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敲打着教学楼的玻璃窗，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轻轻叩门。白昭昭站在走廊拐角处，望着窗外被雨水模糊的夜色。自从上周发现那本毕业纪念册后，她就再也没敢独自留在教室。

    "害怕了？"

    带着薄荷凉意的声音突然在耳后响起。白昭昭猛地转身，后背撞上冰冷的墙壁。萧晚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距离近得能数清他睫毛上凝结的水珠。他今天换了一件黑色高领毛衣，衬得皮肤愈发苍白，左耳的黑曜石耳钉在走廊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谁怕了。"白昭昭强作镇定，却控制不住声音里的颤抖，"我只是在等雨停。"

    萧晚轻笑一声，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凝结成小小的雾团。他伸手拨开白昭昭肩上的一缕碎发，指尖有意无意擦过她的颈动脉。"说谎。"他低语，"你的心跳声，我隔着三层衣服都能听见。"

    白昭昭拍开他的手，却被他反手扣住手腕。萧晚的手冷得像块冰，掌心却有一道奇怪的灼热感，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燃烧。

    "放开！"

    "嘘——"萧晚突然贴近，另一只手捂住她的嘴，"你听。"

    走廊尽头传来"吱呀"一声，像是老旧的木门被风吹开。白昭昭顺着声音望去，看见档案室的门不知何时开了一条缝，昏黄的灯光从门缝里漏出来，在地面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影。

    "想不想知道真相？"萧晚松开手，在她耳边低语，"关于那五个人的事。"

    白昭昭的心脏猛地一跳。她当然想知道，自从看到那些照片和血指印后，这个疑问就像根刺一样扎在她心里。但直觉告诉她，跟着萧晚去档案室绝对不是什么好主意。

    "我......"

    "不敢？"萧晚挑眉，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那就继续当个乖学生，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他转身要走，却又停下脚步，"对了，今晚的值班老师是李主任，他最喜欢在档案室抽烟。"

    白昭昭瞳孔一缩。李主任就是当年萧晚的班主任。

    "等等！"她叫住已经走出几步的萧晚，"我跟你去。"

    档案室比想象中还要陈旧。积灰的铁柜排列成行，空气中弥漫着纸张霉变的气味。萧晚熟门熟路地走到最里面一排柜子前，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生锈的钥匙。

    "你怎么会有钥匙？"白昭昭小声问。

    萧晚没有回答，只是专注地转动钥匙。锁芯发出刺耳的"咔哒"声，像是多年未曾开启。柜门打开的瞬间，一股阴冷的风从里面涌出，吹乱了白昭昭的额发。

    "2019年9月。"萧晚从最上层抽出一个牛皮纸档案袋，递给她，"看看吧，好学生。"

    白昭昭接过档案袋，手指触到封口处已经干涸的血迹。她强忍着不适拆开封口，里面是一叠泛黄的文件和几张照片。

    第一张照片上是五个穿着校服的学生，站在天台上勾肩搭背地笑着。白昭昭立刻认出这就是毕业册上被圈出来的那五个人。照片背面写着日期：2019年9月15日。

    "……？”

    "我死亡当天。"萧晚平静地说，手指点了点照片角落里的电子钟，时间显示15:30。

    白昭昭继续翻看文件，发现是一份事故调查报告。上面冷冰冰地写着"学生萧晚于15:47分从天台坠落，当场死亡"，结论是"意外失足"。但报告最后一页贴着几张现场照片，其中一张清晰地拍到了天台栏杆上的抓痕——那分明是有人被强行推下去的痕迹。

    "他们为什么要......"

    "因为我发现了他们的秘密。"萧晚突然抓住白昭昭的手，按在其中一张照片上，"看仔细。"

    白昭昭这才注意到，照片上五个人的手腕上都有一个奇怪的印记，像是被什么灼烧过。而就在萧晚触碰她的瞬间，那些印记突然在照片上动了起来，扭曲着变成五个狰狞的鬼脸。

    "啊！"她惊叫一声，甩开照片。

    档案室的门突然"砰"地关上，灯光剧烈闪烁起来。白昭昭转身想逃，却撞进萧晚冰冷的怀抱。他双臂像铁箍一样将她禁锢，下巴抵在她发顶。

    "别怕，"他的声音轻柔得可怕，"好戏才刚开始。"

    灯光再次亮起时，白昭昭惊恐地发现档案室变了模样。墙上的日历显示2019年9月15日，桌上的咖啡还冒着热气，仿佛时间倒流回了萧晚死亡的那天。

    "这是......"

    "回忆。"萧晚松开她，走向窗边，"我的回忆。"

    窗外传来嘈杂的人声。白昭昭凑近窗户，看见五个学生正拖着什么重物往天台走去。她眯起眼睛，终于看清那是被捆住手脚、嘴巴被胶带封住的萧晚。

    "不......"她下意识后退，后背却撞上了一个冰冷的身体。

    萧晚从身后环抱住她，双手覆在她眼睛上。"看完。"他命令道，声音里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看完他们对我做的一切。"

    画面如潮水般涌入白昭昭的脑海。她看见五个学生将萧晚按在天台边缘，看见他们狞笑着在他手腕上烙下那个奇怪的印记，看见其中一个人——那个戴眼镜的男生——用力将萧晚推下楼去。最后的画面定格在萧晚坠落时望向镜头的眼神，那里面没有恐惧，只有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

    幻象突然消散，白昭昭发现自己跪在地上，冷汗浸透了校服衬衫。萧晚蹲在她面前，用手指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现在你知道了。"他说，"他们杀了我，然后伪装成意外。"

    "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些......"白昭昭声音嘶哑。

    萧晚歪着头，黑曜石耳钉在灯光下泛着血色的光。"因为你是特别的。"他轻声说，"只有你能帮我。"

    "帮你什么？"

    "复仇。"

    这个词语像块冰滑入白昭昭的胃里。她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萧晚会对她这么关注，为什么总是若有若无地引诱她探寻真相。

    "不......"她摇头，"我不能......"

    萧晚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你以为有选择？"他冷笑，"从你坐到我旁边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是计划的一部分了。"

    白昭昭突然想起那些素描本上的睡颜，想起萧晚说过"找到你了"的话。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脑海："你早就盯上我了？"

    萧晚没有回答，只是走向档案室深处。他的身影在灯光下变得半透明，像是随时会消散的雾气。"三天后是月圆之夜。"他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他们五个会回学校参加校友会。"

    白昭昭突然明白了他的意图。"你要杀了他们？"

    "不。"萧晚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阴影中，只有声音还在回荡，"我要你亲眼看着他们怎么死。"

    档案室的门突然自动打开，走廊的灯光照进来。白昭昭踉跄着跑出去，却发现门外根本不是学校走廊，而是一片漆黑的虚空。她回头想找萧晚，却看见档案室正在她眼前分崩离析，化作无数碎片坠入黑暗。

    最后消失的是萧晚的脸，他嘴角挂着那抹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嘴唇开合说了最后一句话：

    "游戏开始。"

    白昭昭尖叫着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宿舍床上，浑身被冷汗浸透。窗外，雨还在下，敲打着玻璃的声音像是谁在轻轻叩门。她颤抖着打开床头灯，发现枕边放着一张纸条，上面用血迹写着三个名字和时间：

    【林嘉文- 21:00

    陈默- 21:15

    周媛- 21:30】

    而就在她读完最后一个名字的瞬间，宿舍楼下的钟声敲响了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