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什么话!柔儿代管中馈,操持内外,功劳苦劳尽有,滚回你的西院去!”
元挽柔没有说话,只是轻拍元老夫人后背给她顺气,“祖母别动气,二叔没那个意思”
元石盛怒哼一声倔然离去,元老夫人深喘几口气,方才顺过来,“你二叔是个混账的,让你受委屈了”
“祖母不必介怀,柔儿不委屈,只要能陪在祖母阿父身边,柔儿就是世上最最幸福之人,现有阿音妹妹相伴,日日不知有多开心”
“你倒是喜欢那孩子,当年我选中了她,看来没挑错人”
“自然,阿音妹妹性情坦率,心思简单,又机灵可爱,与她待在一处总是能让人觉得轻松愉快”
“日后你多带她出去转转,也不能总困在这深宅后院里,年纪轻,见过世面也能为自己谋个好去处,靠她那父母,且得等着”
“是”
“不过丫头身上的毒…”
“祖母放心,王爷重视阿父,自也庇护元家,已经派人去寻了西域毒圣”
“唉……都是你二叔做下的孽”
……
自两年前夜国朝堂动荡后,西北边的吐谷浑始终虎视眈眈,前不久,吐谷浑左部混耶王借故一支驼队在两国边境消失,要到永州城内找
守城将军刘俊高举战旗,扬言若鲜卑将士踏进城门半步,必剿灭当场,若有商队走失,需得证明入城,双方一时剑拔弩张,边垂冲突的消息很快传回中州城内的王宫中
至于这支驼队有没有
蒋南伯倒认为如今的混耶王,不至于主动找事,这驼队想必是有的,且一定载了极其重要的东西
幕祁推测一番,“这慕容先华不至于放着手下精锐不用,随便叫一支驼队运送,东西丢了又大张旗鼓的找,本王反而觉得,他们在找的,是某个身份特殊的人”
“有理”
“你速派探子迂回打探,左部宫内是不是最近有什么变动,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
“好”
……
话说二房的元石盛,明明房产不止一座,却偏偏要搬回丞相府,虽说是为了阖家团圆,元袭音觉得这理由未免牵强,他可不像什么大孝子
除了身在诏狱的梁氏,云青寒是个不与人纠缠的礼佛之人,膝下只有一子,名元齐,年16,比元袭音年长了几天
二姨娘是中州本土人江氏,江氏是乐籍出身,当年元石盛分府别住,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赎她,听说元老夫人当时撂下话,若是迎了江氏,以后就别进元家大门
元石盛的第三子元清桐是他与江氏女的第一个孩子,也是他最疼爱的孩子,却不想早逝,所以江氏如今唯余最小的女儿元金铜,年5岁
三姨娘余氏,是元府的丫鬟,元石盛近来颇为宠爱,前年诞下一女,距今已有十个月,快会走路了,取名元若兮
元家走水一事,不过两日,中州城内人尽皆知,元石盛虽回了相府,却整日的不着家,云青寒只顾礼佛,其余两位妾室得了梁氏做例子,这几日安分的很,几乎不出西院
近日元挽柔得了萧家的帖子,萧家大郎萧策喜得麟儿满月,发帖同贺,趁这个机会她刚好带着元袭音一道去见见人,也当做出府透气
行至大门处,偏巧碰见一身酒气鬼混回来的元石盛,还有搀着他的元齐
“柔姐姐,阿音妹妹”
“二叔这是又……齐弟弟当真长大了,如今也成了府内的顶梁柱”
元齐撑着不着调的父亲,尤其是当着两位姊妹的面,别提有多丢人,并不想说甚
“快些进去吧,我让人一会送些醒酒汤到西院,二叔喝下醒来后头也不会疼了”
“多谢柔姐姐”
“去吧”
元挽柔拉着元袭音走后,元齐不由得停下脚回头瞧了眼,两人一身清蓝,一身水粉,论相貌品行,元挽柔在中州城内是拔尖的,不过这个元袭音自从到了相府,似乎也养的出挑了些,从前唯唯诺诺,身上总是带着愚钝样,如今爱说爱笑,看着也是人比花娇,自有其清新美丽可言
元袭音可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打量自己的,她这几天在相府里吃吃睡睡,闲了就插花作画,刺绣达咩哈,没这个天赋也不想学,大部分时间都过得充实快乐
相府的马车比她那天坐的小轿子好多了,稳当不说,这车里铺着真皮毛毯,舒服的很,甚至还有摆糕点的位置
“萧侍郎的发妻是当今太皇太后胞妹楼义雪,地位尊贵,有诰命在身,其女萧满伶一生下就得封长宁郡主,地位自然在这中州城的一众贵女内更上一层,你初次入萧家,届时便与阿姐待在一处”
“好的,姐姐”
目前元袭音把元挽柔当做在这个世界的唯一依靠,她对自己算是很好,估计是原身给自己留下的福气
萧府内宾朋满座,尤其是勤王今日亲临,萧侍郎和楼氏更是面上有光
幕祁来此,到底是受了太后嘱托
“那萧家麟儿,到底也是你表外甥,哀家年事已高,许久不出皇宫,也不想大动干戈,你若是有留给自己喘口气的时间,也得代哀家去瞧瞧”
“儿臣知晓了”
“哈哈哈哈哈哈”,蒋南伯听幕祁说太皇太后是如此强势让他乖乖就范的,忍不住笑出声来
“连口喘气的时间也不让你留”
“她老人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你啊倒是把理由都推给太后,其实心里别提多想来了吧”
蒋南伯打趣完他,扫了几眼堂中宾客,没看见脑海中期盼的身影,也该到了……“来了”
幕祁看似不动,其实视线没离开过那三三两两入院之人
蒋南伯话落,穿了身蓝色襦裙的元挽柔落落大方走进院中,身后可不就跟着一身水粉闲庭信步的元袭音
她面色白中透粉,酒窝浅浅的浮现在右颊上,戴了跟那日在相府堂上一样的流苏钗,幕祁眼中闪过狐疑
一蓝一粉,元家儿女皆又是生的冰肌玉骨,在这萧瑟的深秋里,为萧家的园子添了道移动的靓丽景色
“挽柔携小妹袭音恭贺萧侍郎,楼夫人喜得孙儿满月,二位有福,恭喜策哥哥”
“瞧这元丫头,嘴甜似蜜”,楼夫人拍着她的小手感叹,“长宁若有你一半叫我省心,我也能多享享福了”
“楼夫人谬赞”
“阿母,你又在说长宁什么不好的话”
娇矜的女声传入堂内,一女满头堆砌朱钗,赤黄曳地长裙款款而来,身后跟着其他几家女娘
她撅着朱红小嘴,抱住楼义雪的胳膊撒娇,“阿母~”
后者宠溺的在她鼻头一点,“你啊,何时才能长大,满堂宾客在此还要撒娇,不知羞”
“哼”
“快来见过你柔姐姐,你二人素来要好,代阿母尽地主之谊,我去更衣”
“是~”
听着楼义雪话面的意思,元袭音还以为眼前这位珠光宝气的长宁郡主是元挽柔朋友
却不想她扭过脸就变了,瞧着似乎懒得搭理她二人,不是,好像主要懒得搭理她
“请自便”
合着她方才的天真可爱全是装出来的……图什么呢?
人设吗
“阿音,我们去那边”
顺着元挽柔抬颌的方向看去,元袭音瞧见横廊上那两张俊俏的面容,登时心情好很多,曾有专家说,多看帅哥美女会长寿,她不敢想之后一直能见到元挽柔,幕祁和蒋南伯这三人会有多长寿
她笑而露齿,伸出右手朝他们挥手打招呼,在陌生的地方见到熟悉的人,莫名会生出亲切之感
这再平凡不过的动作,落在这封建时空,倒显得有些突兀,在那些个女娘和女公子的眼中,这行为大胆的小娘子,倒像是要高攀王权的小丑,惹的一阵不屑嗤笑声
尤其是被身边人提醒,注意到那原家女动作的长宁郡主,她登时目露凶光,想起什么,又冷哼一声
“以为站在元挽柔身边便能入祁哥哥的眼吗?痴心妄想”
“当真是认不清自己斤两”,身旁的人符合道
不过下一秒,这些人就惊掉下巴
那廊柱边的二位殿下,竟一一向元袭音回应招手,还带着笑
元挽柔心知此时再过去与那二人交谈更会落入话柄,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们就在此等候开席,过后随意逛下便回”
“好”,元袭音也没想着跟两人说话,毕竟身份有差异,打个招呼就行了
幕祁见元挽柔没带人过来,而是直接入了席,知道她是为了元袭音好
“落座吧”
“不再聊会”
“不必,宫里还有一堆折子没批”
这饭其实可吃可不吃,幕祁留在这,还不是想找机会多见一面某位小娘子,蒋南伯瞧着他口是心非的模样,笑着摇了摇头
“今日倒是快”
元挽柔坐在元袭音身侧,她话音刚落,排着队的女婢便端着精美的菜肴送上各处席位
元袭音真是瞧哪都新鲜,丝毫不知,自己已经成了别人的眼中钉
宴席作罢,楼夫人说后院有精心培育的秋菊,都是些名贵花种,将至寒冬却迎风盛放,引得世家女眷大多聚于此,赏花作赋,才情泛滥
元袭音向来不喜欢人多舌多的地方,不然容易喘不过气,索性与元挽柔循着湖边找了处僻静地待着
她从元挽柔手里捻过鱼食,兴致勃勃的在湖边围栏侧喂鱼,这位大美人则温柔带笑的看着她,瞧着红红的锦鲤都聚在自己前方争先恐后的吃着她洒下的鱼食,元袭音不禁雀跃起来,这一幕可谓美好
“我当是谁家娘子如此张扬,在此札手舞脚,原来是元家小娘子,当真是没规矩”
从哪跑出来个煞风景的人
元袭音扭过弯才发觉这些人是来找她和元挽柔麻烦的
为首的萧满伶穿金戴银,像只花蝴蝶,高傲的很,并不言语,输出全靠身侧两位女配
呦,这不是经典组合‘天狗团’吗
天狗团——天生像狗一般嗅觉灵敏,闻着味就来胡乱攀咬别人的小团体,典型的以地位高的为c位,左右各一条无脑狂吠,最后下场一般很惨,连狗都不如
呵,相必她们是没打过一款手游吧,即便是祖安区,她许毛当初也未曾占过下风,至少是五五开,这种动动嘴皮子,不靠真刀真枪的连环输出她一个穿越过来的人简直像是有金手指好吗
元袭音提溜两下袖子,准备好的优美语言还未出口,元挽柔再次化身盾牌挡在她身前
“郑娘子不知是何意对我元家姑娘如此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