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办公室内，王姚作为数学组组长站在办公桌前，脸上的神色不算好，眉头皱起，双手环胸，“校长，你这么搞可是打击了同学们的心。”

    校长只是将煮好的茶倒在杯中推到他面前，双手交叉撑着下巴，“这周领导来检查，孰轻孰重，王老师肯定知道。”

    这句话无疑将王姚抬到一个不属于他的高度，显得他再多说一句话就是对上级决定的不尊重。

    “行行行，反正同学们最后骂的是你又不是我。”

    实在无奈，出了办公室，正好对上张崇羽那副吃瓜的眼神，“啧，快上课了，还杵在这干嘛？”

    “快不等于已经，赶上课前跑回去不就好了。”

    “行行行，随便你。”

    张崇羽知道二十六中的坏毛病，一些颁奖仪式能拖就拖，还想着可以趁机逃掉下午的数学课呢，看来是无望了。

    只是未曾想，几人第二天来了学校以后，看到树上挂着的风铃沉默了。

    “靠！杨老头不给我们搞颁奖典礼搞这玩意？”江洋借着身高优势拨弄两下风铃，那声音让他一度怀疑学校不想让他们好好上课。

    一阵风过，风铃相互碰撞发出的声响传遍校园，的确很好听，偏偏校门口的两条小道旁就是知行楼，大家都是冲刺的，谁都想拿个好成绩进入名校班，现在被这个风铃一搞，全然没了上课的气氛，好几个班级因此将窗户紧关。

    蒋锡程像是沾染一身尘土一样在班级门口用教科书拍打着身上，嘴里嘟囔道：“早知道就不从那边走了，落了我一身的花。”

    说罢，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将口罩拿出带上，站在讲台上本想喊一句：上课，哪知出口时声音很沉闷，像是鼻子堵塞般。

    “这过敏真糟心，”为了确认身上残留的味道是否浓郁，又闻了下，结果又是一阵喷嚏。

    这堂课杨岁觉得对方讲的无精打采，新换了座位，轮到了窗户边，巧合的是他们班级正好就在另一条林荫道边，今天还是微风，外面的风铃一阵一响，纵使关上窗户也无济于事。

    他撑着下巴看着窗外越过的飞鸟，也曾幻想过那般自由，就算是成绩看得过去，他也没有很爱学习，甚至打心底里讨厌数学，对于数字，他并不敏感。

    “杨岁——杨岁——”许知言小声提醒身旁发呆的人，待到对方回过神时才继续开口：“老师叫你回答问题。”

    “哦，”带着一丝尴尬，伴随同学的目光从座位上站起，是文言文的翻译，不算难，“这道题的.......”窗外晃动的风铃成了少年答题时的背景音乐，声音不大，回答题目的声音也刚好能叫众人听到。

    蒋锡程向来对他表示看好，很欣赏对方的语言表达能力。

    杨岁对于讲台上的人那种看好的目光没有过多表情，坐下后依旧再盯着窗外发呆，想了那么久，心里还是觉得遗憾，倘若今天正常举行颁奖仪式的话，就可以和张崇羽站在一块了，内心早就在发呆之余吐槽学校几十遍了。

    “你都发呆一节课了，有点难得，平时语文课你听的最认真了，今天有点反常，”许知言递给对方一根棒棒糖，转而将自己的那根剥开含在嘴中，甜腻的滋味还是让她受不了，喝了一大口水才环缓解。

    “没有，就是......欸，你觉得两个男的之间，有真爱吗？”杨岁将糖纸剥开，含在口中，说话都有些口齿不清，就算上次他亲张崇羽那一幕被对方共睹，依旧想要听到一些评价。

    对方只是默默合上书，像是在默默思考这个问题，良久后才开口：“两个男孩子......那你和张崇羽谁上谁下？杨岁，你可不能给我丢人啊！”

    他本以为对方会说什么很恶心之类的，没想到面前的人的脑子里全是一些□□，尴尬的轻咳两声：“咳咳，不是该想这个问题，如果你的朋友是同，你会远离他吗？”

    许知言不知道怎么回答，侧头时只能对上他带着探究的目光，轻轻叹口气，“我们是同龄人，思想差距不会很大，但是你要考虑阿姨，她会同意？就算你是，我想交的是你这个人，又不是你那些私事，放心好了，”像是担心对方不相信自己说的话，拍了两下对方的肩膀以示安慰。

    “我妈的话......好像挺——同意？”杨岁揉了揉被拍的肩膀，这人到底使了多大的劲，有点疼。

    闻言，她只是默默伸出大拇指，她算是明白这人为什么一直发呆，原来是相思病。

    “就隔了几百米，要表白你就大胆去，别等着被人抢走了你着急了，”许知言不喜欢朋友愁眉苦脸的样子，尤其是杨岁，初中时第一次见面说不喜欢都是假的，算下来，对方还是自己第一个喜欢的人。

    人们常说，比爱情更坚固的是友情，所以她选择了后者。

    “现实是几百米，实则几万米的感觉，”他的手不自觉折着书角，显然对于表白这件事，他有些焦虑，即便听了贺夏的建议，却害怕被当着众人的面被拒绝。

    他...应该回给自己留面子吧。

    “你这就是相思病，没追到手就开始焦虑这焦虑那，要是追到手，你岂不是得将他天天拴在裤腰带上，以防张崇羽跑丢了？”她的话语里满是调侃，本意只想将对方从愁闷中带出。

    “谁要一直带着他，”嘴上是这么嘀咕，心里倒是有这样的打算，因为父亲的缘故，他有了患得患失的毛病，是张崇羽照顾自己，让自己有了点安全感，好人做到底，他该对自己负责到底。

    下堂课上课前，许知言特意将自己从家带的小点心分给杨岁，“呐呐呐，坐在后两桌要有觉悟，在家觉得不好吃的东西，拿到学校，瞬间变得美味。”

    是核桃酥，一看就是许知言妈妈亲手做的，杨岁用手捻起一点，核桃味很浓，“真的欸。”

    对方则是一脸得意，似乎他的行为早在意料之中，“你之前总是坐前面，要不是高一的时候拉着你坐在后面，这样的好事你早就体会到了。”

    “去年你们也没说。”

    “你上课再记笔记，我们在聊天，在睡觉，能一样吗？”

    话音刚落，杨岁轻微摇了摇头，“我们这样会不会太明目张胆了？”

    许知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伸手指了下他们后桌那两人，“人家在吃辣条，那味多浓啊，我们这算什么，放心放心~”

    一连几天，杨岁和许知言总是装很多零食到班上，两人在书桌上挂了个小塑料袋，将零食的包装袋尽数装在里面，不过谁将这袋垃圾丢掉，倒成了两人之间的大问题，有时候还是吵上几句。

    “上次就是我，”他抿了抿唇，坐在位置上没有挪动的意思。

    “你就再去一次，我保证下次绝对是我，”许知言拿准了杨岁不会为难女孩子这一点，虽然有些不仗义，班里的垃圾桶不允许出现垃圾，每次只能跑下去到楼下的垃圾桶扔，学校也真是狗傻逼，垃圾桶不就是用来扔垃圾嘛，难不成是用来扔校长这样没用的脑子？

    “啧——”杨岁看了眼挂着的垃圾袋，只能妥协，“好吧。”

    将垃圾袋系好，又像是确认般看了一眼同桌，对方竟然装作埋头苦学的样子，如果对方不是女孩子，那自己一定不会让着！

    知行楼就在崇德楼对面，下来时刚好看到张崇羽靠在走廊的栏杆上和别人聊天，如果......是说如果，对方也是文科就好了，那自己就能继续和他做同桌了。

    “杨岁~~”江洋转过身，冲着楼下的他挥手，生怕声音不够大，特意又大喊一声：“杨岁，你没注意到我嘛~~~”

    我靠——哪里的二傻子？

    杨岁真想装作不认识，立马将垃圾甩进垃圾桶，立马跑回班。

    奈何，有卧龙的地方，必有凤雏。

    楼上的张崇羽也注意到了，就在那喊他的名字，引得知行楼的走廊上好多同学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让人很不舒服。

    注意到对方手中那袋垃圾，张崇羽才转身下楼，“你天天就跟着许知言吃这些？你自己什么身体你自己不知道？又指望我背你去医院？”

    “哪有那么夸张，”心虚的缘故，导致杨岁回对方话的时候明显底气不足。

    “跟着她，你就不学好，”对方的吐槽引得周围再次投来目光。

    杨岁心虚，只能在心底暗暗吐槽对方的形容太过夸张，就算天天吃这些也没什么事啊，明明就是他太紧张。

    “跟你说话不回应一下？”张崇羽弹了一下对方的脑门，才让其回过神。

    “我会照顾好自己。”

    说罢，杨岁将垃圾扔进垃圾桶，转身就进了楼道，只留下张崇羽一人，看着对方的背影，本想叫住他好好聊聊上次在KTV的事情，奈何对方那模样像极了发犟的样子，只能讪讪收回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杨岁最近都不怎么跟他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