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晚上的魁地奇训练比往常结束得更晚。
伯斯德为了下周的友谊赛,硬是让我们在雨中多练了两小时战术配合。
当我拖着湿透的身体爬出球场时,城堡的钟楼已经敲响了十下。
宵禁时间早过了,但我太熟悉费尔奇的巡逻路线——只要从西塔楼绕行,就能避开他的洛丽丝夫人。
雨水顺着我的发梢滴落,在石地板上留下深色痕迹。
我正蹑手蹑脚穿过三楼走廊,突然听到前方转角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和压抑的笑声。
“——再往左一点,虫尾巴!”
“嘘!你会把皮皮鬼引来!”
我僵在原地。
那个声音——波特和布莱克。
宵禁时间在走廊游荡已经够糟了,更糟的是撞见掠夺者的秘密行动。
理智告诉我应该转身离开,但该死的好奇心让我悄悄探头看了一眼。
眼前的景象让我差点咬到舌头。
詹姆和西里斯正扶着颤巍巍的彼得,让他往一副盔甲的头盔里倒某种荧光绿色的液体。
莱姆斯站在一旁把风,手里捧着他那本永远不离身的《魔法理论进阶》。
“再倒一点!”
西里斯低声指挥:“要让下个碰到它的人全身发绿至少一周——”
彼得的手抖了一下,几滴液体溅到盔甲胸甲上,立刻腐蚀出几个小洞,冒出刺鼻的青烟。
“梅林的裤子啊!”
詹姆倒抽一口气:“斯拉格霍恩说这只会改变颜色!”
“显然我们的詹姆又“改良”了配方,”莱姆斯干巴巴地说,眼睛却警觉地扫视走廊——正好对上了我的视线。
四双眼睛同时瞪向我。
时间仿佛凝固了。
彼得吓得差点从詹姆肩上摔下来,小瓶子脱手而出——
我下意识地挥动魔杖:“Wingardium Leviosa!”
小瓶子在空中停滞了一秒,然后啪嗒掉在地上,绿色液体汩汩流出,在石地板上腐蚀出一个冒烟的小坑。
“哇哦!”
詹姆吹了声口哨:“无声漂浮咒?”
“不。”
莱姆斯敏锐地观察道:“是有声的,只是她念得太快了。”
西里斯已经大步走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真巧啊,塞尔温。”
他的手掌因为刚才的恶作剧而沾满荧光粉末,在我皮肤上留下闪亮的痕迹。
“训练到这么晚?”
我试图抽回手,但他握得太紧了:“我正要回地窖。什么都没看见。”
“当然什么都没看见?”
詹姆咧嘴一笑,眼镜片上还沾着雨水:“就像我们也没看见某个斯莱特林宵禁后还在游荡一样。”
彼得终于从盔甲上爬下来,紧张地绞着手指:“我们该走了……皮皮鬼随时会……”
“问题是。”
西里斯无视了彼得,灰眼睛在昏暗的火把下闪着危险的光:“我们怎么确定你不会跑去告诉费尔奇,或者更糟——告诉你那些斯莱特林朋友?”
“我不会——”
“她不会。”
莱姆斯突然说,声音平静得出奇:“但她得跟我们走。”
“什么?!”我和詹姆同时脱口而出。
莱姆斯合上书:“如果她现在回斯莱特林宿舍,浑身湿透还沾着我们的荧光粉,别人会怎么想?”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特别是,如果费尔奇明天发现盔甲被损坏的话。”
我低头看向自己——魁地奇袍子湿淋淋地贴在身上,手腕和小臂布满闪闪发光的绿色斑点,活像个人形荧光棒。
这副模样回斯莱特林确实解释不清。
“所以你的建议是?”西里斯挑眉。
“带她一起。”莱姆斯说:“等粉末消退再放她回去。”
詹姆瞪大眼睛:“带着个斯莱特林夜游?你疯了?”
“比被麦格关禁闭好。”莱姆斯实事求是地说。
就这样,在我还没来得及抗议的情况下,我被掠夺者四人组“绑架”了。
西里斯拉着我的手腕,詹姆在前面探路,彼得紧张地东张西望,莱姆斯则负责消除我们留下的痕迹——主要是擦掉地板上的荧光脚印。
“我们去哪?”我小声问,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一方面,这太疯狂了,另一方面,我居然在和掠夺者一起夜游!
前世的我绝对会嫉妒得发狂。
“你会知道的。”西里斯神秘地笑了笑:“既然已经是共犯了。”
我们蹑手蹑脚地爬上一段螺旋楼梯,穿过挂满会打呼噜的画像的走廊,最后停在一面看似普通的墙前。
詹姆掏出魔杖,轻轻敲了第三块砖头,低声念道:“恶作剧完毕。”
砖块开始移动,旋转,最终形成一个足够一人通过的洞口。
我屏住呼吸——这是活点地图上标注的秘密通道之一!现在它就真实地在我面前打开!
“女士优先!”詹姆夸张地鞠躬,差点把眼镜甩出去。
通道内部比想象中宽敞,墙壁上长满发光的苔藓,提供微弱但足够的照明。
我们排成一列前进,詹姆打头,西里斯押后——以防我“临阵脱逃”,他这么说时还捏了捏我的手腕。
“这里通向哪里?”我忍不住问。
“蜂蜜公爵的地窖!”彼得兴奋地说,随即被莱姆斯瞪了一眼闭嘴。
“你告诉她了?”詹姆回头,难以置信地问。
莱姆斯耸耸肩:“算了,反正她已经是共犯了。”
通道开始向下倾斜,空气变得甜腻起来,混合着巧克力、薄荷糖和某种刺鼻的辣椒味。
转过一个弯,前方出现了木制的活板门。
“就是这里!”
詹姆小声说,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安静得像坟墓。”
他轻轻推开活板门,爬了出去。
我们一个接一个跟上,当我被西里斯推出通道时,发现自己站在一堆木箱之间,周围满是装着糖果的玻璃罐——我们真的在蜂蜜公爵的地窖里!
“拿点纪念品?”詹姆朝一桶滋滋蜜蜂糖挤挤眼。
“我们是来拿那个的。”
莱姆斯严肃地指着一个标有“特殊订单”的小箱子:“别节外生枝。”
西里斯已经撬开了箱子,里面整齐地排列着几十个小瓶子,标签上写着“逃课必备,呕吐专用”。
“谁的订单?”我忍不住问。
“我们的订单!”詹姆骄傲地抬了抬下巴。
就在他们忙着往口袋里塞小瓶子时,楼上突然传来脚步声。
我们都僵住了。
“费格太太?”一个声音喊道:“您忘了拿胡椒小顽童!”
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冲地窖而来。
我的魔杖在手中颤抖,一股熟悉的能量在体内涌动——每次紧张或情绪激动时就会这样。
“躲起来!”莱姆斯低声命令。
我们四散躲藏。
詹姆和彼得钻到一个大桶后面,莱姆斯敏捷地爬上一堆箱子,西里斯则拉着我躲进一个空橱柜。
空间狭小得令人窒息,我的后背紧贴着他的胸膛,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急促的呼吸拂过我的耳尖。
橱柜门缝透进一丝光亮,我看到一个瘦小的老妇人走进地窖,嘴里嘟囔着“该死的猫”。
她在我们刚才站的地方转了一圈,拿起那袋胡椒小顽童,然后——梅林保佑——转身离开了。
“呼——”
西里斯在我耳边吐出一口气,温热的气息让我颈后汗毛直竖:“刺激。”
我们等了几分钟确保安全,然后迅速收集了剩余的逃课糖,原路返回通道。
回程比去时快得多,詹姆甚至有时间往口袋里塞了几把巧克力蛙。
“合作愉快,塞尔温!”
当我们爬出通道时,詹姆咧嘴一笑,递给我一个巧克力蛙:“欢迎加入掠夺者……暂时的。”
彼得紧张地东张西望:“我们该回去了,天快亮了!”
确实,走廊窗外的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
莱姆斯迅速计算着路线:“分开走,詹姆和彼得走西楼梯,我和小天狼星走东边,塞尔温——”
“我可以自己回去!”
我急忙说,突然意识到自己即将和掠夺者们分开。
这一夜的疯狂即将结束,而我手腕上的荧光粉已经消退得差不多了。
“等等。”
西里斯突然拉住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给你的。”
我接过瓶子,里面是几颗闪着微光的蓝色糖果:“这是……?”
“试验品。”
他狡黠地眨眨眼:“能让你的舌头变成蓝色,持续六小时,某些晚宴上你一定用得上。”
莱姆斯已经拖着詹姆和彼得离开了,走廊上只剩下我和他。
晨光透过彩绘玻璃窗,在他的脸上投下斑驳的色彩。
“关于今晚……”我开口,却不知该如何继续。
“秘密。”
他竖起一根手指贴在唇上:“否则——”
“否则你会把我夜游的事说出去,我知道。”我翻了个白眼,却忍不住嘴角上扬。
西里斯突然凑近,近得我能数清他的睫毛:“你知道吗,塞尔温?你果然比我想的有趣多了。”
说完,他眨了眨眼,转身大步离开。
我站在原地,心跳快得不正常,手里紧握那瓶蓝色糖果。
东方的天空已经完全亮了,光斜斜的照在我脸上。
小心翼翼地溜回地窖,我正好赶上早起的学生们去礼堂吃早餐。
公共休息室里,几个七年级正讨论昨晚费尔奇发现的被腐蚀的盔甲。
“听说是一种新型恶作剧产品!”一个男生说:“能把人全身染绿。”
“肯定是波特和布莱克!”
他的朋友附和:“他们越来越过分了!”
我低着头快步走过,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当我推开寝室门时,南瓜从枕头上抬起头,对我喵了一声。
我倒在床上时浑身肌肉都在抗议,但心里却涌起一种奇异的满足感。
窗外,朝阳已经完全升起,照亮了黑湖深处。
我摩挲着那个小瓶子,想起西里斯说“你比我想的有趣多了”时的表情。
也许……只是也许……我可以不只是个旁观者。
明天还有训练,还有课程,还有父亲那该死的期望……但此刻,让我先享受这个秘密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