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许愫愫打开门,菜香弥漫开来。许愫愫洗完手就跑进厨房:“亲爱的,你做这么多好吃的,是给我吃的吗?”

    “嘿……你觉得是就是。”江行知刚炒完一道菜,在涮锅。

    “呜呜……我知道,你是做给你的小宝贝的。哼哼——我沾光了,待会儿我要吃好多好多!”

    “不减肥了?”

    “今天不减了,明天再说……”

    “你们洗完手就来吃饭吧。”

    “好……”

    许愫愫从厨房夹出一块红烧排骨来,用手小心地接着,送到江意嘴边:“快吃,我偷出来的。”

    江意用嘴接住,许愫愫满面笑容地瞧着江意把排骨上的肉吃掉,又拿来纸巾,让她吐骨头。

    “好吃吧?”

    江意点头:“好吃。”

    “我再去偷一块。”

    ……

    “这个有史努比小狗的毛巾是你的。浅绿的是用来擦手的,浅红的是擦脸的,还有一条浴巾我给你洗了晾在阳台上了,你晚上洗澡的时候用。还有这个是……”

    许愫愫带着江意熟悉自己的物品,事无巨细,这种热情,短时间让江意无法适应。

    在以前的生活当中,她生活的圈层里,无一例外都是慢热起来的,比如杨注,就算是远房亲戚、同班同学,都是日常生活的点点滴滴让彼此熟络起来,进而交往密切的;又如梁天,如果不是前后桌,不是上学前和放学后朝夕相处的陪伴,他们也不会交心。

    许愫愫就有这样一种特殊的吸引力:无论谁与她接触,短时间内都会不自觉地想要靠近她,不是因为她如霜如兰的外表,也不是她光风霁月、渊清玉絜的品质,更不是底蕴深厚的家世,而是因为她载笑载言的举止,明媚清新的亲和力,而前面那些,只不过作为她身上锦上添花的附着物罢了。

    同样,江意亦被许愫愫吸引。或许是电视剧里或者童话故事里的恶毒后妈形象太过印象深刻,江意是抱着防备心进入这个家的,但是几天下来,江意慢慢适应起这个家来。

    许愫愫人很聪明,人道是,后妈难当,但她从不认为自己是后妈,她会放低姿态,用朋友的身份去与人交往,既然是交往,就一定不能有说教的成分;更聪明的一点是,她会选择跟孩子站在一边,让江意觉得,我们是同盟,是战友,绝不是敌人。

    江行知也配合得很好,也懂分寸:让一个人觉得另一个人好,不是说说她的好话,那么另一个人就真的那么好了,而是要人自己去接触,去感受。

    江行知烧了一大桌子的菜,吃过饭,江行知去洗碗了,许愫愫和陈姐一起给小时洗完澡,又吃了会儿奶,现在许愫愫在客厅小心翼翼地哄小时睡觉:“哦哦哦——小时小时快睡觉,吃饱饭饭要睡觉。”

    江意把电视关掉,拿起沙发边的一本书看了起来。

    哄了快半个钟头了,小时还是没有睡着,变本加厉地哭闹,看到陈姐从浴室出来,仿佛看到了救星,许愫愫沮丧着脸叫:“陈姐,你来帮帮忙,我怎么哄他都不睡……”

    陈姐刚洗漱完,接过许愫愫手中的孩子,稳稳地拍了拍小婴儿的屁股,没三分钟,孩子的哭声一声比一声短,一声比一声小,只哼唧两声,竟沉沉地睡了过去。不光许愫愫感到惊讶,要不是亲眼所见,江意也觉得不可思议。

    许愫愫轻声说:“陈姐,你看,没有你我可怎么办?”

    陈姐笑道:“你身上有妈妈的气息,小宝宝在你肚子里待了十个月,他认得你,要跟你哭、跟你撒娇呢!”

    许愫愫笑得烂漫,内心得到了极大的安慰。

    “等过了一百天就好了,就不会这么爱哭啦。”

    说完,陈姐带着孩子去房间睡觉了。

    “睡啦?”江行知从厨房出来,轻声问道。

    许愫愫把小卧室房门带上,点头,压低声音说:“只有你没洗澡了,你快去。待会儿我有事情跟你商量。”

    “说吧,什么事要商量?”江行知从浴室出来,头发还未吹干,还挂着少许水珠。

    “到那边去。”许愫愫和江行知一起坐在江意身边,江意见两人似乎有话要跟她说,放下了手上的书。

    “明天双语是不是要开新生家长会?”

    江行知像是突然反应过来:“哦——我差点忘了。”

    许愫愫拍了拍江行知:“这事儿也能忘?要不是今天碰到何家那大少爷,我还不晓得这件事呢!”

    许愫愫继续说道:“你这段时间请的假太多了,我刚好还在产假里,我是说如果啊……如果可以的话,要不明天的家长会我去参加?”

    许愫愫看向江意,把期许的目光投向她:“意意,你看这样可不可以?”

    一直以来,她的事情从来就没有过选择权,无论是家长会人选,儿童节领奖,还是转学,如今很多的事情,慢慢有了选择,有人能在乎她的选择,在乎她的感受了。况且,这又有什么值得拒绝的呢?

    江意微笑点头:“可以呀!”

    许愫愫叫出声来,虽然江意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值得欢呼的。

    “你小声点!”大概是得意忘了形,江行知对许愫愫小声提醒道。

    许愫愫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静静听了听,做了个“还好没吵醒”“放下心”的表情,压着极低的嗓音对江意说道:“放心,明天我一定会做好笔记的。我上课可认真了!”

    江意实在是忍不住要笑,不得不转过头捂着嘴偷偷笑。

    “对了……”刚想许愫愫突然想补充道,“明天下午你有应酬的话就推掉吧,我想请舅舅和三位老师吃个饭,到时候,一起商量一下江意读书的事情。明天吃饭意意吗?”

    江意不可置信地看着许愫愫,她觉得如果自己答应了,那自己真的是疯了,拨浪鼓似的头都快要摇断了。

    “意意,去吧。”江行知劝道,“这三位老师是下周要给你补习的,提前让老师知道你的学习能力,让老师做好准备,也让你做好准备。”

    江意犹豫着要不要答应,许愫愫忙说:“她不愿意就别勉强了吧……想当年我家一屋子老师,每天坐在一起吃饭,我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我还是去吧……”思索片刻,江意小声回答。

    饭局安排在了学校不远处的一个星级酒店里,上午开完新生家长会后,许愫愫就已经开始张罗着饭局了,午休过后就早早来到酒店点菜、布置酒水了。

    今天的许愫愫穿着一身月牙白的旗袍,精心化了个妆,还去店里盘了个发髻,看上去像民国时期的温婉才女。

    “放这里就可以了,待会儿客人如果提前到了,麻烦把他们请到这里来。”许愫愫对包间服务员细细嘱咐。

    “好的,当然没问题。”

    “意意,你在那边坐一下,饿了就先吃点茶几上的零食。”许愫愫指了指包间角落里的小沙发,“这里信号不好,我先去外面打个电话给你爸爸。”

    江意坐在沙发上,环顾四周,等了些许时间,觉得无聊,便站起身来,走到包厢的小隔间里,探了探头,里面居然有一个戴着对讲机的年轻服务员,把江意吓了一跳。那人见吓到了客人,便对江意微笑说道:“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江意吐了吐舌头,摇了摇头,立即退出了小隔间,回到小沙发,竟见到沙发背后的书架上立着许多书。江意拿了许多本都是装饰用的盒子,一本横放在装饰书上的《局外人》吸引了她的目光,拿到手上沉沉的,江意心下喜欢,打开来看,书的扉页上草草地写着两个字,看着像是谁的名字。

    江意素来只要是书,荤素不忌,雅俗不拘,于是端起那本《局外人》,坐在沙发上看了起来。

    时间在时钟上一圈圈划过,不知过了多久,许愫愫的声音越来越近。

    “好的,我这里信号不好,待会儿有什么事你跟前台打电话,名片放到你钱包里了。我先挂了啊。”

    小隔间里的服务员走了出来,给许愫愫开了门,许愫愫叫上江意一起出门迎接,江意忙放将书页打开扣在茶几上,跟了上去。

    走到门口时,才发现门外已经是天昏地暗的大暴雨了,道路两旁的路灯已经亮了起来,雨丝在光线中闪烁着亮黄色的光,狂风一圈又一圈地卷着,夹杂在风中的雨、叶、碎落的广告牌,纷纷砸向房子、砸向车子,砸向还未来得及归家人。

    江行知的车停到了酒店门口的落客区,后面还跟着一辆黑色的吉普车,风雨太大,饶是室外落客处的迎宾区域有檐,大雨依然打进来了不少,迎宾员撑着伞在这风雨聚集的门口也是“举步维艰”。

    江行知车上下来两女一男,后车下来一男一女,看上去关系比较亲密。江行知和后车的男人把车钥匙递给泊车员,便径直向大堂走过来,许愫愫牵上江意的手,朝一行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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