想知道他究竟有没有看到自己的朋友圈。
“看我？”程砚驰憋着坏笑，直白的眼神令魏眠栀感到脸颊发烫。
“没……”
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反驳毫无说服力。
程砚驰也不追问，卸下书包，掏出个礼物盒。包装很精美，粉色的丝带还泛着莹润的光泽。
“这是？”
“月光宝盒。”
魏眠栀笑得瞳孔发颤，以至于最后干咳了两声。
“出息。”程砚驰嗤道。
魏眠栀摇头，伸手接过程砚驰的礼物。
手指触碰到礼盒的那一瞬间，程砚驰恶作剧似的往后撤了下手，魏眠栀拿了个空，疑惑地看向他。
程砚驰倾身。
“眼睛为什么红。”
魏眠栀没想到程砚驰会关注到自己发红的眼角，明明下楼前她还特地照了镜子的。
“可能是，被风吹的。”魏眠栀扯谎，眼珠滴溜溜地转。
“我说你什么来着，小骗子。”
他嗓音含笑，目光似汹涌的浪潮，扑往魏眠栀发烫的脸颊。
“程砚驰，你想考哪所大学？”
话题转的太过生硬，导致程砚驰有几秒钟的愣神。
“不知道，没想好。”他无所谓的模样，淡然的像透明的泡沫，“留在本地吧。”
“苏川大学？”
“嗯。”程砚驰说，“如果能考上的话。”
“你一定可以的。”
程砚驰又问：“你呢？”
“我考南羌大学。”魏眠栀说，“我想走的越远越好。”
她也想做风。
和他一样无拘无束、潇洒随意的风。
而不是被掌握在手中的风筝，轻轻一扯，她就要乖乖回头。
……
魏眠栀蹑手蹑脚地回到卧室，有些郑重地拆开礼物盒上的丝带，打开盒子，若有若无的栀子花香飘进她的鼻腔。
程砚驰准备了三份礼物。
第一份，是一只Jellycat的奶油色害羞猫。
猫咪脖子上挂着一张卡片：看见它的第一秒就觉得它很像你，尤其是害羞的表情。
第二份，是一瓶蓝色罐子的香水，名字叫永生之花。
同样也是有一张粉色的卡片放在旁边：莫名觉得这款香味很适合你。
最后一份，是一副栀子花耳钉。
卡片上写着：明年毕业，一起去打耳洞吧。
与此同时，魏眠栀的手机震动了下。
森林冰火人：【生日快乐，17岁的魏眠栀】
魏眠栀书桌上的许愿瓶里依旧只有一颗星星。
她打开抽屉，撕下一条折星星的彩纸——这是她特地买来的程砚驰同款。
魏眠栀捏着笔，在上面写：
「明年考上南大。」
另起一行，字迹明显变得飘忽不定：
「还有，和程砚驰做普通朋友」
那一点晕出笔墨，像魏眠栀心尖那抹重新又被程砚驰化开的蜜。
仅限今晚。
这梦一样的甜。
魏眠栀认真地将纸条折成星星，随后两颗星星在许愿瓶中相撞。
扑通扑通。
如果以后，也能和程砚驰的心有这么近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