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

    监听器的红灯在萧晚脚下碎成齑粉,发出细微的电流爆裂声。白昭昭还跪在池底,手指深深陷进混凝土的裂缝里,指缝间沾满骨灰般的粉末。

    "走!"萧晚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的身影在月光下剧烈波动,像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白昭昭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起来,双腿机械地跟着跑,耳边只剩下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钟伯佝偻的身影还守在铁门边,老人布满老年斑的手死死攥着铁链,指节泛着青白色。"快..."他浑浊的眼珠转向山下的警车灯光,"从锅炉房后面..."

    夜风裹着煤油味和纸灰的气息灌进肺里。白昭昭跌跌撞撞地跟着萧晚穿过灌木丛,校服被荆棘划出无数细小的口子。直到翻过后墙,她才注意到萧晚的身体几乎完全透明了——只有耳垂上的黑曜石还泛着暗红的光。

    "你..."

    "灵力透支而已。"萧晚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指尖在她掌心画了个符文,"回家。"

    客厅的灯光像刀一样劈进视网膜。父亲坐在餐桌前,面前摊开的档案袋渗出褐色的污渍。白昭昭闻到了熟悉的硝烟味——那是父亲每次查看旧案卷时特有的气息。

    "你们去了泳池。"这不是疑问句。父亲的手指按在档案某页,指腹下的纸张已经发脆,"先看这个。"

    《尸检报告NO.20190915》的字样已经褪色,但下面的照片清晰得刺眼。少年苍白的身体上布满淤青,左手指甲全部脱落,右耳道里凝固着黑红的血迹。最触目惊心的是锁骨下方的烙印——一个歪歪扭扭的"E",边缘的皮肤已经碳化。

    "他们用实验课的电阻丝..."白昭昭的指尖悬在照片上方,不敢触碰。

    父亲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手帕上绽开暗红的斑点。"当年结案太快,"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现场勘查报告里明明写着..."

    萧晚的身影在灯光下忽明忽暗。他飘到档案前,透明的手指划过某行被涂黑的小字:"□□拭子检出精斑"。

    "这不是我的伤。"他的声音冷得像冰,"是他们后来..."

    白昭昭的胃部一阵绞痛。泳池底那些纤细的骸骨突然在脑海中浮现,其中一具手腕上缠着的红绳,和今天教务主任女儿戴的一模一样。

    "泳池下面..."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不止萧晚..."

    父亲的表情凝固了。墙上的老式挂钟突然停摆,母亲遗像的玻璃"咔"地裂开一道缝。

    第二天清晨的雾气像裹尸布般笼罩着城市。白昭昭跟着萧晚穿过迷宫般的棚户区,积水的地面映出两人变形的倒影。第七户人家的铁门上挂着褪色的蓝布,窗台上摆着个小小的毛绒玩具——已经脏得看不出原色。

    开门的男人眼窝深陷,左袖管空空荡荡。"又是记者?"他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我妹妹的案子没什么好说的。"

    房间里的霉味混着廉价线香的气息。简陋的供桌上摆着少女的照片,笑容凝固在十五岁的夏天。白昭昭注意到照片边缘有五个模糊的人影,被红笔狠狠打了叉。

    "我们找到了这个。"萧晚示意白昭昭拿出那个粉色信封。当男人看到信封角落的唇印时,整个人像被雷击中般颤抖起来。

    "是她的..."他的指尖抚过已经褪色的口红印,"那天早上她还涂了我送给她的口红,说要去见..."声音突然哽住。

    信封里的纸条展开时发出脆响。上面用荧光笔写着不堪入目的威胁,落款是五个扭曲的签名——其中三个白昭昭已经无比熟悉:林嘉文、陈默、周媛。

    男人的呼吸变得粗重,空袖管诡异地鼓动起来。"他们...对她..."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八个小时...法医说..."

    萧晚的身影突然变得凝实。他飘到供桌前,透明的手指轻轻拂过照片。"不止你妹妹,"他的声音罕见地带着温度,"但他们很快会付出代价。"

    离开时白昭昭回头看了一眼。男人正跪在供桌前,把那张威胁信一点点撕碎吞下去,泪水混着纸浆从嘴角溢出。

    巷子里的雾气突然变得浓稠。白昭昭的护身符毫无预兆地炸开,檀木珠子滚进下水道。萧晚猛地将她拽到身后,黑雾化作利刃劈向突然出现的黑影——那是个没有双腿的女人,长发像活物般蠕动,脖子上缠着解剖用的缝合线。

    "陈默养的鬼。"萧晚的声音冷得像刀,黑雾将女鬼钉在墙上,"回去告诉你主人..."

    女鬼突然发出刺耳的尖笑,腐烂的气息扑面而来。白昭昭双腿一软,眼前闪过泳池底的白骨、粉色信封上的唇印、还有男人空洞的袖管。世界天旋地转,她感觉自己坠入了一个冰凉的怀抱。

    "没事了。"萧晚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我在这儿。"

    白昭昭这才发现自己的脸正贴在他胸前。萧晚的心口位置有个淡淡的蓝光,像盏小小的灯。她突然意识到这是三年来第一次有人(或者说鬼)这样抱着她——父亲总是太忙,母亲去世得太早。

    "能走吗?"萧晚低头问,呼吸拂过她额前的碎发。

    白昭昭摇摇头又点点头,脸突然烧了起来。萧晚似乎轻笑了一声,手臂收得更紧了些。夜风掠过耳畔,她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奇怪的是这次不是因为恐惧。

    楼下路灯的光晕里,父亲的身影若隐若现。白昭昭慌忙挣扎着要下来,却被萧晚恶作剧般地举高了些。

    "放我下去!"她压低声音抗议,耳尖红得滴血。

    萧晚挑眉:"求我啊。"

    白昭昭一狠心跳下来,却差点崴到脚。萧晚及时揽住她的腰,黑曜石耳钉在月光下闪着微光。两人近得能数清对方的睫毛,白昭昭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气息——奇怪,鬼魂也会有味道吗?

    "明天见。"萧晚突然松开手,嘴角挂着促狭的笑,"记得换条结实的裤子。"

    白昭昭低头才发现校服裤在逃跑时刮破了,露出膝盖上的一大片擦伤。她红着脸跑进楼道,却在转角处忍不住回头。萧晚还站在原地,月光穿透他的身体,在地上投下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影子。

    父亲的门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惊醒了恍惚的白昭昭。她慌忙擦掉不知何时流出的眼泪,却发现掌心还粘着一小片纸灰——是钟伯烧给萧晚的纸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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