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崇羽站在学校后面的小树林里,目光的厌恶藏不住,听着树林中传来男女同学讲情话的声音,他觉得这才是正确的恋爱观,因为杨岁那件事,导致他现在连教室都不敢踏进去。
似乎是越想越觉得内心烦躁,随手从兜里摸了烟盒出来,避开摄像头,靠着沾满铁锈的栏杆深吸一口,呼出的烟雾模糊了他的神情,叫人看不真切。
只是不知谁大喊一声“主任来了,”他顺手将烟摁灭在栏杆上,拍了拍手,抬手看了眼时间,离中午放学就剩最后两分钟了,实在不想和杨岁一起走,还是决定在学校食堂吃一顿。
伸了个懒腰,抬脚离开时放学的铃声刚好响起。
杨岁有些害怕那些人的目光,知道对方也在有意躲着自己,本就沉默寡言的他更是一早上的课都没有听进去,不是在发呆就是低头不知在写什么。
“你一个人回家能行吗?”许知言将课堂作业收拾好,有些担忧的看着对方,高中生这样的身份从不是免责金牌,早上挑衅他的人不少,甚至还有开黄腔的,那样的人最是令人觉得恶心。
他只是摇了摇头,将目光放在桌上摊好的道歉信上,沉默良久,“你说...这个信给他,他是不是就能原谅我了?我不喜欢了还不行吗——”
如今面前的这人跟恋爱脑犯了有什么区别,甚至比恋爱脑还令人可怕,将错全部归咎于自己只会丧失爱的勇气。
“那是他不懂得珍惜,听姐一句劝,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说罢,基于鼓励性的拍拍对方的肩膀,随后有尴尬摆摆手,“虽然后面那句话像是我劝女孩子的,但是你情况特殊,依旧能用。”
“知道了知道了,快回家吧,我...准备去食堂吃饭,中午就不回家了。”
“能行吗?”
“可以的。”
听着对方的肯定,许知言心底不知怎么冒起一阵不安,现在学校里都是传言,甚至说杨岁是gay吧里陪酒的,甚至还陪睡,“不行,我中午不回家了,本小姐勉为其难陪你一起在学校里吃。”
不等对方开口,她自顾自将作业重新从书包里取出放在桌角,随后勾唇看着他,“走走走,让我们看看学校里有什么好吃的。”
杨岁想了想,他们来二十六中近两年了,都没有进过一次食堂,还算是幸运吧,毕竟学校的饭,应该会很难吃。
许知言猜得不错,两个人出教室门时有些晚,已经有人吃完朝教室走,看到她身旁的杨岁时各个都在低语,用一种不算友好的目光看着两人,她之前在学校还有个追求者,只是因为学习任务被自己拒绝了,迎面碰上他时,对方眼底的没有喜欢,只剩鄙夷,让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好像为了证明,她还特意揪着杨岁的衣角走,她也想问问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帮的他,到底是初中被拒绝以后仅存的喜欢,还是单纯不喜欢看着自己的好朋友难过、被欺负。
小团体这样的行为在高中时期并不少见,谁都喜欢和聊得来的人一起玩,往往混在男生堆里的女孩子会被一些人认为是心思不纯,他们总觉得男女之间没有纯友谊,班上有女生看不惯许知言那副“惺惺作态”的模样。
“看,同和媚男姐走在一起,啧,”出声的人是他们班上的一个女生,平日里就喜欢跟杨岁搭话,平日里有多爱往上贴,现在就有多觉得以前的自己恶心。
“嘴不用,可以捐,脑子不用建议还是去动物园,不对,动物园现在拒绝猴子表演,”说罢,许知言扬起大拇指,示意对方该努力努力,早点进入动物园,“你进去了记得给我报个信,我好去看看。”
她懒得看对方什么表情,只是拽着杨岁去了食堂,路上那些目光她才懒得搭理,现在吃饱肚子最要紧,早上就没怎么吃饭,现在导致自己头晕眼花的,骂人都没劲。
他们来的有些晚,好吃的菜全没了,许知言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盯着见底的菜盆,不甘心的抬头看着食堂阿姨,“你要不再去后厨看看呢?”
“没了就是没了,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执着,看看别的,其他的也很好吃。”
她看着那些让人产生不了食欲的菜,怀疑的目光盯着对方,仿佛再说:你确定?
谈判失败,她只能端着一盘不知是炒的西红柿鸡蛋,还是蛋炒西红柿炒小酥肉,内容太丰富,不忍直视,这一刻网上所说的高中牲被体现的淋漓尽致。
寻到杨岁时,就见对方只是埋头吃饭,如果可以的话,能感觉到他巴不得将头埋在餐盘里,“你...”话没问出口,就看到斜对角坐着的张崇羽,大概明白时怎么回事了。
只是对方同他一样,都是将头埋得很低,生怕跟对方对视。
这俩家伙真的不是担心一对视就喜欢上了吗?
许知言内心一堆问号,只能坐在杨岁对面,试图将两人之间挡住,这让他吃饭还能舒服一些。
“果然,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她将筷子取出,夹了一口米饭,这米饭都跟家里的没法比较,黏糊糊的。
杨岁只是默默吃着饭,可眼神还是偷偷瞥向张崇羽那边。
许知言发誓,从没见过他吃饭吃的如此快,对方不是个急性子的人,在吃饭这方面没有太多要求,吃个很敷衍,甚至吃上几口就放在那里不管了,可能是真的感觉到尴尬了。
“你等等我,”为了配合对方,她不得不将自己吃饭的速度放快,期间还噎了一下,拍几下胸脯才觉得好受些,将餐盘放在回收处,她才注意到张崇羽周边也没有人,对方什么交际圈广泛,单独一人却成了不常见的画面。
“还以为他会和贺夏一起,”杨岁的声音冷不丁从背后响起,目光只是看着那个方向,倘若此时食堂无人,他一定想上前问个明白为什么厌同。
“你还心疼他?那谁心疼你,说到底还是一个胆小鬼,不敢直言拒绝也不敢当面接受,”像是觉得自己说的没有任何问的问题,随后继续开口:“不就是觉得你当众那样做驳了他的面子,死要面子活受罪这样的话都没听过?”
杨岁张了张嘴,还是没能将自己想说的那句:如果不敢拒绝也不敢接受,是不是证明喜欢。
“行了行了,快点走了,有些困,对了,你的请假申请批下来了?”许知言装作不经意问起,只是目光瞥见角落的身影明显有一抹动容,又提高一些音量,“什么时候走啊?多长时间?”
“嗯,批下来了,下周吧,不是快考试了,”杨岁觉得许知言关心的有些不是时候,而且自己填写申请表的时候她不就在自己身旁嘛,上面写的很清楚,她还凑过来看来着。
“你要请假?”身后那道声音不咸不淡,仿佛早上被表白的不是他,觉得没面子的也不是他,本来还想继续问两句,又觉得自己没必要表现得那么关心,张崇羽只是默默将餐盘放在回收处,路过杨岁时脚步停下,眼神像是挽留,只是什么都没有讲的出了食堂。
“这家伙在搞什么啊!”许知言要无语了,自己好不容易将面前的人安慰的没有那么难过,张崇羽一讲话,对方的眼神都变了,又变成那种有一点希望的感觉,这是什么,吊系美人和舔而不自知的...乖狗狗?
这三个字用来形容杨岁太贴切,只要张崇羽一开口,他的视线永远不是给任何人,就像现在,明明对方都已经从食堂出去,走了二里地了,还眼巴巴的看着门口,“欸!再看眼珠子要掉出来了。”
他这才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收回目光,对方的话像是他最大的安慰剂,现在心里已经好受多了,愿意继续关心自己就证明没有彻底放弃这段关系,那便足矣。
“行行行,哥几个帮你劝劝那小子还不行吗,”许知言还是妥协了,实在看不得他那副望而却步、满含情愫的眼神。
“放学请你喝奶茶,”见对方直接戳穿自己,他没有不好意思,抓住机会才是最要紧的,追人可不能只口头表达,得付出行动!
距离自己离开学校的时间就剩下五天了,这五天必须要让他淡然面对自己的感情。
下午前两节课,许知言跟他讨论了很久,从摸头杀再到强吻,害得杨岁上课的时候脸红了好几次,面前的女孩没有谈过对象,懂得倒是不少,张崇羽是不是也懂这些...懂的话,在一起以后,强吻他的话会不会被反亲?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他脸一下爆红,身旁滔滔不绝的人注意到这一幕,嘴角忍不住抽抽:“你他妈倒是听啊...你在想什么玩意呢?该不会——”她的话没有讲完,意思却显而易见,那副:懂得都懂的眼神实在难以忽视。
“我没有,快点讲,然后呢?”杨岁尴尬的摆摆手,心虚导致他回应的声音都很小,只是努力屏幕身体那颗躁动的心。
夏天,很适合表白,即使学校里的校园里大多没有挺过后面的秋天。
趁着下课,杨岁鼓足勇气站在理科火箭班的门口,又有些怀疑的看着身后的许知言,对方只是给自己比了个加油的手势,被坑过一次总不会有第二次了吧......
抬脚踏入教室,黑板上还留着上节课的化学公式,张崇羽曲着手臂,侧着撑着头看着手机,全然没有发现自己身后早站着一个人,当阴影投下时,他只以为是贺夏回来了,只是用脚将自己的椅子往前勾了一下,给对方腾出足够的空间。
身后的人半天没有半点动静,他有些不耐烦,将手机关了转头就对方杨岁那道炽热的目光,那样的眼神他很少在对方身上看到,与他的模样和行为完全不相符,甚至有些吓人。
杨岁倒也不罗嗦,只是默默薅起对方的后衣领就拖着出教室,到了教室门口时遇到从卫生间回来的贺夏,他还不忘和人家打个招呼。
“卧槽,搞什么...?”贺夏揉揉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是杨岁卯足劲拽着张崇羽的衣领,没有反过来。
周围吃瓜的目光越来越多,闹得杨岁有些不自信,拽着对方衣领的手都松了几分,奈何出来就看到许知言给自己默默加油,豁出去!
走廊尽头,确定四下无人,他将对方壁咚在墙角,虽说有身高差距,但也让对方暂时只能活动与自己的臂弯处。
张崇羽看着面前的人,很倔强,这才是杨岁最常有的眼神,挑眉道:“许知言教你的办法?”
一下被猜中,杨岁没有想象中的心虚,只是死死盯着对方,而后开口:“你,为什么不能试着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