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婢女出现在令槐寺院里到底要做什么?
那股香气分明是致幻的毒药,令槐寺把水桶吊在绳索上丢下井捞上一桶水弯下腰闻了闻,脸瞬间变得阴沉看不清神色。
“你将食盒放到我房内就离开。”令槐寺眼中起了一层灰暗的薄雾。
“啊,是。”小五把食盒拽着搁到桌上,又好奇地望了一眼冷脸的令槐寺,抖了抖肩小步离开。
这水里是致幻的毒药,若是不及时发现就会融于水中散开,无色无味。
这个婢女做事这样不谨慎,还是齐家的人,不过足够确信几月前下毒唐太白的人必定是百合的婢女温九了,现下到底耐不住性子。
在这井里下毒可真是阴狠。
险在小五恰好撞见。
令槐寺提起那桶水扔在井中,冷峻的脸悠地掀出一个笑,“既然这样想要我死,那我就‘如你所愿’。”
回来时小五看到卫言一本正经跟下人嘱咐着什么,余光一扫看到了他,“小五。”
“是。”小五手一揣低着头走了过来,“卫大人有何吩咐?”
“殿下的侍卫近来是否有可疑之处?”卫言问。
这几日府里上下听闻贤王要回京,大小事务都靠向了卫言,自然没时间找殿下,前几日还去了城边的镇子查探没在府里。
“令侍卫?没有,他一直在殿下身边。”小五一脸肯定。
“殿下的小妾如何?”卫言又抛出一个问题。
“秦夫人待殿下不错,不过就是不知殿下怎的,以往风流成性的人这么些日了也不与那小妾通房。”小五。
卫言心里了然也不再问,摆了摆手让下人各司其职。
刚要离开,一声惊天的鸟叫在耳边传开。
“?”卫言寻向声源。
墙上搭着的一只手站了一只鸟,伴随着叫声,另一只手打在鸟的身上抚摸着。
“……”卫言。
真是与唐太白情真意切的竹马,从不将别人的话听入耳中,就当吹了风过去,上回还应得不错,说着不再翻墙。
“卫言~”柳民屹趴在墙上笑得痞气,“一日不见如……如隔三秋……我来寻你。”
沉默不语的卫言捡起一颗石子从指间弹出去打在柳民屹的腿上,那抹绿色的身影摔了下来身子耷拉在地上狼狈不堪。
“……”柳民屹埋着头。
“柳公子这是要赖着贤王府了?”卫言阴阳怪气道。
“……我为你前来,你怎说出这样伤人的话。”柳民屹爬起来指尖冲着他半怨道。
“柳公子想怎样?”卫言冷眼盯着他闹腾。
“别冷着脸啊卫言,”柳民屹掸了掸下衣腿脖子瘸地走过来,刚要把手放在卫言身上就被躲开跌了一个踉跄,“我……”
“你不该来,就算登门拜访,王爷也还未归来。”卫言神情一丝不苟。
站着脚蹬了蹬腿柳民屹勾下腰以怪异的姿势凝视卫言,皱着脸眼一撇瘪着嘴“啧啧”出声。
“柳公子不要再胡闹……”卫言欲言又止转过身。
“我父亲说你这几日不在府里?”柳民屹抓着衣裳拐了拐脚滑稽地追了上去扯住他的袖领。
“与柳公子无关。”
鸟鸣在两人头顶盘旋最后落在柳民屹肩头。
“……还有你的鸟。”
柳民屹手一撅抓在卫言肩上,“这鸟在你院里捡的,这可不兴说像我。”
不得不说,有其鸟必有其主,真是糟糕透了的吵。
“都吵。”卫言淡淡地回了一句。
“你……”柳民屹欲反驳又别鸟啄了啄脸,他低叫一声瞪着它,“忘恩负义。”
走在身前的卫言唇边引出一缕笑。
“思之不是纳妾了吗,让本公子瞧瞧是哪家姑娘。”柳民屹流氓气地摸着下巴伴随着几声笑。
“殿下的妾,柳公子大可不必这样。”卫言眉宇的疏冷皱成了无奈。
“不过是看看,我……”
两人纠缠着走到府内深处,就看到一个姑娘跟荷欢争执着什么,那姑娘一身芙蓉气质,平静地被搀扶着站在树下。
“一个妾罢了,你以为就登上枝头成凤凰!”荷欢甩开婢女伸过来要拉着的手,气势汹汹地指着她的鼻子,“玉簪又如何,殿下也不知送了本姑娘多少簪子,你得意什么!”
“荷欢姑娘可不能这样指着人叫骂,这可是贤王府,”秦胭脂温和地看着荷欢气得颤抖的样子,轻轻推开她的手展开无辜的神情,“殿下赠与我玉簪,我只不过乐得高兴,并无夸衒之意。”
“好一个大家闺秀,若是叫百合见了撕烂你的脸!”荷欢冷嘲一声收回手拽拉裙摆一甩,黑着脸转身离开,手里还挂着一个食盒。
荷欢的失态引起了柳民屹别外的兴趣,毕竟从他见到荷欢时就觉得虽是烟花巷柳出身,懂得礼数,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性子也温顺,何时指着人骂桑。
“这恐怕是思之的小妾吧。”柳民屹拍了拍卫言的腰。
“柳公子说是就是罢。”卫言面上显得抗拒也只是潦草地扫了他一眼。
秦胭脂蹲下身拾起地上的镯子,起身时与吊儿郎当的柳民屹对上了视线,她和善地牵出微笑点了点头。
“果真是个大美人。”柳民屹眼睛都瞪圆了。
“柳公子,自重。”卫言沉声道。
“诶,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嘛,谁人不爱美……”
在卫言腰间的那把剑架在了柳民屹肩颈上,吓得他声音一转瞬间熄了火耸着头在嘴巴上打了一下。
“柳公子说什么?美什么?”卫言手一转收剑入鞘。
“没什么……”柳民屹干笑着。
婢女在秦胭脂耳边轻语了几句,她笑意更深,看着他们的眸子装了点点的碎光。
“卫大人,柳公子。”秦胭脂垂下眼睫,“怠慢了。”
“无碍无碍。”柳民屹回过神摸了摸耳垂。
这小妾确实好看,看着也单纯温柔的,唐太白命真好。
“夫人从殿下书房出来?”卫言板着脸问。
“是,殿下书看了乏,叫奴家煮凉茶去。”秦胭脂抬手摸了摸头上的玉簪。
“不必煮了,下人去便行。”柳民屹眼底带笑地盯着她,“我与世子说会去,你也不必煮茶。”
“不必麻烦柳公子,煮茶罢了。”秦胭脂抬手掩唇撩开一笑,“告辞。”
出神地看着秦胭脂窈窕的背影,柳民屹把手靠着卫言的肩一揽搭了几下拍着,禁不住嘴里流出不要脸的话。
“这小妾别有一番风……”柳民屹还没说完腿就被打了一下,他身子一倒又被拽到卫言身边,“卫言你。”
“我什么?”卫言平静地问。
“没什么。”柳民屹咽了气似的艰难地咬出这句话。
离开了柳民屹和卫言的所在视线中,秦胭脂的笑拉了下来高傲地哼了一声拿出得意的目光眺了一眼身边低着头的下人,她秦胭脂还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可与荷欢那样卖身子的人不一样,她是闺秀儿女,身子清白配得上唐太白的妾位。
“你去与后厨说,殿下要吃凉茶。”秦胭脂轻轻甩开婢女的手。
“是。”婢女。
秦胭脂摸了摸头上的玉簪,挑开阴笑。
世子怎么了,倒也不见得多清高,倒是这府里卖身的碍事,还有那个侍卫,令槐寺,他看唐太白的眼神可不单纯,一个侍卫对主子露出獠牙和强势的占有欲。
不过废物世子似乎不知情。
也是,那个侍卫过于地隐忍克制,她也只不过是上回唐太白中毒被令槐寺瞪了一眼后至今难以忘怀,他抱着世子时眸子里渗透着野蛮的欲望。
若是与世子通房,那她尽是享这荣华富贵。
“荷欢姑娘终究是烟柳之地的女子,真是可惜。”秦胭脂像是真的在感慨和惋惜地叹气。
“你这是何意?夫人是妾就瞧不起我?”荷欢丝毫不给面子地质问。
“奴家从未看不起姑娘,只是这烟花巷柳的女子,身子早已不是清白的吧。”秦胭脂单纯的脸上笑开了淡淡的嘲弄。
“你一个小妾也敢说出这样的话!”荷欢颤抖着后退两步。
——妾又怎样,至少殿下赠与我玉簪,待我不薄。
“呵,妾又怎样?”秦胭脂看着手里的镯子,面无表情地把它扔进草丛里,“真是廉价的主子廉价的东西。”
“夫人,凉茶早已备好……”
“好。”
秦胭脂笑不露齿。
“你还未与那小妾通房?”说出这话的柳民屹惊得瞳孔一缩,“你风流成性竟会放过她?”
“闭嘴。”唐太白低声威胁。
“思之,你……不举?”柳民屹凑近看着他。
“……”
“柳民屹!”
“我错了!错了!诶!”
两人闹了一番,秦胭脂端着凉茶进屋搁上桌倒了两碗递到他们手中。
“诶,你与荷欢谈论何事,平日里她性子温顺不与人吵闹,今日居然指着你骂桑。”柳民屹拉住她的手微微一晃。
“荷欢姑娘许是看到了玉簪有些气愤。”秦胭脂笑着抽回手。
“荷欢骂你了?”唐太白喝了口凉茶龇了龇嘴问。
“也许只是气不过。”秦胭脂摆出大量的样子却显现了几分无奈。
平日荷欢待他分外温柔,也从未在府里骂过何人,这秦胭脂才进府几日,就让荷欢叫骂。
——你那小妾也是烂人。
也许令槐寺说的有几分可信,秦胭脂心是恶的,表面温柔善良罢了。
“殿下?”秦胭脂声音轻柔。
“嗯。”唐太白端起凉茶在唇边却不见喝的趋势。
秦胭脂替柳民屹续茶时瞟着陷入沉思的唐太白,眉头弯着皱了皱,她放下碗靠近唐太白,滑出担心的表情。
秦胭脂:“殿下您可有不适?”
唐太白:“我无碍,想了写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