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那古朴而庄严的书楼,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沉淀了岁月墨香的气息。书楼之内,光线柔和而神秘,自穹顶洒落的斑驳光影与空气中细微浮动的尘埃共舞,为这静谧的空间添上了一抹不可言喻的韵味。
眼前,三层高耸的环形书架巍然屹立,它们以书楼坚实的墙壁为依托,环环相扣,静默威严。书架之上,书籍层层叠叠,数不胜数。
在这浩瀚书海的中心,六尊单独的书柜傲然挺立,它们两两相对,错落有致地排成三行。书柜的每一层都被精心打理,书籍摆放得整整齐齐,封面或古朴典雅,或绚丽夺目,吸引着明安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游走其间。
“祭魂节……”他轻声自语,这个名字如同咒语一般,在他的心中不断激起涟漪。他明白,要在这浩如烟海的书籍中找到关于祭魂节的记载,无异于在大海捞针。但即便如此,他也绝不会轻言放弃,他在心中暗暗立誓,无论如何艰难,他都要找到那关于祭魂节的秘密,揭开那隐藏在历史尘埃之下的真相。
明安鼓起精神,从近处的一个书架开始翻找。可连着翻找了几个书架了,却是连一本是有关祭魂节的书都没有找到,放在这里的全是些有关农学、医术、诗书、典籍的书刊。
“伯父心思缜密,既然将如此重要的秘密藏于书楼之中,自然不会轻易让人寻得。”明安心中暗忖,正当他准备调整呼吸,却突然听到了门锁响动的声音。他瞬间警惕起来,迅速躲在书架后面,以书为掩体。接着门被打开——
明安的身形瞬间凝固,所有的感官在这一刻都被无限放大。他清晰地听到了门轴转动的细微声响,随后是门扉轻轻闭合的沉闷回响。紧接着,那轻微而又不失节奏的脚步声,在空旷的书楼内回响。
“此人是谁?为何会在此刻出现?难道是伯父?”明安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但每一个都迅速被更为强烈的警惕所取代。
脚步声逐渐逼近,明安能够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正笼罩着他所在的区域。他更加紧密地贴靠着书架,生怕发出任何一丝声响。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那人并未直接朝他而来,而是悠然自得地停在了他旁边的书架前,开始翻阅起书籍来。
“不是薰儿,但此人举止从容,显然对书楼极为熟悉,莫非是书楼中的常客?”明安心中暗自揣测,但理智告诉他,现在不是探究这些的时候,他必须保持警惕,以及时应对可能发生的变故。
如今走也不是,躲也不是,不如放手一搏?眼看着那人就要走过来了,明安深知自己已藏不下去,于是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
“明安。”
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明安顿时心中一惊。
这声音——
明安从书架后探出头。
“阿愿!”
怨摩罗转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明安手中拿着的那本单薄的书,不禁浅笑道:“怎么?以为我是坏人,所以拿这一本薄书防身?”
明安顺着阿愿的目光低头看了看自己由于紧张而双手紧握放在胸前的那本书,也觉得确实有点单薄,便尴尬地打趣道:“屋内灯光昏暗,我实在是没有看清来人,才出此下策。若知道来人是阿愿,我定不会以书相向。”
怨摩罗将书放回原位,云淡风轻说道:“我知道。”
屋内的黑暗让他看不清阿愿脸上的神色,她的脸颊隐于其中,声音似是从远方传来。
她的身上,又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呢?
“阿愿,你怎么来这里了?”明安问道。
怨摩罗不看他,转身向楼梯处走去。
“你以身涉险来到这个地方,我又怎能安心置你于不顾。”
明安:“可是这里人多眼杂,你来这里不安全。”
怨摩罗:“可是你的处境也一样啊。”
怨摩罗转过身,认真地注视着明安的眼睛:“我虽向你请教祭魂节一事,但是我并不想让你以身涉险,如今你自己一人陷入其中,可想过今日如何脱身?”
明安:“薰儿会在外面接应我,可如若被人发现,伯父伯母待我有情,也定然不会伤害于我。”
怨摩罗:“你可确定?”
怨摩罗的这一问,让原本就犹豫的明安心中却更加摇摆不定了,想到五年前的景象,他也不敢轻易贸然确定。
怨摩罗:“如今我也不问你心中想法,既然我们都身在宁府,我且问你一句话。”
明安问道:“什么话?”
怨摩罗:“此阁楼之大,也许前方暗藏杀机、危险重重,但你可愿跟我?”
根据鬼目的调查,周围村民并未对祭魂节背后的秘密有半点知晓,全镇唯宁府执管,那么源溪一带的真相肯定就藏在这里。只是前方会遇到什么危险,她尚未知晓,也不知明安是否能够承受。
话音刚落,还未及思考,只听得明安信誓旦旦落下几个字。
“我愿意跟着你。”
怨摩罗对上他的眼睛。
“当真?”
“当真。”
“你可要思量好,也许我没有办法——”
“阿愿,我已经想好了。”明安认真道:“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怨摩罗一怔。
心想,我倒是不需要你的保护。只是你,罢了——
“好,既然你已下定决心,我也便不再阻拦,你陪我去看看吧。”
明安点头道:“好。”
怨摩罗向前走去:“明安,你觉得他们会将有关祭魂节的书放在哪里?”
明安回道:“刚才我翻看了一遍一楼的书,有关祭魂节的书里面空无一本。宁伯父谨小慎微,哪怕确实是将此类书存放在书楼之中,他肯定也会将此书藏匿起来,又或者是放在机关暗阁之中。”
怨摩罗:“没错,我正有其想法,你还有什么其他见解吗?”
明安:“刚才我在此处环视了一圈,发现二楼每个书架顶框上都上有一些浮雕,但是在我们正对面,也就是正北方的浮雕和其他的浮雕不太相同”
怨摩罗随明安右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里刻着一个长着獠牙的小鬼。
明安:“而且不止这一处有,我们再往东北方看去,不到一米间隔之处还有一个小鬼浮雕,按这样的顺序我数了数,一共有五个小鬼,这些小鬼形象尽是青面獠牙、凶恶至极的形象,和周围其他的浮雕差别实在太大。”
怨摩罗双手环绕在胸前,笑道:“所以呢,这有什么含义?”
明安道:“我在书中看过,这五个鬼怪形象可简称‘五鬼’,属二十八宿中的鬼宿,是极凶的恶煞之一。宁伯父信奉阴阳八卦学说,他不会不明白其中的道理,更不会将此凶象置于家中,除非——”明安话音一转:“其中有别的用意。”
怨摩罗道:“‘凡此五鬼,为吾五患。’如此说来,这置于家中确实可疑,我们不妨前去看看。”
明安回道:“好。”
明安深吸一口气,心中既有期待也有忐忑。他缓缓踏入那看似虚无缥缈、实则坚实稳固的空中楼梯,每一步都显得那么谨慎而庄重。楼梯之下,是深邃而幽暗的空间,仿佛能吞噬一切杂音,只留下他脚步的回响,在这空旷的书楼中久久回荡。
他将将怨摩罗护在身后,随着两人逐渐升高,视野也随之开阔。每一层楼都设有精巧的连廊,蜿蜒曲折带领他们向前。明安站在连廊之上,目光在书架间穿梭,心中又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彷徨。
两人顺着楼梯来到第一座恶鬼浮雕的正下方,林林总总,书架上放的尽是些医学之书。再向旁边走去,直到走到第五个书架处,只见第五个恶鬼正下方的第五层书架上,放着一本异于旁边书籍内容的《八卦图解》。
怨摩罗抬手准备将书拿出查看,但只将书的一角抬起,她便感到书下有机关阖动,接着是齿轮转动的声音,面前的第五个书架竟然向前移去,逼近他们身体。怨摩罗和明安急忙向一旁避去,但书架还未接触到身体,便又从中间分开,各向左右两边移去。
随着书架的缓缓移开,呈现在两人面前的竟然是一道向下不知通往何处的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