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质

    张崇羽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早上醒来顾不上发懵的脑袋,一直在回味昨晚的梦。

    梦里的场景明显是在杨岁家里,对方完全不似平时在学校那般稳重,反倒像是自己往常的性格,两个人原本坐在书桌前好好讲题,莫名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样子。

    他记得梦里似乎再将文言文的翻译,具体是哪一篇,让人有点回忆不起来。

    只是他以为二人会像往常那般,接下来对方的举动却让他大惊失色。

    梦中的杨岁将手中的笔放下转头看着他。

    张崇羽很好奇,为什么梦里的场景更像是第三视角,如果是第一视角一定不会有这么尴尬,看着自己和对方那种含情脉脉的眼神,让他不由一个激灵。

    两人在梦中越贴越近,回忆起梦里的自己,虽不是最主动的那个,但一定是心甘情愿被杨岁亲的心理,从结束以后的表情就能看出来,简直是离谱,极大的离谱!

    那些画面他越是不想记起,却越是清晰,在手心接满水后猛地泼在脸上,想叫自己清醒一些。

    看着水池因动作泛起涟漪,他觉得自己真是疯了,他差点忘了贺夏那家伙也是个同性恋,说不定自己跟他待得时间太久了,给自己灌输了一些不在自己认知范围内的知识,才导致做了这样的梦。

    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

    自己总不能因为好兄弟去看病,就莫名奇妙变成同吧......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想的最后一句话那么没底气,而且梦里的自己似乎还一脸享受的模样,此时此刻,他将无比坚信:梦境是相反的这句话。

    将校服套好转身下了楼,看着厨房里忙着准备早餐的秦瑶芝,还是忍不住喊了一声:“妈,不准备了吧,我一会买点就好,”想起来最近几天学校忙着赶进度,一些老师已经进入复习部分,以防万一根本没有吃早餐的时间,还是将桌上热好的牛奶打开喝了,“好了,我喝牛奶就好。”

    秦瑶芝还想再说点什么,奈何对方根本不给这个机会,转身就走了。

    听着院子铁门合上的声音,她不免叹口气,只能坐在餐桌上自己边看手机边吃饭。

    她也是真的无聊,将朋友圈打开耍着玩,看到刘万琴的朋友圈。

    图片是她带杨岁去玩的照片,没有文案,单单一张照片就能体现两个人心情很好的样子。

    还是忍不住评论一句:等暑假我带崇羽去玩。

    张崇羽到学校以后脑子里想的还是那个梦,他的很离奇,甚至不愿意相信梦里的人是自己,上午的数学课都心不在焉,趴在桌子上逗弄着因下雨断了翅膀的蝴蝶。

    他觉得这类昆虫很可怜,扛不住大风,也扛不住大雨。

    “喂,一早上了一直心不在焉的,想杨岁了?”贺夏半眯着眼凑近他,今天早上到学校以后他就觉得这个同桌坐立难安,上课期间还有好几次应该是想问自己东西,可能是因为尴尬,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真是的能急死人。

    “倒不是想,就是...”说话间,张崇羽瞥见周围有看热闹的同学,他还是要面子的,拉起贺夏的衣袖就出了教室。

    因为是早上的缘故,外加上碰到了教育局下来检查,男卫生间出奇的没有烟雾缭绕的“仙境”感,年级主任时不时的从门口路过,更是没人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惹事。

    贺夏习惯了下课跑到卫生间吸烟,踏入这的一瞬间,习惯性的从校服口袋里将半包没有抽完的十三钗拿出,只是烟盒刚露出来,就被张崇羽制止。

    “我就是来这跟你讨论个事,我也没说抽烟吧?”他简直无法理解对方的脑回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皱了皱眉头,下一秒说出的话简直说得上是令贺夏瞳孔震惊,“我晚上睡觉的时候做梦梦到...”出于羞涩的缘故,他的声音越说越小,有些底气不足的样子,只是抬眸对上贺夏那副探究的瞳孔,还是一鼓作气讲完:“梦到我和杨岁亲一起了。”

    “卧槽!搞了半天,你小子不恐同啊!”贺夏的声音很大,像是要昭告天下一般,还好被张崇羽捂住的嘴。

    “唔!你干嘛?!”怀里的人有些不满皱眉,这家伙是准备捂死自己?!用这么大的劲!脸都给人捏红了。

    张崇羽只是一瞬猛然撒开手,不可置信的看着手掌心,时间在那一瞬像是凝固一般,十几秒后才猛地冲去洗手池,使劲搓着手,还不忘踹两脚跟在后面的人,“你他妈!亲老子手心干什么!恶不恶心!”

    他觉得自己都不干净了,也许十多年来,这是他第一次嫌弃一个人,只是脑海中回荡另一个声音。

    【你被贺夏亲了手掌心,你就是不干净,杨岁以后都不会再理你,毕竟你可是他喜欢的人,喜欢的人被玷污,那剩下的只会是无尽的厌恶。】

    他不懂,不懂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想到的会是杨岁。

    “喂,这么嫌弃我?”贺夏拍了拍面前的人,见对方跟没有听到一样,还是不断的用水冲着手,“啧,至于吗。”

    “怎么不至于!”张崇羽这才做出点反应,挥开对方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眼里是不加遮掩的愤怒,如果可以,他真想立刻掐死面前这个人。

    这个念头冒出的一瞬间,他努力攥紧拳头,身体和大脑再做最后的反抗,深呼几口气,不知是不是因为做的挣扎太过痛苦,他的额头上在这期间已布了一层细汗,汗滴顺着额角留下,滴在地上。

    “杨岁都没亲过我手心,”他越说越委屈,以至于后面两个字的声音都能听出一丝颤抖,他还是担心杨岁会以此不搭理自己。

    “不是,你还委屈了?!”贺夏看着面前的少年,这是第一次看到他在自己面前展示脆弱的一面,他要是再不说这样的话,自己真的要以为对方不是同性恋,也觉得不会对同性有任何想法,现在看来,不过是对方死要面子罢了,心里早就默默将对方归属与自己的私有物。

    张崇羽抹了一把没有来得及掉下的眼泪,瞪了对方一眼,“杨岁要是嫌弃我,你、就、完、了!”

    他也说不准是什么心理,似乎没有想跟杨岁找对象的冲动,可一想到对方在指导这些事情以后会闹情绪,会躲起来一个人偷偷哭鼻子,想到这些他内心就开始难受,就开始发酸,他不想看到那样的杨岁,他只想看到对方站在阳光下朝自己伸手,将自己拉着一起站在阳光下的样子。

    对他而言,杨岁也算是另一种救赎。

    “喜欢他?那你能不能别口是心非了?”贺夏理了理被踢乱的裤子,似乎面对对方如此态度有很大的不满。

    “我没有口是心非,不是喜欢,救赎,是救赎,你能懂吗?”张崇羽越说越激动,他坚信,即便是救赎,自己也不可能是同性恋。

    闻言,贺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死鸭子嘴硬,等到杨岁真的找到其他自己喜欢的了,我看第一个哭的就是你。”

    面对这句话,张崇羽根本没当回事,就算是刚才自己先想到的是杨岁,也不能说明自己是个同性恋,只能说明自己和杨岁关系好而已。

    “算了,谁要管你,”对方丢下这句话就走了,看都不看身后的人一眼。

    张崇羽手撑着洗手台,前几周学校有打架斗殴的时间,地点就在这个卫生间,导致洗手台上面的镜子有些破碎,他从上面看着自己的倒影是,四分五裂的碎玻璃正好在他脸上的位置,显得像是对面的自己被击中而后破碎。

    就像贺夏说那样,他在乎面子,尤其是杨岁面前,所以在哪些事情以后,自己产生了想要躲开对方的心思。

    什么时候将对方当成自己的救赎,这条路,从不是杨岁自己认为的单方面救赎。

    小学的时候,张崇羽没有现在长得好看,脸上是婴儿肥,皮肤倒是很白净,让人第一眼看上去,会下意识认为对方是一个爱干净的小男孩。

    其实他很笨,就连小学的班主任也是这么认为,外加上自己顽皮的性格,挨了不少骂。

    本来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一个下午,两个人就像平常那样约着一起回家。

    张崇羽想起来今天老师给父母打电话的样子,有些后怕,撅着嘴,似乎不要迈出校门,似乎下一秒自己的爸爸就会拿着七匹狼追着自己满大街跑。

    “张崇羽,你还不回家吗?”杨岁将自己的帽子戴好,小小的身体里承载太多的好奇心,面对对方有些小肥的脸蛋,他忍不住上手戳戳,那种手感让他有些呆愣的盯着自己的手指。

    “我不要回家,回家一定会挨打,”张崇羽说着,眼泪就顺着眼角下来了,结果更是一发不可收拾,越哭越凶,连值班的老师都被他的动静吸引,纷纷朝这边投来目光。

    “要不...先去我家,你也不能在校门前面哭啊,我害怕——”面对那些老师的目光,杨岁有些瑟缩,将自己一半的身子藏在他的身后,有些掩耳盗铃的意味。

    “万一我爸爸突然出来打我怎么办?”张崇羽脑海里似乎已经幻想出那幅画面,更是不愿挪动半分步子,还有朝后退的迹象。

    “我——”没有等杨岁将后面的话讲完,他就被张崇羽挤倒了,虽然是屁股着地,但是夏天都穿的单薄,让他感觉自己的屁股还是好痛,努力让自己不发出哭闹声,身后的疼痛却没办法让他站起来,只能委屈的撇着嘴,抬头看着他,“你把我挤倒了,拉我起来。”

    对方还是有些抱歉神色,将对方扶起来,看到他的大腿后面一些划破了皮,又想起自己妈妈让自己照顾杨岁的话,内心更是害怕的不行,幻想着回家以后的竹笋炒肉,更是哭着抱着对方的胳膊不撒手。

    “你把口水粘在我的衣服上了!”杨岁那时候的洁癖就有些重,面对这样的场景他更是手足无措,努力将对方的头挪开,哪知他下一秒又贴上来,不管自己怎么说,怎么提醒都起不到半点作用,反而成了他的加油词。

    “张崇羽。”

    声音一出,杨岁身后的人立马从哭闹变成低低的啜泣声,躲在好朋友的身后死活不肯出来,小手牢牢拽着他的书包。

    “杨岁——我怕——”他的声音很小,比其他闯祸的时候的声音小的太多,现在堪比蚊子叫。

    杨岁张开双臂挡在张崇羽面前,看着他的父亲,内心当然害怕,害怕他的父亲会连着自己一块教训,对方还是一脸凶巴巴的长相,自己内心早就哭的收不住,面上还不能显出半分,“叔叔,你不能打他!他会好好表现,他答应我了!”

    他闭着眼睛将后面的话说完,如果看着叔叔的长相,自己一定会害怕吧,内心是如此想法,现实中却是转过声,将张崇羽抱在怀里,用一种警惕的目光看着张平千。

    张崇羽有些愣神的看着他护着自己的模样,这还是第一次,对方就像一个小大人一样,那是第一次让他觉得挨骂挺好的,甚至产生了继续捣乱,再次挨骂,那样就可以继续躲在杨岁怀里了吧。

    上课铃声将张崇羽思绪拉回来,看着碎掉的镜子里自己的脸庞,儿时的那种婴儿肥已然不在,也许自己也是疯子,是变态,在更早的时候就将这份友情变了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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