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了七个时区回来连觉都不睡就为了上她,不知道应该赞他精力旺盛还是夸他把金主品格贯彻到了极致。
他一只手用力揽住她的脖子去吻她,像是本能,两人的舌很快卷在了一起,下巴上辛楠嘴里还有酒吧里那杯鸡尾酒的味道,混合着石榴果浆,甜得发腻。辛楠几乎无法喘息,感受着他的舌探进口腔,喉咙里忍不住发出呜咽。
也不知多久,魏寅终于选择放她一马,微微皱了皱眉,辛楠知道,他真的不喜欢太甜的东西。
他还没有忘记刚刚的话,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如何爬上自己的身体。
辛楠有些慌乱地去解开他西装裤上的金属扣,清脆的响声。
古罗马人会在世界各地寻找奇珍异兽,常年被压抑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直到观众欢呼声出现时才会破笼而出。久而久之,那些厮杀的野兽,在听见铁门锁声音时也会意识到这其实是一种信号。
那把锁落地了,她又被谁咬住了脖子。
在他的目光下,辛楠咬牙闭眼扶住他的肩,缓缓沉下身子,结果好几次都不小心都因腿发软歪倒。
他离开一个多月了,着实不适应。
他有些不耐烦地摁着她的后脑勺,“你要我等到什么时候?”
她微微张着唇,吐吸都变得沉,连辩解的力气都没有。
魏寅依旧是不满意,在她又一次尝试时,一只手狠狠朝下摁住了她的腰。
辛楠一瞬间发出惊呼,顿时像脱了力的木偶,脑袋无力伏在他的肩上。她并没有反抗的心情,不仅仅是这段关系中不平等的权力分布,更重要的是,魏寅生气的时候做,很不一般。
她想到这里心跳加速,试图一点点牵动自己的身体,但显然魏寅没那个心情等,他不满顶起膝盖时她呼吸颤得更厉害了,“等……”
她艰难且生涩,模样好看,但魏寅实在忍不下去,怒意以及欲望上头,用力攥住她的腰骨势必还给她点教训。
刚刚进门他就注意到了。她被他养得很好,合脚的高跟绑带上面的金属扣贴在脚踝,妥帖的剪裁衣裙缠绕在她削瘦的身体,微微卷翘的耳发下小巧的珍珠耳夹咬得她耳垂发红。
她很轻,那些东西也很轻,珍贵得很轻盈。
辛楠低吟着,身体满是汗,四肢僵硬,侧头看见他衬衫袖子被免起,露出手臂上的青筋,以及撕咬手腕的银色腕表。
非常色情,百达斐丽腕表上的每个字母也多了几分其他意味。
尤其是想到自己像个破旧的玩具娃娃狼狈,他还能衣冠楚楚的坐在沙发上游刃有余地审视她的每一寸皮肤,她心跳一阵紊乱。
辛楠垂头去咬魏寅的衬衫,紧绷的身体引得魏寅神色一暗,他皱眉发出一声闷哼,一只手趁机将辛楠两只手的手腕握住,摁住她的头顶。
他一松开手,她重心不稳,从沙发滚到了地板上,被一把拉住脚踝朝他怀里拽,然后被拦腰抱起走进卧室,将她摔到床上后又欺身而上。
辛楠急不可耐地搂住他的脖子,他一时间心里觉着好气又好笑,“你知道这里隔音很差吗?刚刚你在楼下说话我听得一清二楚。”
她不想回答,只能拼命忍住自己喉咙里溢出的声音。
魏寅微微低下头,她误以为要吻她,凑上前时却又被他别过头躲开。
这样的纠缠多了几分羞辱的味道,她心里落空一大块,这会儿心绪格外敏感,倒不是难过,只是睁着眼睛,眼泪忽然不受控制簌簌落了下来。
魏寅伸手帮她把挡在眼前凌乱的发丝别在耳后,那张瓷白布满潮红的脸,像是柔软的绒织的,实在喜欢得紧。
“哭什么?“他问她,“我连续三十个小时没有睡过一个完整的觉,下飞机你就送我这么大份厚礼?”
辛楠咬紧嘴不说话,通红的眼眶盈着一大汪眼泪。
他到底还是心软了,有些恨铁不成钢:“我是不是把你惯坏了?做事无法无天,到头来还要我将就你。辛楠,你说凭什么?”
辛楠半睁着眼,泪还没有干成痕,竟笑了:“凭大人英明神武。”
他一愣,随即长笑起来。
魏寅眼里的辛楠相当漂亮,皮肤白皙、眉眼生动——最重要的是很年轻。
身上永远是护肤品以及温和的发油的气味,二十岁出头的一道标识,肆无忌惮地裸露自己的气息。甚至无需气味,这个最鲁莽的年龄存在本身就裹挟着着强烈的诱惑,存在于面部表情,肢体动作,发腻的嗓音,崭新的皮肤,以及一颗干净湿润的眼睛。
“把你锁起来好不好?这样你就不用和我对着干了。“魏寅的手抚过她的脸,柔声哄着。
这句话不知哪里刺激到了辛楠,忍不住骂他,含糊不清地,最后被他用嘴堵住了唇,想说的话全淹没进喉咙。
后半夜下了一场雨,辛楠体力不支昏了过去,模糊之中,她好似感觉窗外的雨声越来越近,落在了她裸露的肌肤,她的身体在风中左右欹斜,从汹涌的浪潮里跌落进池底。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黏腻的夜晚总适合做梦。
辛楠的梦里也有一场许久不去的雨,十七岁的女孩穿着发皱的校服站在陌生的城市。
街道拥挤,她隔着玻璃,望向黯淡下去的奢侈品专柜橱窗里呆板的模特身着白色拖地礼服,一动不动的肢体透露着一种只属于本地人的闲适,木质美人都比她从容。
来往晃荡的车灯在布料上反射出丝质般柔和的光线。雨水吐气在玻璃上,雨帘把她和城市本应该拥有的热闹隔开,让她这个闯入者分外心烦意乱。
她浑身被雨水浇透,拖着疲惫的身躯,在灯火流离的路口却找不到自己应当去的方向。她茫然张望着这个与自己格格不入的城市,没有摩肩擦踵的行人,急于泄洪的车流不会停下脚步。
突然,她眼睛被灯光恍花,定睛见着了一辆停靠在路边的车。
辛楠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这是她最后的机会。
她冒着大雨小跑上前,看不清贴了防窥膜的窗,只是隐隐约约看见驾驶座上是个男性。
辛楠小心翼翼地敲击着前座玻璃。
她被雨淋得睁不开眼睛,却还是在暴雨中执拗地喊着,
“先生,先生。”
可这时大雨中降下来的,却是后座的车窗。
她撞见一对深不见底的眼睛,眼见他瞳孔的灯火缓缓升起,直到再也看不清梦里人的面孔。
“铃铃铃——”
辛楠第二天早上被闹钟吵醒,拖着酸痛的身体爬起床摁掉闹钟,发现自己身上已经清洗了个干净,还被套上了件印着蝴蝶结宽松的家居服。
客厅有动响,她穿上鞋走出房间,发现魏寅在厨房正戴着蓝牙耳机一边打电话,一边把点的港式dim sum外卖装进盘子。
天,形式主义真该去死。
她听见魏寅的声音温柔得过分,对着电话那头说,喜欢玩游戏就玩好不好?不想上学请几天假也没关系。你还喜欢什么游戏我让杨观帮你去买,但是不能看屏幕太久,你答应我……
辛楠每次见他哄小孩的样子都很别扭,电话那头的孩子才十岁出头,可辛楠实打实二十一了,他还乐此不疲把她当小孩,仿佛十岁和二十岁并没有那么大区别。
或许他内心真的是这样想的吧?在他眼里她和十岁小孩没有区别,所以显得她每次竭尽心力的反抗都像是要不到糖的孩子在无理取闹。
过了半晌,他挂断电话,回头时恰好对上门口辛楠的眼。
“盘子你自己洗。”她倚在门框上打了个哈欠。
魏寅失笑,“好。”
她在客厅看见了昨天惨烈的战况。除了房间脏掉的床单,被折磨得凄惨的还有沙发、地毯,就连那些百货商店的纸袋都沾上了痕迹。
她现在已经开始担心房东发难了。
“我叫保洁来打扫。”
她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可理喻的事,“你不要脸我还要!床单我自己扔洗衣机就行,沙发等你走了我自己处理。”
他长笑一声,“我下次注意。”
不可能有下次了。辛楠皮笑肉不笑。
两个人难得坐在一起相安无事地吃了顿早餐,轮到魏寅洗盘子的时候,他突然又来了电话。
他戴着蓝牙耳机打电话,把盘子扔进水槽洗,动作娴熟得不像辛楠刻板印象里的那个“精英男”。
辛楠从来无法否认,魏寅的确生了极其出色的眉眼,可相比起骨骼脉络,那种被年龄养就的从容,面对任何事物的漫不经心与游刃有余或许更令人着迷,也很危险。
年龄是凌迟的刀,也是岁月的馈赠,她对魏寅的防备来自于她年轻且曾一贫如洗,人心与利益的猜忌,年纪、阅历、家境的悬殊。
以及最重要的是——
她怕他。
魏寅动作倒是利落的,收拾好餐具之后又要急着赶去公司处理事务,辛楠看见他抓起桌子上已经有些皱的领带,不由失笑。
这任谁看了都知道他昨夜在鬼混。
临走时,他在玄关整理行装,辛楠站在一米之外冷冷地看他。
她沉默了很久,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才缓缓开口,
“你知道吗?其实和你在一起的每分每秒我都在后悔。”
魏寅回过头,伸手拉紧了领带,目光平静地望向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以前不会告诉你我有多恨。”她声音很轻,“因为我要讨好你,我要装成你最喜欢的样子让你开心。哪怕那样的我让我感到很恶心。”
“所以呢?”他似笑非笑,“你现在告诉我这些,是因为我发现了你真正的样子?”
辛楠深吸一口气,仰起头有些倔强地一字一句说:
“魏寅,我不怕你了。”
辛楠计算过这两年他给过她的东西,加上自己银行卡里的余额,足够她去美国读两年stem专业硕士,就算在国外找不到工作留不下来,也能回国在大城市抢手的地段付套首付然后安安稳稳生活下去。
她现在有钱有底气,她不怕他了。
“不怕我了?”魏寅几乎是以嘲笑的口吻反问。
他转身一步步朝着辛楠逼近。
她下意识后退几步,直到后背碰到了玄关角落的柜子,后方已无路可逃时,魏寅才停下脚步。
他低头望着她。
她有一具很瘦的躯壳,出生开始就营养不良,常年都扮演着文文弱弱的病美人的角色。一对具有欺骗性的眼睛堂堂亮亮,很难有人会不怜惜她的脆弱和坚韧,从而忽略掉她如狼似虎的个性。
也就只有这时候魏寅才会清晰地认识到——这具瘦骨伶仃的身体装不下她蓬勃的野心。
魏寅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让她疼。她知道男人是真的动怒,但还是死倔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迎上他审视的目光。
“好啊,那就让我看看,你是怎么不怕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