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南宴一行人正准备去找陈知县商讨救灾之策,却见知县匆忙赶去别处。莫祎辞一连叫了几声知县都没有注意到。
“奇怪,这一大早的陈知县干什么去这么着急?”莫祎辞心生好奇
“洗墨,看看去。”
洗墨领命后赶忙追上去。
洗墨随陈知县跟到一个小巷拐角,只见陈知县弓着腰和一个蒙面人不知在低语些什么。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陈知县突然变得激动,言语见还带着些惊恐和哭腔。
“闭嘴!声音这么大是想引来别人不成!我告诉你,若是此时让别人知道,你应该能猜到是什么下场……”蒙面人声音有些凌厉。
听到他的话,陈知县跪在地上忍不住痛哭,蒙面人说罢也连忙离开。
“主子,”洗墨尽快赶到了南宴身边,“陈知县去见了一个蒙面人,谈话内容倒是没听清,但蒙面人必然是威胁着陈知县做些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这基本上都没什么线索,从何开始查啊”动脑子这种事,莫祎辞是最头疼的了。
“主子,依臣所见,我们不如再去找一下知县,看看能不能套出什么话来。”杝綮也不确定这个方法也没有用,只试探一下南宴的想法。
“似乎目前也只能如此了……”
说罢,几人便朝知县房中走去。
远远的,莫祎辞便发现知县在急急忙忙地写些什么。南宴也发现了,两人相觑一视。
“知县大人别来无恙啊!”
听见莫祎辞的声音,知县一激灵,急忙把信件压藏在一旁书卷下。南宴朝洗墨使了个眼色,洗墨快步上前将知县方才藏起来的信件拿了出来。
知县肉眼可见的慌张:“巡使大人可是有事啊。”
“想不到你我竟如此生分,怎的这般防我。”南宴语气听着有些开玩笑的意思。
“不敢不敢,只是觉着桌子有些凌乱,想要整理一下罢了。”陈知县声音有些抖,但还是佯装镇定。
南宴拿过洗墨手里的信件,大抵看了看。
【 臣陈章桦 谨奏——
伏惟圣上,天威远播,德泽广被,普天率土,无不仰赖皇恩。然今岁天灾频仍,圯城久旱无雨,赤地千里,田禾枯槁,庶民无以为食,牛羊无以为生,流离失所者,哀鸿遍野。臣身居朝堂,遥思黎民之苦,寝食难安,故冒死上奏,乞圣上垂念苍生,再赐恩泽,以解燃眉之急。
前者蒙皇恩浩荡,已拨赈济之款,然灾势未息,饥馑未解,仓廪所赐,未能尽济困厄。今若不再行赈恤,恐流民四起,贼寇趁乱,社稷亦难保安。臣愚见,恳请陛下再度开恩,调拨国库银粮,以赈圯城之民。或命户部裁减浮费,以济急用;或下诏开官仓,暂供黎庶,以俟天时回转,田亩复苏。如此,方可保一方安稳,慰兆庶于水火。
臣深知国用有限,然国以民为本,民生安泰,则国基稳固。愿陛下垂察臣言,发天子仁心,拯万姓倒悬,使圯城百姓复得生机,则功垂千秋,恩流万世。臣不胜惶恐感激,谨伏阙待命。
臣陈章桦 顿首叩首,谨奏。】
“你这文笔倒是不错。”
“巡使大人谬赞了。”
“陈知县多次上书,圣上也多次拨款,恁的半点起色也没有,可是你带头贪污!”南宴一改和颜悦色,变得严肃非常。
“臣不敢,臣不敢!”陈知县吓软了膝盖。
“哦?是嘛!那你倒好好说说,是怎么不敢的啊?”南宴的声音又变得温柔,却更觉得可怕。陈知县也只觉得背后发凉。
“臣…臣…”陈知县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私会蒙面人?还是想私吞赈灾银?还是…”
“巡使大人莫再说了,知县大人有苦难言,但老身没什么可顾虑的。”那名老者从外面走了进来,边说着边将陈知县扶起来。
“回各位大人的话,老身姓许,是圯城的主簿。”
“许主簿,不知能否告知这其中有何隐情。”覃双问道。
“月三个月前,一位男子找到知县,想让他以赈灾的由头找朝廷索要钱财,最初陈知县是不从的,但他却以知县养女要挟,陈知县这才不得不从。”
“养女?”
“是啊,知县曾有过一任妻子,那时大人还未曾考取功名,整日也是饥无食、居无所。先夫人后来不幸染病去世,知县悲恸不已,立誓再不娶妻。先夫人身子一向不好,也未曾有孕。后来给先夫人下完葬后回来的路上碰到一个孕妇,看那般模样像逃难来的,发现时仅有她一人。知县学过医,诊着那妇人虽有口气但也活不久,自己命不保却总想让孩子生出来。产婆赶到后她刚刚咽气,产婆剖开肚子,幼婴顺利生出。自那以后,知县便把她当作自己的女儿养着。”
“那这么说,她是一个棺材子?!”杝綮深感震惊,莫祎辞与南宴也讶异不已。
“是啊,本以为此事无他人知晓,可没想到…害,造化弄人啊!这小姐好不容易寻了个好一点的人家嫁了去,若被人知道是棺材子,那怕是没有安生日子了!”许主簿不知不觉间,泪水模糊了眼眶。
在场众人沉默不语,心里五味杂陈。
“巡抚大人实不相瞒,朝廷拨下来的银子县衙是落不下半分,最初知县拿着自己的积蓄去隔壁县买粮,后来积蓄没了,粮仓的粮食也逐渐见了底,知县大人就亲自去周边地区求粮。巡使大人明鉴,我家知县大人清正廉洁,断不会做贪污之事啊!”
虽然曾有过知县会被胁迫的预料,但这件事还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主子,这事…”覃双也没了主意。
“大师兄莫不是忘了,二师兄和师傅们还在应州,托他们运些粮食过来应该不成问题。
“现在圯城约300成人,80孩童,140妇人,若想筹集一个月口粮,至少200石左右,按当今市价折算,约350两银子。”
听覃双一顿计算后莫祎辞有些尴尬,师傅们虽靠杂艺攒了点钱,但要是拿三百多两…
“这样,洗墨,你先拿二百两银票再去拿上令牌和覃双速去赶到应州,以最快速度先运来半月粮食。李瑞,带些人去上游疏通河道,确保水能顺利流下来,带些银两过去,这年头没银子怕是没人愿意干活。另外,吩咐下去,凡事有效助于赈灾者,可适当减免税银,务必在半月内解决问题!”
“是!”三人齐声应喝后立即分头收拾行囊准备出发。
“主子,我呢我呢?”莫祎辞也想找点事干。
“你?你先养精蓄锐吧,过两日估计挺累的。”
“那好吧。”
———
[应州城内]
“师傅!师傅!”
“双儿别急,你的信我们已经看过了,这样,我和你二师傅先去买粮,双儿你去和饮诺买些板蓝根,甘草,大蒜,生姜,再去让萍儿看看有没有剩的咸菜。”旻垣关键时刻依旧理性得很。
几人说干就干,刻不容缓。
“叶老二,米行不在这个方向吧?”
“米自然是要买的,但不能只买米。土豆,白菜,萝卜价格也不高。尤其土豆,还顶饱。”叶岭鹤耐心解释。
一晃便傍晚了。
“大家赶紧去休息,明日一早便出发。雇的镖师明日就来。”
“我说怎么一直不见大师傅,原来是早有盘算。”覃双与赵翊相视一笑
“大师傅,恕徒儿多嘴一问,镖师费用不低为何不用此钱多买些粮,反而雇镖师。”饮诺不解。
“这粮食虽不贵重,但路上难免有饿急了眼的人,再者,这圯城有难已有三月,但周边县却没人愿施以援手也不愿接机逃难者,唯恐其中有人作祟,还是保险些较好。”杝綮从屋外进来。“师傅,弟子已排查完毕,周围并无可疑之人,另外,去玉关城的文碟已经到手了。”
“玉关是淮国边界,运些战备粮不奇怪,希望别出什么岔子啊!”赵翊默默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