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宅邸位于永安坊中部,规模只有花氏的一半,然而在永安坊中也可谓第一大宅了。
进门前,他拿出一串七零八落的钥匙,挑挑拣拣半天,最后还是对着上面贴的纸条看了半天,才找见用来开院门的那一把。
林随安不禁挑了挑眉:这个人对所谓的“自己家”,或者“自己家”的钥匙并不熟悉。
这宅邸倒是看着不错,堪称“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进门便见一辽阔的人工湖,引了穿安都城而过的河水,湖心有处岛,杂草丛生,无亭,亦无任何多余的装饰。从正门入,去往寝殿须得由廊桥过那湖心岛。
那湖心岛远观并无特殊之处,当林随安踏上岛时,却觉其土地松软,倒像是不久前才从里而外翻过一遍。
林随安分明记得这人方才才说过他的宅子“几年都没人住”,那眼下在此处翻土的,还能是鬼魂吗?
她警惕地环顾四周,湖心岛四面环水,视野开阔,即使这人想逃,也不可能逃得掉。林随安眯起眼睛,咧嘴笑了:“这位王兄,撒谎可要依据实际啊。”
“王兄”旋即转头,细长眼一眯,嘴角下压,脸上的表情瞬间扭曲,倒不像先前那个和蔼可亲的大叔,而像个心怀歹念的暴徒了。
林随安半点不怕,破军的身体也未感知到威胁的存在,因而,她游刃有余地耸耸肩,重复了一遍:“撒谎之前可要先实地探查一遍,对吧?”
他面上的表情一滞,半晌,无声无息地笑了:“林娘子为何这么想,这宅邸就是本人的财产。”
林随安笑而不语。
不打自招,她还没说他撒了什么谎,自个倒是上赶着承认了。
他从袖中取出一份地契,递给林随安。林随安只随便扫了一眼,便不禁瞪大双眼:这套宅邸交易时间为32年前,恰好是秦南音案发生后几月。
这会是巧合吗?
她接着向下浏览,看到了房屋持有者的名字:王良骥。确实姓王,但也不知这个王良骥是否正是对面的人,还是冒名顶替之人。
林随安道:“你有何证据证明你是这个王良骥?”
对方说:“官府中有我的身份记录与画像,你让净门的小朋友们查一查,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净门”、“小朋友”,演都不演了,林随安心中冷笑一声,道:“我暂且相信你。钥匙拿来。”
出乎她的意料,对方不再纠缠她,大大方方地将一整串钥匙扔给她,抬手一指湖心岛对面的建筑群:“寝殿在最中间。”说罢,施施然行一礼,在林随安的注视下从容地消失在大门口。
行啊,林随安心道,那她便去寝殿探探虚实。
最中间,也就是最大的厢房,便是主寝室了。林随安左手握紧千净刀柄,从钥匙串中找到了贴着“正房”的那一把,小心翼翼地捏着钥匙打开了锁。
甫一进门,林随安就被眼前那幅巨大的、占了一面墙将近一半的战神娘娘版画震撼到了。
说这房屋的主人与秦南音、与姜氏半点关系也没有,她是不信的。
她没细看那幅画,打量起来这个寝室的内部构造:最引人注目的是床边一张宽阔的工作台,几乎有花家的一个餐桌大,其上摆着零零散散的加工工具,琳琅满目,甚至于有部分连林随安都不认识。她想,这房屋的主人定是工匠了。
还有些未被用完的纸张、几卷奇怪的动物皮革,林随安翻了翻,也没有任何有效信息,不由得倍感失望。
她半蹲,让双眼与台面平齐,眯着眼睛,仔仔细细抚摸着工作台,抬手一看,台面干净到几乎一尘不染,主人出去的时长,绝对不超过两天。
检查完毕,这看起来真的只像一个普通的寝室,除了有一个满嘴谎话的“主人”以外,并未有任何危险。
宵禁的钟声远远传来,永安坊坊门紧闭,内部又形成一个歌舞升平的小世界。林随安听着对面酒楼中隐隐的欢笑声,这才觉满身疲惫裹着她,让自己的头脑都有些昏昏沉沉的。
她这才反应过来,今天一天之内发生了那么多事。
反正这房子没什么危险,林随安迷迷糊糊地想,先睡一觉,明天再探查也不迟。
……等等,方大夫好像说了让她晚上换一次右臂的药,但……她在三人回家之前便离开了花家,因而,没有拿到方刻开的药。
不只是药,还有保养千净的坛坛满碧,都是落在了花家。也不应该用“落”字,那满碧的花销没有一分让她承担,尽数由花一棠负责了,因此,满碧的所有权也不在她手中。
林随安一想起花一棠曾经为自己做了什么,心湖隐隐漾起点点涟漪。她用完好的左手轻轻抚上胸膛,扑通扑通,一股微妙的情绪陡然化开,好似滴入血液的冰寒。
分明是暮春时节,林随安却不由得感到寒冷。她拢紧肩上的披肩,那寒冷依旧如影随形,从心脏扩散而至指尖。这冷源是她的真心。
林随安终于咀嚼出了那种情绪的真意。这不是喜欢,这是一种复杂而纠结的情感集合体,称作喜欢太肤浅,称作感激太生分,称作满意太绝对。
最终,林随安在自己的词语库中找到了这么一个词:期待。
她不后悔拒绝了花一棠的爱意,至于搬出花家……她惊奇地发现自己亦不后悔。只是期待与他建立亲密的联系,不索取,不放手,只是期待。
但也正是这种期待,让林随安更加唾弃自己。
这种行为和海王有什么区别?林随安想起了前世总在网络上、现实中见到的渣男渣女。她本是厌恶他们的一份子,如今要成为他们的一份子吗?更往深想,她甚至想起了前世的父亲。
我在变成我父亲那样的人吗?林随安恐惧地想。
她抬头望向远方的天空,苍黑色的天穹下,却见视野的尽头仍停滞着两抹淡色的云。她清楚,再撕了几页日历后,宵禁时刻的一抹浅色便不止于那两朵云,而将扩散至妆点整个苍穹的亮色,毕竟寒来暑往,自然规律。林随安出神地望着那两朵云,喃喃自语说,今年的夏天怎的来得这么晚,她冷。
冷是来源于心理问题,心理问题是来源于胡思乱想。左右胡思乱想也没什么用,不如先睡一觉。这床很大,睡两个人也绰绰有余。林随安掀开被子躺进去,淡淡的清香包裹住她待机的大脑,又让她开始思考了,只不过,这次思考的不是感情问题。
她离开了花家,随便听了个小厮的胡言乱语,独自一人居住在这宅邸中。而且,她回想起来,她既没有提前询问房东的名字,房东也半点没提房租的事,就仿佛他们“目标明确”,都知道对方不是来租房的。
疑点太多了,林随安打了个哈欠,睡觉睡觉,明天再想。
被褥中残留的清香似有安神催眠的功效,总而言之,林随安这一觉睡得意外的好,一夜无梦。
林随安起得很早。
平时这种时候,花家的仆人早就打好了水待她洗漱,而现在,她只能和墙上的战神娘娘大眼瞪小眼,叹一口气,认命一般出去找水井,也正好顺便在院子里转转,打探打探情报。
林随安挂着一串钥匙,随便试了几个厢房就发觉不对劲了:除了她昨夜暂住的那间房间和另一间较小的厢房外,其他所有厢房都被锁住,那一串钥匙竟没一个是能打开的。
呵呵,那个“王良骥”不会以为,她会拿这几把锁毫无办法吧?
……她确实毫无办法,这毕竟是别人的财产,她还真不敢用暴力方法破门。
不过,总有人会撬锁。
林随安拎起千净,一脚踹开大门,只见她门口那条街上出现了几个昨夜从未见过的小吃摊,摊主见她出门,齐齐转过头迎着她微笑。
不得不说,净门的效率真是绝了。她屁股还没坐热,就见一黑色人影闪到她对面,眼疾手快地抢了个炊饼大吃特吃。林随安从容地点评道:“速度不错,身手又见长了啊徒弟。”
靳若道:“师父,你怎么搬到这里了?你不知道,昨晚花四郎找你找得花儿都谢了。”
一提花一棠的名字,林随安就愁。
“这不能怪我,昨夜我本来好好回了房屋,听见花家几个下人在背后议论我,让我别住在花家勾引他们四郎了。”
靳若拍案而起,咬牙切齿道:“谁敢在背后议论我师父!走,咱们去花家指认。”
林随安示意他坐下,拿个馒头堵住徒弟的嘴,说:“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其中有一个人我从未在花家见过,很是眼生,想来不是花家的仆人。他向我推荐了这套宅子,说是几年没人住,但我看,那房间分明是前不久还有人打理过。”
“湖心岛的土几天前被人翻过,土壤还很新;除了两间厢房,其他房屋都被人锁着,那人给我的这一串钥匙都打不开。但,他确实有地契,我看了,不像伪造的。”
“对面的房子吗?”一个旁听的净门小吃摊老板突然开口,“我在永安坊待了十几年,确实从未见过有人从正门进入。”
林随安敏锐地捕捉到关键信息:“‘从未有人从正门进入’?你的意思是,你见过有人不走寻常路进入吗?”
那老板伸出两根手指:“总共两次。第一次是十二年以前,一大一小两个人影从墙上翻进去的,但我没看到他们再出来过。还有一次……就在昨天,林娘子你来这里前不久,一个人影从墙上同一个位置翻进去,半个时辰后又翻出来了。”
“等等等等,你说的那一大一小,是不是都身穿黑衣,身形颀长?前几天的那个人,是不是四五十岁,面容十分友善亲和,很有记忆点的?”
老板仔细回忆了一下:“那一大一小确实如林娘子所言。但,前几天的人面容没那么有特点,是很大众的一张脸。”
林随安长舒一口气:“好,线索有了,这房子铁定和那颗头,和我看到的那两人撇不清关系。”
靳若亦是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大声回应:“是,师父!我这就去查!”
林随安带着那老板去府衙找花一棠作嫌疑人画像,正巧碰到凌芝颜带着一众不良人路过,每人手中都抱着几个大箱子。她挥了挥手问候道:“凌司直,这些还是姜氏案的相关案卷吗?”
凌芝颜顶着浓重的黑眼圈,神情恍惚、步履沉重,被她问话,愣了好一会神才有气无力地回答道:“啊,是。四郎在处理新案,这些从姜氏府新抄来的东西由我审查。”
“花一棠呢?”林随安问。
凌芝颜向大堂里抬了下下巴。
大堂内仅有三人:花一棠、木夏与方刻。方刻发挥他的传统美德,仰倒在扶手椅上打盹,木夏又是个主人不说话自己也不说话的性子,因此,这是林、花二人在表白事件后的第一次“单独”相处。
林随安本以为花一棠在经历昨天的事后会郁郁几日,没想到他现在已然调理好了心情,又恢复了那幅纨绔模样,活也干得利索。花一棠正襟危坐状听了他们二人各自的描述后,凝眉沉思片刻,两张人像便新鲜出炉。林随安打眼一看,同她现实中见到的人一模一样。
花一棠打量着林随安描述下画出的小像,秀眉微蹙,道:“花家从未有过这样的仆人,我也从未见过此人。”
“花四郎,你能见过几个人?找人的事还得找专业人干,管你见过不见过的,等我们净门查到了不就见过了?”姗姗来迟的靳若一把夺去两张人像,自信地拍着胸脯,“我保证,认出这人后半时辰内就能缉捕归案!”
他看着画像,沉默了。
靳若好一会才开口:“这……这二人,我们净门也的确没见过。”
“不,花某的仆人一定知道昨夜与他们交谈的神秘人是谁,”花一棠目光炯炯地望着林随安,“林娘子,随花某回府,指认昨夜议论你的人!”
靳若和老板被打发去查案了。他们没敢惊动沉睡中的方刻,只让林随安与花一棠上了同一辆马车,当然,木夏赶车。
这下,才是二人真正的独处时刻。
林随安眼看着花一棠坐立难安,欲言又止的样子,忍不住先开口了:“你有什么话想说吗?”
花一棠深吸一口气,垂眸避开林随安的目光,讪讪说道:“你讨厌花某吗?”
“啊?”林随安没想到他会对自己说这个,“没有,从来没有,你是我的搭档啊。”
“那,那为何昨夜,一言不合就离开?”
……林随安并不想说,因为他们二人表现得太暧昧,引起所有人的误会了;更不想说,就连她本人都对这种误会乐在其中。
她沉思片刻后给出了个敷衍的答案:“因为那栋房子里有线索啊。”
这话可是太假了,不说花一棠,就连靳若也不会信。
“可,你怎会提前得知那房子有线索?如果那人只是一个普通的路人,你还会搬出花家吗?”花一棠不依不饶。
林随安:……
花一棠许是反应过来这般追问过于无礼,不再说话,转过头假装向马车外眺望,指节却不自觉地攥紧膝上衣角。
“你雇佣那么多人做你的助手,还邀请他们入住花氏,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吗?”
花一棠猛然回头。
这句话听起来实在是太过普信,她一出口便后悔了。林随安摇摇头,莞尔一笑:“别介意,就当没听见吧。”
花一棠喉结滚动几下,眸中似引燃了点点炉火,热切、期待地撞进林随安的眼睛,无言的温度烫得她不自觉后退半分。
“是,是为了你,”花一棠的声音抖得厉害,“花某承认,以往,不,见到你以来,做的所有事,几乎都是为了你。”
林随安的心缓慢滑向深渊。
现在,“期待”不仅让她唾弃自己,还让她唾弃花一棠了。他自私而残忍地打破了她最后一点幻想——原来他对正义的追求,也是对自己的追求啊,哈哈。
他活该!林随安恶狠狠地想,谁让这个倒霉催的小白脸爱上她这么个崇高的人,竟想用卑劣的手段留下她的心!
不怪他。她旋即懊悔,该怪千净之主的私心,该怪她的期待、她的恶毒,蒙蔽了他纯净的双瞳。涉世未深的可怜四郎,又怎能从她温柔的圈套中走出?
她的表情大概变幻莫测,以至于花一棠也不得不从羞赧的膝弯上抬眼,担忧地凝视她的神色:“林随安,你,你还好吗?我为我方才的话语道歉。”
林随安轻声地,却又是一字一顿地、毫不犹豫地说:“我不好。承蒙您的厚爱,我不好。”
她满意地看到花一棠的神色顿时一僵,继而枯萎、扭曲,像被霜打蔫了的柿子。
这样的迁怒毫无道理,但不可否认,这极大地缓解了她烦躁的内心,因此,林随安选择继续。
“谢谢你的正义。”她刻意把重音落在了“正义”二字上,毋庸置疑的讽刺。
——马车骤然而停,门上的帘子被人从外拉开,几道散漫的阳光透射进黑暗的车厢,撕裂了一切剑拔弩张。木夏急切地探入头,扬声说:“四郎,林娘子,我们到了。”
林随安一下子清醒过来。
她刚才对花一棠说了些什么话?!林随安惊疑不定地抚摸上自己的脸颊,它甚至仍是冰凉的,冰凉到林随安几乎要狠狠扇自己一巴掌。
她根本不敢与花一棠、与花一棠的仆人对视一眼,一掀帘子,风一般刮了出去。直到衣摆闪出几重残影,她这才哭笑不得地发现,自己无意识使了云中月的莲花步,当然,是半吊子版。
花一棠自始至终无言静坐在车厢中,不管木夏怎么呼唤都没半点反应。半晌,他眼角滴下一滴泪光。
“木夏……花某的……我的正义,你也看在眼中,记在心里,对吗?我不是为了林娘子才……对吧?”
木夏冰雪聪明,一下便明白了方才二人之间交流了什么,忙安慰主人道:“是,四郎的心性,我们都是从小看到大的。”
花一棠点点头:“花某亦如此看待自己。我所行所为,皆顺从本心,从无怨言。遇到林娘子后,也只为我心赋予了新的期待,而从未改变其本色。”
“只是……方才她问我时,为何我要如此回答?你说,为什么呢?是因为花某喜欢她吗?”
花一棠的自愈功能向来强大,待摇着扇子,气定神闲地拨开阵阵人群,在花家正堂坐定时,已恢复了那种玩世不恭的纨绔模样。
反倒是林随安颇有些不自在。察觉她站姿略显僵硬,花一棠笑着摆了摆扇子,藏于扇底的手为林随安比了个大拇指。
他挨个点过堂下下人,扇柄冲着人群一指,向林随安笑道:“你看看,昨夜你遇见的是哪几个?”
余下人自然抖若筛糠,还没等林随安指认,那三五个人便主动站出,一齐向二人磕头道:“是我们!四郎明鉴,我们昨夜也是偶然遇那、那啖狗屎的男人!当时只听他对林娘子不敬,我们赶紧想把他打发走,只是林娘子那时恰好出门……”
花一棠眯起眼睛,目光在几人之中游移。
“那几个仆从,确实都已在花家工作二十年以上,家世清白,很难说与凶手有联系。不过嘛,保险起见,还是让小靳若查一下吧。”花一棠小声对林随安讲。
“咳咳,那你们告诉花某,为何会与外人交流许久?”花一棠提高了声音。
“没、没有许久。我们巡视时,发现那人一直站在林娘子房间背后,花园边缘处。我们发现其不是花家人员后,刚想询问其身份,没想到那人竟然主动开口了。”
“哦?他说的什么?能让花某听听么?”
这下,那几人的表情堪称惶恐了。
林随安回想起来她最初听见的聊天内容,顿时把那句话猜了个七七八八,多半是说花一棠被拒绝了云云。
为了好搭档的脸面,她连忙打断其余人的话,加重了语气强调道:“他说的是,千净之主不过一介江湖女匪,怎好意思高攀我花家?”
“呃……对、对!他说完这句话后,我们都觉得大逆不道,正想赶他走,林娘子就出来了……请四郎、林娘子明鉴,这真的是误会啊!”
花一棠一扇子打发走了花氏众仆从,眉头紧锁:“如果他们所言为真,那位神秘人一直在你房外等待你,为的岂不就是让你进入永安坊的那套宅子?不,这也不对,他明明有宅子的钥匙……如果那宅子真没有埋伏,怎会自己不捷足先登,而是让你代他进去……”
“还有一种可能,”林随安说,“那宅子中有某些东西,他取不到,须得依靠我,或者花家的力量。”
花一棠猛地起身,与林随安对视。
“走!”他语气严肃,“去永安坊!”
花一棠率领一众花家主仆,浩浩荡荡奔向永安坊,到门口了才发现,靳若、凌芝颜,还有一众不良人早在大宅门口等候多时了。
靳若一看他二人来了,咧嘴一笑:“师父,花四郎,就等你俩呢!”
凌芝颜神情更为严肃:“林娘子,没查到人的身份。”
“什么人?”林随安问,“你说的是昨夜把房子租给我的人,还是那炊饼老板见到的翻墙人?”
靳若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净门和官府都没查到,不仅是没查到伪装花氏仆人的,没查到翻墙的,几处尸块的主人也未查到,头颅的主人也未查到,师父您看见的一高一矮也未查到,就连那个房屋拥有者王良骥,”他递给林随安一张画像,“这是官府登记的人像,与你看到的人,完全不是一个吧?”
林随安定睛一看,的确,这只是张很普通的脸,完全没有那个冒名顶替者鲜明的面部特征。
折腾了两天,合着有效线索依然为0啊……林随安心累,扶额问靳若:“所以,你们为了最后的线索指向处,来了这里?”
“正是!”靳若自豪地回答,“所以,师父、凌司直、花四郎,一起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