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她早早的就离开了,连准备的早饭都没有动。
是害怕我要算钱吗?
听着侍女的汇报,我没有什么反应,只沉默地做着自己的事。
回忆起昨夜少女清瘦的背影,从前是肯定吃不饱饭的,昨夜的饭也没吃。
想到这,我忍不住叹了口气。这样下去,怎么还得了钱啊?
那是我想,除了她欠下的债,我们不会再有联系了。
无聊的日子总是漫长的,我熬过了一天又是一天。
无趣的日子就是对自己的亏待,为什么要这么亏待了自己?
我本着找些事做的想法在两个精美的玻璃雕饰前站定,心中估量着哪个更贵。
左看右看也区分不出,那干脆——一起砸了!
心里想着,手也就跟着动了。
估算着洛基的多少金币碎成了一片一片,心中一下爽快多了。
一串脚步声从我身后传来,转过头,只看到几个离去的背影。
中间那个……好像是……里薇?
我朝着她离开的方向看去,是要去见洛基吧。这几天洛基总是有事没事找她。
真是倒霉啊。
洛基一定会一直追问她的家乡吧,打探出具体位置就恨不得直接领着人打过去。
暴力野蛮的君主,真是国家的不幸。
我坐在花园里听侍女讲新搜罗来的八卦、传言,没听几句就有些无聊了。
最近没啥新鲜事,嚼着吐出来了的也就这么些事,什么哪个夫人和佣人好上了、哪个伯爵和男的好又和女的好……
我没有叫停,侍女兴奋的声音仍在耳边,只是我的视线跟着掠过的蝴蝶一起落在了远处角落的一对人身上。
离得远,人影模糊,得眯着眼睛才能看清。
我辨别出大概是一对母子。
母亲蹲下身为儿子整理衣服,儿子也不过五六岁。可能是在向母亲展示自己的新衣服,高高抬起双臂转了一圈,又一蹦一跳地跑向更远。母亲站起身,在原地注视着他。在男孩跑出的距离需要她跨大步走才能追上后,她才配合着追逐他。
男孩和母亲越来越远,我的思绪也跑了出去,一头扎进了回忆。
我并不是在期待中出生的孩子,也从来不是什么“帝国的礼物”。
王后利贝安卡·贝伊斯,我的……母亲,她在政治上是洛基争夺权势,稳定政局的牺牲品。至于他们之间是否真的有过感情,我不知道,但我想王后也许有过吧,不然也不会走向失望。
对于我的存在,她似乎很难接受。
在我刚出生时,她甚至睁开眼看到我后的第一反应是“好丑”,然后松了口气,也可能是叹了口气。这是当时年老的侍女告诉我的,年纪大了,记不清事也是可能的。
出生后的两年我几乎没有见过她。三岁,可能是想起还有个女儿,把我接回她身边呆着,也只是呆着。她几乎没怎么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 ,有时也只是盯着我看,再难受地移开目光,从不会与我接触。
在我刚学会就冲她喊“妈妈”时,她明显露出了难以接受的表情,并勒令我不许这么叫她。然后,我就再也没有这么叫过她了。
不,还有一次,在她走的时候。
在我还年幼的很多个下午,也多是这样明媚的天气。我常常被她带在附近玩,和侍女玩。她总是坐在椅子上做自己的事,有时看书,有时品茶。
等我从记忆里挣脱,再去找那对母子时,已经没有他们的影子了。
我问自己,羡慕吗?
……可能有一点吧。
午后的阳光透过头顶的镂空花样,落在石砖的地上了,光与影的艺术自成一幅佳作。
只是这样的天,总叫人犯困。
侍女的兴致倒没有被我的困意打扰一点,伴着她们的声音,我躺在吊椅上,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