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凌潇讨厌，甚至厌恶校园霸凌。

    这并不源于霸凌者侮辱的话语，伸出的拳头，而源于姐姐凌湘。

    小学时，姐妹俩就读于爸爸工作的小学。

    “今天中午我妈妈给我送了草莓小曲奇哦，甜甜的…”

    “你求求我，我就给你吃哈哈哈哈哈哈”

    “你好坏呀，我不跟你玩了……”

    中午时间，楼梯上的小朋友们开始叽叽喳喳，互相推搡起来。

    人群中，有几个小朋友看着前面熟悉的背影，互相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露出了笑。

    其中一个小朋友将书包丢给同伴，紧接着蓄力，朝前面的身影狠狠地踹了一脚。

    凌湘在下楼梯中感到一阵失重，接着在梯子上翻滚而下。

    她捂住自己剧痛的后腰，另一只手支撑在地上，忍不住瑟瑟发抖，眼睛里的泪水逐渐溢出通红的眼眶。

    再次抬头时，却看见平时胆小的妹妹像愤怒的野兽一样冲了出来，挡在自己面前。

    周围走动的人瞬间静止下来。

    “女鬼！女鬼！！”

    在凌潇阴森森的注视下，小朋友中有几个爱起哄的男孩大声喊道。

    凌潇死死地盯着楼梯上窃笑的男孩们，发出尖锐的声音。

    “我看到了！王鹏，我要告诉我爸爸！”

    正从同伴手上快速拿回书包的男孩愣了一下，急促地咽了口口水，反驳道：“你不要乱说话啊，关我什么事！”

    姐姐洁白的衣服上赫然有一个带着灰灰的脚印，可以模糊地看出鞋底的图案，一个带着三角形的logo。

    凌潇想起了在楼梯间听到的，王鹏炫耀新鞋子的大声话语。

    她张嘴想说点什么，但一道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没关系。”

    姐姐说。

    王鹏惊讶地看了过去，随即镇定地哼了一声，哒哒地踏着步子去吃午饭。

    和凌老师一样，真是软蛋。

    “你怎么总是这样……我真讨厌你。”

    回到家后，凌潇双手捂住眼睛，躺在床上抽噎，泪水从指缝中流出。

    她们住在一个房间，呼吸着同一片的空气。

    凌潇和凌湘是迥然不同的双子星，她们是那样的默契，一个对视就能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

    她以为自己懂姐姐的心。明明当时姐姐也很愤怒、难过，为什么不反击呢……为什么又要退缩呢……

    “不能因为自己让爸爸为难。”凌湘说。

    “你这是在委屈自己！”凌潇抬头咬牙切齿地反驳。

    “没关系的。能帮到别人，我就会感到幸福。”

    让人难以理解的善良。

    讨厌的不是拳头，而是在拳风来临时就已经妥协的态度。

    7.

    让人难以理解的恶劣。

    又一次，梁豫雪指使贝晓晓跑腿时，凌潇这样想。

    “我要的是校内的咖啡吗？我从来不喝这个牌子的咖啡。”

    坐在座位上的女生一只手支着头，另一只手有规律地敲着桌面。

    “不问清楚就去跑腿，以后出学校怎么工作呀，晓晓。”

    旁边站着的卷发女生一边说，一边撑手坐在桌子上，笑眯眯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贝晓晓的手不自觉地扣着大拇指的死皮，她微弯着腰，急促地呼吸着，带着神经质的焦虑。

    “我再买两杯，再买两杯……好不好？”

    “不用了，谢谢。”

    梁豫雪道。

    即使说着礼貌性的话，她的语气却相当失礼，看起来天真又残忍。

    “既然原谅了你，就快滚蛋吧。”

    手指无聊地转着卷发，谭杨随手指了下门口，命令道。

    松了口气，贝晓晓先是弯着腰深深地鞠躬，再头也不回地跑出教室。

    这算是同学互助，帮忙买咖啡吗？

    狗崽子……

    眼前霸凌的画面，与小学时自己和姐姐被欺负不同，又相似。

    与内心的愤怒不同的是，凌潇也和众多同学一样，拿起课本，假装在做自己的事。

    乌龟，自己是缩头的乌龟。

    真该感到羞耻……为什么作为冷漠的旁观者。

    可是，如果为她出头的话，下一个被这样欺负的，说不定就是自己了。

    盯着书本上的文字，凌潇劝自己不要多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