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跟司命最后一次见面，她带来方仪完全恢复的消息，并且希望钟闻能参加年终集会。
钟闻没有拒绝，只说暂定。
最主要的两件事已经通知到，两人开始闲聊。
“你现在精神很不错，”看起来人间生活适应得很好。
“这件衣服是自己挑的吗，很衬你。”说起来，她也在考虑天官是否需要统一的工作制服了。
“嗯，我不太懂现在的时尚，衣服都是家里人给挑的，很好看？谢谢。”
当然了，谁穿着三千一件的衬衫她都会觉得好看的，更何况是这么温柔的一个大帅哥。
他对现在的衣服没什么特别的要求，毕竟已经非常简洁，实用，便于行动，所以只需要面料舒适就好。
这样高挑且清瘦的身材，实在是衣服架子，贺京芜和方仪非常乐衷于摆弄这个大型bjd娃娃。
并且经常因为审美不同发生争执。
方仪偏向于成熟的，低调华丽的色系，喜欢各种亮晶晶的宝石。
贺京芜的风格更加多样且富于变化，粉蓝，浅绿，紫色，搭配小巧别致的胸针或丝巾。
于是从一开始的方仪挑选配饰，另一人搭配衣服的模式，转变成，一，三，五贺京五，二，四，六方仪的情况。
钟闻本人对此没有任何异议。
“好了，年底见，”司命起身告辞，“哦对了，还有一件事，不知道小贺有没有跟你提。”
“家长会。”
“家长会？！”
这是什么东西，根本没有听说过啊！
方仪崩溃了。
最近四处疯玩乐不思蜀，完全忘记这件事。
钟闻很上心，三天后，他难得早起去到学校，比预计的时间要早一点，方仪带着他四处转悠。
“石壁上刻着什么？”
“不知道欸，之前没有仔细看过，好像是校史校规之类吧。”
她也跟着凑近去看，好家伙，内容简直惊世骇俗。
前面都是一些爱与和平的废话，重点在后面几句。
“创办松鹤的初衷是为了在各界选拔人才，最后优胜者可以获得侍奉神的资格？？？”
这个东西居然不是开玩笑的？世上还剩下几个神，这不已经指名道姓对号入座了吗！
“阿檀你，不介意？”
“不行，我介意！不许！”
然后方仪怒气冲冲去了教务处，接着带着同样怒气冲冲的贺京芜去找校长理论，恰好司命今天也在，在当事人以及亲属的强烈要求之下，被迫答应修改这段碑文。
两人亲眼看见改完，这才心满意足扬长而去。
他们难得达成共识，钟闻仆从有一个就够，再也没有比贺京芜更贴心的仆人，兼爱人。
“等等这位同学跟老师你们要去哪，家长会还没有开始！”
于是，家长会只有家长出席，学生和老师双双消失。
“不是说天庭重现了吗，怎么今年还来我们这边？”
“在装修，进度已经十分之一了，明年应该就能去天庭。”
年底集会，终于是司命想要的样子，人找到了，虽然暂时不在天庭。
天庭复现了，虽然暂时没有主人。
但跟年初的三无时期相比，还是有质的飞跃。
人逢喜事，司命的黑眼圈都淡了，看着年轻了许多。
王礼作为判官，忙得死去活来，司命消失的黑眼圈都加在了他脸上。因为实在无人可用，他原本被判的五百年监禁暂时缓刑，过了除夕再说。
“哎呀知道年底了，大家都忙，一个小需求，提完就走。”
“点心，为什么需要点心？”
以前都是意思下上点瓜子茶什么的，放在会议桌子上当个摆设，毕竟这种场合又不是什么聚会，没有人会专注于吃东西。
“今年不一样啦，年轻人，要懂得变通。”过来人司命语重心长。
“今年阿香会过来，小贺也会带着家属过来，作为娘家，可不能给他丢脸。”
娘家？什么东西？
他只是最近在审核各处的年末总结跟报表，暂时没怎么看消息而已，怎么外面天都变了？
“你不知道吗，哎呀，可能小贺最近忙，忘记给你们这边发请柬了，他又要结婚了。”
“又？”
他什么时候结过婚？
司命乐呵呵：
“让你们新招的年轻人来办，还有，弄得亮堂点，阴森森的一点都不喜气。”
“荒唐，这件事我先上报。”
“老古板。”
上报给鬼王的结果就是：
“什么？我儿要结婚了？”
“管他嫁还是娶，现在都是什么社会了，不搞以前封建那套，但是场面还是要撑的。”
合理怀疑只是不想出嫁妆。
“你别管了，这事我来办，还有那什么，给天官的名额多一点，分享我儿的喜悦！”
“顺便还能多收点份子钱。”
王礼说出了鬼王心中所想。
突然插播婚礼消息，使得本来年终就忙碌的鬼界雪上加霜。
其他两边也忙忙碌碌，最悠闲的当属两位婚礼主角。
“恕我学术不精，无能为力，诊断不出来这到底是什么症状，目前来看，这具身体具备一些人类的基本特征，也不会产生什么负面影响，后续还是需要继续观察，我会定期回访。”
“当然，你们鬼界如果有研究这方面的专家，也可以去咨询，方便的话我们也可以跨界交流，或许会有新发现。”
这位老师是专门研究人和鬼魂之间微妙复杂的联系的，放眼人间也找不到更专业的医生了，这还是司命推荐的。
“你的这种情况，我从业几百年闻所未闻，这根本不在正常流程，我弄清楚，你们去问专业人员。”
“就是说，我们两个现在都是人？”钟闻总结。
“生理学角度来讲，是这样。”
“但是我为什么感觉不到自己在呼吸？”贺京芜提问。
“放松，不要憋气。”
“闻到了吗，空气里有梅花和栗子的味道。”
久违的，呼吸的感觉，还有心跳的感觉。
“咳咳，谈情说爱请出门左转，那有公园。”
加班就算了，还要被迫吃狗粮。
他们走后，医生发现桌上留下一片碧绿的叶子，看脉络形状，应该是刚刚在窗外摘的。
“唉，真可怜。”
拾起叶子的瞬间，脉络散发莹莹绿光，连续上班多天的医生眼下的黑眼圈奇迹般消失了。
“赏赐。”
叶子变成灰，落在桌面上，聚成赏赐二字后，又变成一盘散沙，变成了“奖励”，最后变成“谢礼”
谢还是繁体字。
他自觉已经非常融入社会。
松鹤的事暂时告一段落，他们漫无目的地散步，偶然路过司命的尘余观。
“这就是还在人间历劫的月老寄存的红线？”
“有事外出，结缘自便。”
“看着没什么人，上面好多都是十几年前的，豁，还有几百年前，看看都写了些什么。”
来都来了，他们打算日行一善，给月老加点业绩。
但中途出现了一点意外，被误认为免费写字的工作人员。
没办法，钟闻什么衣服穿上都自带仙风道骨的效果，普通人路过都要叫一声大师。
“先领号再排队，今天限量100个，别挤，不承接画符驱鬼镇宅项目，有事左转进观找。”
没有硬笔，桌面上细长的一支，毛是软的。
钟闻换从前执笔的方式。
“你这字？”
“怎么？”
贺京芜乐了。
“是不是一模一样？”
“他们都说我的字迹不像生前习武，倒像是修过仙的，一只鬼，笔下带仙气，还被嫌弃了很久。”
“原来是模仿你的字迹。”破案了。
“什么时候？”
他不记得有带过他练字。
他记得有教过舞剑，法术，还有一些零碎的东西，里面似乎没有包含书法。
“不记得，可能上身次数多了，习惯。”
“人怎么越来越多，不行，继续下去要收费了。”
鉴于贺某灵活且双标的原则，最后三十个是由他本人代笔，字迹一样，他们忍了。
“嗯？这是什么？压扁的冰糖葫芦？”
递到嘴边，贺京芜下意识咬了一口。
“怪好吃的，芝麻很香。”
“等等，哪里变出来的？”
“好心路人送的。”
“不是说了来历不明的东西不要吃，”
“没吃。”钟闻无辜眨眼，一串冰糖葫芦仅有一个缺口，刚刚他咬的那一块。
“元旦过了就是新年？”怪不得最近这么热闹，办公室还有贴对联的，明明除夕还没有到。
距离他醒来，已经整整一年了。
“放烟花？天黑的时候我已经睡了，你们玩。”
在两只大龄儿童的强烈要求下，钟闻强撑着睡意，陪着两小孩放完了新年的烟花。
新旧交替，事情总是格外多，贺京芜一天比一天忙，松鹤的教学任务无法兼顾，钟闻大发善心，提出可以帮忙代课。
去了两回，竟然比贺京芜更受欢迎。
“你是说，整整两节课，九十分钟，没有一个人打瞌睡，也没有故意提一些刁钻的问题学生，甚至他们还希望你占了下午的体能训练？”
简直匪夷所思。
“看来我在教学方面亦有天赋。”
可是有两节课需要早起，热情被冬日冷风消磨，不愿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