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伏黑家，我并没有逗留太久。

    毕竟还答应了五条悟要带肉包回去，趁着天还没黑，我现在要前往横滨一趟。

    手机里，我看到灰原雄发过来一张照片——是他们一年级和二年级的几个学生一起吃饭的合照，就在我和甚尔见面的那家餐厅。

    灰原雄：【川里老师，这家餐厅味道非常好哦！】

    我：【喜欢就好，我其实也是第一次去呢。大家现在在哪里？】

    灰原雄：【前辈们说要去卡拉ok，老师一起来吗？】

    灰原雄：【夏油前辈说我们一起去接老师，如果老师方便的话。】

    这样的话，就不用去横滨了。

    我：【方便的，我把地址发给灰原同学。】

    于是我答应他，并准备前往约定好的地点碰面——中华街的肉包就交给佐藤去买吧。

    见到他们是在车站，显然在夏油杰带着一年级的后辈们出来做任务后，高专里的五条悟和家入硝子也趁着周末悄悄溜出来了。

    这就是高专目前全部的学生，再往上的几个年级都是没招到任何学生的状态。

    我逆着人群朝他们招手，五条悟最先看到了我。

    “嘿，这边！”

    高专的大家在那些出站口的人群里显得格外瞩目，没有人特意换成自己的常服，所以很明显这是几个休息日出来聚会的学生，四周也总是会有些异样的目光看过来。

    我朝一年级的两位问道：“任务怎么样，还顺利吗？”

    灰原雄竖起大拇指，“是个有些狡猾的咒灵，但有夏油前辈在身边指导着，完全没有问题。”

    而没有他那么乐观的七海建人，则是皱着眉在喃喃自语，“感觉完全不是应该让一年级做的任务……”

    家入硝子问：“诶，是一级吗？”

    夏油杰：“窗监测的时候还是准一级，但我们到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增长到一级的水平了，对七海和灰原来说确实有些凶险。”

    站着队伍最后面的五条悟看起来像是在游神，直到大家提起关于任务和咒灵的话题时，才重新勾回他的注意力。

    “一级……”五条悟歪着头，“要加训啊，你们两个人一起却连个一级都搞不定，等回去找夜蛾吧。”

    七海建人有气无力：“我认为搞不定一级咒灵的咒术师是大多数，五条前辈，况且我和灰原还只是新人。”

    白毛前辈拖着长长的尾音惊呼，“我太强了还真是抱歉诶——？”

    不要再激起这家伙的恶趣味。七海建人显然了解几位前辈们的秉性，并决定马上闭嘴，及时止损。

    直接忽视掉这几个人的吵闹声，家入硝子站到我的身侧，说这附近就有一家连锁的卡拉OK，如果遇到有人查id的话，他们赶在18点的时候结束就行。

    不过就像之前在居酒屋饮酒一样，这个年代查年龄并没有那么严格，他们几个也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多玩一段时间。

    只是……碰运气的话，就不应该穿着校服出来吧。

    不过很碰巧，我看起来就是这堆学生中唯一的大人，在开房间时卡拉ok前台的员工并没有提出要看我的证件。

    我们定了一个大包间，但是对于六个人来说稍微有那么一点狭窄。

    今天的五条悟好像有些萎靡。根据夏油杰和家入硝子的事后陈述，他以往可是一进歌厅就一定要抢到麦克风第一个唱的麦霸。

    “悟不唱吗？”夏油杰朝着他的方向递麦克风，试探他的反应。

    五条悟只是胳膊撑在椅背上，说道：“不要，我要等饮料。”

    家入硝子将夏油杰高举着的麦克风拦截到手，“我要唱，七海点个pride。”

    身为后辈的七海建人和灰原雄很自然的承担了点歌的工作，顺便向我询问了想要唱什么歌，或者偏好哪位歌手的歌。

    “其实我不太擅长唱歌，”我无奈的笑着，“我算是气氛组吧……可以给大家摇铃铛圈？”

    有太多我不擅长的事情了。其实我唱歌也不算很难听的那种吧？只是不好听而已，既然不好听那就没什么唱出来的必要了。

    “这有什么关系，来唱嘛。”

    盛情难却，加上家入硝子确实很想要一个女声来合唱。

    但是在我听到五条悟的音色和唱腔后，却觉得合唱还是和他一起效果才最好，果然最强连唱歌的水平都是超强的。

    和我一样的，七海建人也不太擅长唱歌，和灰原雄配合几首后就只负责守在点歌台处。

    这个时期在流行的歌星有那些呢？我观察少年少女们的选歌歌单，无非也就是像是滨崎步、宇多田光、安室奈美惠、中岛美嘉这些家喻户晓称为经典的歌手，现在都还是很活跃的大热歌手吧。

    前世的我，这个时候还在乡下的老家念书，远离城市喧闹的海边小镇上还没有卡拉OK这种东西。

    正好在换歌的间隙中，大家闲聊的话题也聊到了各自的家乡，除了出生在京都的五条悟外，大家都是东京本地人。

    我说我的老家在鸟取县，在一个很偏远，但是靠近海边的小镇子。

    东京校的任务范围当然更多是围绕着关东，因此没人去过鸟取，就连小时候会接各种区域任务的五条悟似乎都没怎么去过。

    “那里没什么人，很多都是独居的老人之类的，有些年轻人会选择离开搬去大城市。”

    我言尽于此，没有告诉他们我的父母就是这样。但在母亲去世后，父亲消失并把我丢在老家的原因并不是这个。

    灰原雄没去过类似的地方，只能通过自己的想象猜测那种环境，“人少的话，咒灵相对也会少很多吧，感觉海边小镇听起来很惬意呢。”

    歌曲到了间奏，夏油杰暂时放下话筒插入话题，“我老家岩手县可能也类似吧……不过我家具体是在盛冈，是首府。”

    “离仙台很近，”五条悟的神情颇为严肃，“仙台那边会把毛豆泥加进点心里，味道出奇的好。”

    灰原雄：“毛豆吗？好想试试啊。”

    家入硝子：“确实还不错，比传统的红豆泥更清香，甜食这方面确实是五条更会选。”

    出现了，是几乎和在五条悟人设绑定的毛豆奶油大福。

    二年级的三个人早就在五条悟的推荐下试过了。于是夏油杰答应后辈们，下次去仙台时会带回去毛豆泥的点心作为伴手礼。

    只需要几杯饮料和两支麦克风，大家就可以一直边聊边嗨到包厢的时间结束，直到有工作人员敲门来提醒。

    卡拉ok包厢的里面和外面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所有的欢笑声和肆意的歌声都会随着门外冷风的入侵而散去——现在天色已经很晚了，不论是气温还是灯光都在降低。

    前辈们负责结账，家入硝子表示自己要去厕所，我也提出一起。

    卫生间的位置在各个包厢之间的走廊尽头，电梯的旁边。

    正常的进入洗手间，出来洗手，正常的原路返回，重新经过一间间包厢。

    在路过一间包厢时，家入硝子透过一层又一层的伴奏声和各种好与不好的歌声，隐约听到了有人在挣扎反抗的声音。

    ‘不要，别这样，我不想这样……’

    声音真的太细微，太微弱了，但她是咒术师，五感似乎要比普通人更敏锐些。

    “怎么了吗，硝子？”我停下脚步问她。

    “老师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好像有人在呼救。”

    没有犹豫，家入硝子确定自己听到的声音就是有人在求救，于是当即找到声音传来的房间按下门把手。

    可门是锁的，她边拧门把手边大力地敲门，把前台的工作人员都吸引了过来。

    工作人员试图拦住她，“这位小姐，请不要这样打扰我们的客人……”

    可他过来的动静也吸引了结完账的高专学生们，他们都清楚，家入硝子绝不是行事冲动的人，不论是在他们几个当中还是再普通人的标准里——能让她这样着急，那肯定有必须要这样做的原因。

    工作人员不仅没有拦住家入硝子的敲门，也没有拦住她同期随之而来的一脚飞踢，直接破门而入。

    引入眼帘的，是几个倒在座位上的年轻男女，一共三男两女。

    他们面前的茶几上还摆着几个小纸袋，展开的纸上散落着一些五颜六色的药片，仔细点还能看到药片上有笑脸和爱心样式的压纹。

    只有一个女孩还保持着清醒，将身体藏在角落里掩面哭泣着。

    “先别进来。”

    我张开双臂拦在学生们身前，“先报警，还有打电话叫救护车，任何人都不要碰桌子上的东西。”

    卡拉ok的前台员工看着这个场景，他意识到这样的画面代表什么，直愣愣地站在原地，直到反应过来才冲去前台用座机打报警电话。

    在画面中，本来只是扶着椅背的少女挣扎着起身，却因为腿脚无力而跌坐到地上。

    “好热……”

    但药物的作用让她失去理智，直往人身上扑。

    “噫！”五条悟拉着身边的人急速后退，“啥啊这是，僵尸？！”

    “美智子！美智子……”那个唯一清醒着的女孩擦干眼泪想要去拉她，结果被失去理智的同伴一把推开。

    对于这种事，其实我也没有什么相关的惊讶，只能按照正常人认知中应对吸食违禁品现场的方式来做了。

    “不要怕，一会医生会来治疗的，”我试着平静的向女孩问道：“你和他们是一起的，你知道他们吸了多少吗？除了那个药丸外还有什么？”

    “有，还有……”

    女孩又哭了起来，“还有那种白粉，翔太和正一都倒嘴里了，一整袋都倒嘴里了，我们劝了他们也不听……我是和美智子一起来的，来之前我们不知道有这些……我以为只是来唱歌……”

    会接触违禁品的人，说的任何一个字都不可信。

    “那两个男生已经晕厥了。”家入硝子说道。

    “先别过去，硝子。”

    我拦住她，门外还有几个要闯进来的店员和经理，一并被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个“壮汉”拦在外面不许进，七海建人和灰原雄也学着电视剧里那样，守在卡拉OK的大门口找看起来想要虚心逃走的人。

    许多警车停在大楼的门口，驱散了这里热闹的氛围。警车的速度不算太慢，至少在听到报案人说有未成年人在吸食违禁品后他们提升了警力和出警的速度。

    警察赶到后控制住现场，像是收集证物，确认未成年人的安全这些事他们都会做，我不希望我的学生们掺和到这种事情里。

    所以当警员来问话时，我只是说我和我的学生经过这里时听到了里面有求救声，其余的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您是这些人的老师吗？”警员例行询问，“如果可以的话麻烦老师出示一下证件吧，这边需要大家去警局录一下口供。”

    “我没有带证件，但我的学生中应该有人带了学生证。”

    确定了我们几个只是路过，警官们也没有想要纠缠的意思，草草询问了几句后就表示可以放我们离开，只留几个人去笔录就行。

    那两个吸食过量的男孩被医护人员抬上担架，和另外几个女孩一起乘坐救护车离开。

    当我以为事情就要结束时，靠着墙的五条悟却有了新的发现——

    他敲了敲原本靠着的那片墙旁边的大幅装饰画，当机立断道：“这里有暗门，在我们闯入之前包厢里还有别人。”

    不管警察信不信，五条悟直接撬开画框，手掌按在画框边缘的位置，一个巧劲顶开门插销的位置。

    果然暗门打开，里面是一个安全通道。

    在他不顾别人的率先闯进去后，夏油杰也跟着进去，几个警察自然不能放任他们两个，也跟着边喊“请停下！”边跑进去。

    我这个老师，也不得不跟着一起进去寻找他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