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小五说,你睡不安稳?”唐太白轻咳一声。
令槐寺愕然,故作一脸冷淡,“没什么不安的,关心你自己吧。”
唐太白眉宇闪过一丝怪异,仰首头一歪,“那我叫人送的药汤你可有喝下?”
“嗯。”令槐寺挪开视线眼角压住了微弱的荡漾,眉宇之间有几分不明思议。
看着令槐寺紧缠着裹帘的手唐太白心中不免泛起悠悠担心,“你退下,快去上药吧。”
“是。”令槐寺眼里多了一份郁结。
所幸也不喂鱼了,正好口渴,唐太白在小五耳边低语了几句叫小五去煮茶,他视线一抬看向令槐寺,“你好生歇着吧,这几日倒也不用你随时在我身边。”
令槐寺眼神一冷,疑惑中带着阴沉的目光冲向唐太白,“怎么,想着摆脱我?”
“不是,”唐太白眼眸微垂,然后迅速抬头眼底闪现一层惊慌失措,“我府内不缺下人,既然你受伤了……”
“这般的小伤,无需在意。”令槐寺冷漠地打断他,眼底的丝丝笑意褪散。
唐太白眨了眨眼眉心紧紧地拧起,“我并非那个意思。”他眸子一望,看到那眼底落下的乌青,眉宇笼罩着不显的惊惧。
令槐寺眼底戾气一闪而过,指尖掐着裹帘发狠地捻了捻,深吸着气唇上勾勒出一抹讽刺。
“世子殿下真是会骗人。”令槐寺眼眸里藏着意味不明的情绪,脸上流出讥讽。
“我何时骗了你?”唐太白茫然地盯着他冰冷的眉眼。
令槐寺气笑了,神情恢复了一贯的冷漠,“不必管我,蠢货。”话一摞下他抬起脚亦步亦趋离开。
闻言,唐太白瞳孔一缩又放大,敛目低眉奇怪地瞭了一眼令槐寺离开的背影,愣怔地抬起手指着自己忽然也气笑了,勾起的嘴角慢慢下压,委屈无奈地抿着唇。
“我何时骗了他……”唐太白嘟囔着。
水中双鱼戏水,荡漾起一圈圈的浪,桃花正巧落在了唐太白头上,他抬手一抓,扔进荷塘,“莫名其妙。”
他顿时心烦意乱,感到口干舌燥更是不想再说些什么,把地上的鱼食踢了踢,转身向着偏院走去。
偏院水缸边,温九打了水,撇了撇手上的灰,回过身看到在院门口的唐太白,脸色一换,躬下腰作揖,“见过世子殿下,百合姑娘在房中。”
“这水是你打的?”唐太白随口一问。
“正是。”温九点头。
看着满满的一缸水,唐太白惊叹温九一女子力气如此大,不过他没放在心上,只是草草扫了一眼,亦步亦趋向着百合的寝房。
百合用了早膳,泡了一壶龙井净了手坐下,抬头间,映入眼帘的是唐太白推门而入。
“殿下!”百合放下胭脂盒,起身不稳地走了几步。
“本世子渴了。”唐太白缓缓坐下,手地敲了敲桌面。
“我刚泡的龙井,殿下尝尝。”百合咧开嘴笑了笑,慌忙地给他沏茶。
一个心急,茶水洒了出来甩到了唐太白衣袖上,他面孔骤沉。
百合慌了一下,用手绢笨拙地擦拭唐太白手上的茶水,“殿下……我……”
“无碍。”唐太白低头时眉梢处涌现着怨气。
“殿下今日怎么想起来百合的偏院儿?”百合松了一口气。
“没什么,”唐太白放下杯子颔首沉思时,眼神闪烁又抬起头望着百合的香炉,“你可有安神香?”
“自然是有的,殿下您……夜里睡不着?”百合随着看向香炉,眉宇笼卷着担忧端了一眼。
“嗯,近来睡不安稳。”唐太白眼神略微飘忽,低下眉大口喝着茶。
一听世子睡不安稳,百合心里有些担忧,从妆奁上拿起香囊,凑在鼻下嗅了嗅,见唐太白目光里好奇,嘴角浮现出笑,“殿下,这香囊里有艾草、佛手、藿香这些个药草。”
“这可有用处?”唐太白掠过香囊扯开一看,捻了捻药草,凑近闻了闻,“好香。”
“这应是有些用处,若是殿下实在睡不着,便要去看大夫了。”百合将香拉紧轻轻拍了拍,“殿下大可一试。”
“嗯。”唐太白把玩着香囊。
窗外飞过一只白鸽。
从春红院儿回府,齐彦有些累,他才走入正厅,被福珠喊了一声,还眸一瞪,齐西雨眯眼笑看着他。
“二妹这是什么意思?”齐彦眼底弥漫上一层怨气,翻眼看向齐西雨笑意盈盈的脸,眉宇间都是厌恶,“这一个下人也敢随意喊本少爷。”
“大哥,”齐西雨眼波流转,眼中不由多了几分打量,“您这是去春红院儿了吧?”
“明知故问,你到底要做什么?”齐彦略显不耐地侧目而视,僵着脸。
“沈盂去了春红院儿,他定找了大哥,”齐西雨唇角勾起一抹笑,步步紧逼向齐彦,端庄地微昂着下巴,“他跟你说了什么?”
“与你何干?”齐彦薄唇抿成线,阴冷地勾了她一眼,“你有什么目的?”
从小到大齐西雨最看不起的便是齐彦,她以为,像齐彦这样纨绔子弟,不成气候,做不成大事,不配做齐府的嫡长子,不过是他母亲势力强大。
与唐太白一般,都是一无是处的废物。
“沈盂是六皇子一党,他这人最是看重利益,找上大哥定是有什么事关乎六皇子,”齐西雨抬起手轻按压在他的双唇上,她脸上展现出温柔的笑容,“他劝说大哥投靠六皇子吧……可惜了……
“大哥你顶着齐府嫡长子的头衔,没什么实权,父亲不在府上,这掌权落在了我手中,大哥你应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齐西雨,你闭嘴!”齐彦面上盖着一抹冷硬,绷着的唇微颤压抑着心中的愤怒。
“我说错了吗?”齐西雨淡定地看着齐彦气急败坏的样子,忍不住嗤笑着,“哈哈哈哈……你这样子真是有趣。”
她笑着时脸色忽然一变,神色一凛掐着齐彦的衣襟一拽又轻轻地抚平,“放下你这高傲的姿态,若是沈盂再找上你,同意了便是,这是父亲的意思,齐彦,别坏了齐府的好事。”
“你……”齐彦脸色十分难看地抓起齐西雨的手甩开,“凭什么命令我?”
“你要看清自己所处处境啊,大哥,别犯蠢了,你以为唐太白会因为你的可怜而帮助你吗,白日做梦!”齐西雨冷笑一声,“大哥,我这是为你好啊……”
“齐西雨,你闭嘴!”齐彦气得脚下倒退了几步。
“齐彦,你要知道,父亲从没正眼瞧过你,他不过是看在你母亲才让你逍遥着,”齐西雨掸了掸肩头的灰,笑的灿烂,“齐彦,父亲他,最是讨厌你。
“他从未把你当做他的儿子,而我才会是齐府的下一代人。”
“你真是可怜,从小便被父亲厌恶着。”
“齐彦,你真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