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最近做的梦逐渐回归正常。
起初是一些片段。自己在陌生的学校被欺负。
悲伤和不甘的情绪涌在心头,又不知为何像潮水般逐渐回落。
绝对不是自己的记忆。
自己现在可是在霸凌别人呢。
陈豫雪试图用这个事实带自己分清梦境与现实,挣脱噩梦。
为什么会变成施暴者呢……泪水莫名其妙地流出眼眶。
然后是医院、阳光下陌生的脸,无数陌生的面孔组成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人。
只分得清性别是女性。
她走了过来,像梁豫雪笑了笑,随即张嘴想说些什么。
梁豫雪向她靠近,侧耳倾听。
耳朵的热度越来越高,甚至到了炙热发痛的程度。
觉得不对劲的时候,梁豫雪猛地回头,却迟了。
她只看到猩红的一片覆盖着视野,鼻间是浓烈的消毒水味。
隐隐地意识到,自己似乎被吃了。
但是身体却觉得好舒服,像是冬天泡在滚烫的热水中,寒气被热水融化。
手脚逐渐发麻,蚂蚁在啃食她的身体。
蝴蝶,蝴蝶……
梁豫雪想起了冬天起雾的玻璃。
她坐在车里,妈妈在旁边闭着眼睛休息。
妈妈的头发依旧一丝不苟地盘着,窗户外的霓虹灯照耀下,发出油光。
脖子上细腻光洁的浅绿色丝巾让梁豫雪想到无尽海。
丝巾疲惫地垂下,高跟鞋的红底已经磨损。
对不起,妈妈。
但这是难得的、和妈妈在一起的时间。
自己像是一个卑鄙的小偷,偷走了妈妈本应有的从容。
是血脉相承吗,怎么会变得和爸爸一样呢,说好的要带妈妈去过更好的生活啊。
车里依旧温暖,但梁豫雪却开始颤抖。
窗外是在深夜里呼啸的风。
手指在冰冷的车窗上滑动,清晰地画出一个简笔画。
房顶是三角形,屋子是正方形。
凉凉的雾气被热乎乎的暖气融化,水珠顺着房子的轮廓往下滑。
家。
梁豫雪闭上了眼。
不一会,画下的房子再次被雾气覆盖,变得模模糊糊……
9.
凌潇今天身体不舒服,只是像小猫一样窝在座位上睡觉。
铃声响起后,梁豫雪随着人流走了出去。
经过凌潇座位时,她顿了顿,手指蜷缩,最终轻轻拍了拍凌潇的肩膀。
然后走开。
余光看见小小的身影动了动,然后站起身来,望四周望了望,接着脱下衣服准备出去。
真可爱。
肚子痛……
紧闭着眼,将头埋在双臂中。
凌潇感觉到不断有人从她旁边经过,应该是要去做操了。
没有请假,好烦。
有人拍了拍她,凌潇叹口气,起来脱掉厚重的外套。
回来时,肚子依旧有种下坠感。
奇怪的是,桌面上凭空出现了一个暖宝宝,包装很熟悉。
凌潇望四周望了望,大家似乎都在忙自己的事情,没有人看过来。
而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个人正坐在座位上与其他同学聊天。
女孩穿着纯白色的羽绒服,下身却是黑色的百褶裙,露出线条优美的小腿,看起来随性又慵懒。
她座位边是两个外班的漂亮女生。
其中一个人,是参与上次霸凌的卷发女生,谭杨。
“保护好自己父母的名字呀。”
这是校园里学生们开玩笑时说出的话,但也是真理。
只要有个名字,他们就会像猎犬一样开始追踪,然后查出家长名下的公司,掂量估算出学生的价值。
有消息说,是谭杨查了贝晓晓,她在之前的初中干了不好的事情,所以谭杨才霸凌她的。
所以是,替天行道。
一阵明朗清脆的笑声传来。
说到好笑的地方,女孩捂着涂上晶亮唇釉的嘴,笑眼弯弯。
“那说好了呀,要选我做cheerleader 哦。”梁豫雪说。
寒冷的冬天里,梁豫雪也是典型的要风度不要温度。
为了保暖,她会在衣服里贴上暖宝宝。
注意到看过来的视线,梁豫雪往这边扫了一眼,随即又不经意地把视线落回同伴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