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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逢友(一)

    山惟昔从寒冷中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森林里。他的第一反应是摸索自己乱成一团的头发丝。还好,那根被他当簪子用的魔杖还纠缠在发梢。紧接着他摸了摸身边,摸到一个长条的包袱,终于松了一口气,还好,琴也没有被偷走。

    之后便是观察环境,搞清楚自己在哪里。周围环境非常陌生。森林里的树多是松柏,地上的植被则多为苔藓。显然,这大概是在北境。但当山惟昔眨了眨惺忪的睡眼,他发现草丛中生长着蓝色和红色的浆果,他此前从未见过这种东西,叫不出它们的名字。

    这蓝色的,不会是传说中的“蓝莓”吧?至于这红色的,大概就叫“红莓”?山惟昔想着,就这么定了。他依稀记得十多岁的时候听外国传教士讲过,曾经有个国王很爱吃一种叫“蓝莓”的浆果,吃得牙齿都泛蓝了。不过,他现在饿得慌,比起纠结这玩意叫什么,更重要的是摸清楚它们能不能吃。

    可是环视四周,这密林中一个人也没有。他爬起来,随便用手捋了捋头发,绾好一个乱蓬蓬的太极髻,把装着琴的包袱背在肩上。他走在柔软的苔藓和湿润的泥土上,深一脚浅一脚地寻出一条小径,不知不觉已走到了开阔地带。

    “难怪这么冷,原来是在山顶上啊。”山惟昔吸了吸鼻子,裹紧单薄的浅蓝色法师袍。

    视野前方,是前后交叠的两座山丘,右方是泛着粼粼波光的海湾。一只鸟飞来,降落在山崖上,阳光照射在它漆黑的羽翼上,泛着细腻的光泽。看到这漆黑的鸟,山惟昔想起当年传教士给他看的动植物图鉴,提到大陆彼端的北部,生活着不少这种叫作渡鸦的黑鸟。

    林间有蓝色和红色的浆果,大概是夏末初秋;大陆彼端是西岸靠海,而此时阳光从海的那边照过来,也就是说太阳在西边……那么现在大概是下午了。从山顶向下望去,全是木质建筑,顶上盖着茅草。但其中一座有着尖顶、尖顶上立着一个四芒星的建筑颇为显眼。“这个大概就是教堂了。不过,怎么顶上是四芒星?”

    山惟昔继续沿着下坡方向的盘山小道行走。此时,海湾已不再被山崖上的依稀树影遮挡,清晰地呈现在他眼前。海边人头攒动,不知道在凑什么热闹。在避风的港口处,停着一些长船,船头也立着四芒星。

    山崖边的一块石凳上坐着两个人,一个褐发一个金发,其中金发的那个还有着尖耳朵。他们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聊什么。

    忽然,山惟昔看到两个人头顶分别出现一串字符,有汉字、也有一排奇形怪状的东西。“但是怎么感觉我好像看得懂这玩意?”,山惟昔想,便开始辨认那两串字符。

    第一串:“古缀德/Gudrid”。

    第二串:“诺理霁尔/Nolidhil”。

    视野下方,又显示出一排汉字,出现的速度和前面两个人嘀嘀咕咕的速度一致。

    古缀德:“诺理霁尔,用你的精灵视力看看,那群疯狂的人在干什么?”

    诺理霁尔:“好吧,我干脆解说给你听。埃兰希尔(Elenhil)王子缓缓走下船,踏上港口铺着木板的石阶,摩肩接踵的人群涌向他、呼唤他的尊号,而他周围的一圈护卫将潮水般涌来的人群隔开。埃兰希尔看上去非常年轻,甚至比你还要年轻几岁。他的金色半扎长发被海风吹得乱蓬蓬的,脸上也略显疲惫的神色,眼神却仍然像匕首的锋芒一样锐利。”

    古缀德:“难怪,原来是看王室美少年啊。”

    诺理霁尔:“不对——我认错了,这是他的贴身护卫,旁边那个穿着深蓝色斗篷的才是埃兰希尔。他看着和刚才那位护卫差不多大,一头齐肩黑发并不比那位护卫整齐多少,额上系着镶蓝边的红色发带,中间绣着王室纹章。他看起来高挑却瘦弱,面容美丽、双眼澄澈但茫然无神,虽然我不太愿意以貌取人,但他看上去一点也不像弑龙者西格德(Sigurd the Dragon-slayer)的后代。”

    古缀德:“好吧……真不晓得这有什么好看的,那么多人挤在港口附近,就是为了一睹‘沼泽人’拉格纳(Ragnar the Swampman)之子的真容吗?啊——我有些想家了,虽然也是因为北海王室到处征战,才让芙莉尔荷伊(Frieroy)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成为了我的家乡,但它的南岸,在阴晴不定的天色下映出奇诡变幻的灰蓝色的冰川湖、镶嵌着钻石般的冰块的黑色沙滩,比诺荷兹的峡湾和雪山可震撼太多了。”

    “这都是些什么人?什么地方啊?”山惟昔想。在短短几分钟的对话中,一堆信息划过他的大脑,甚至来不及接收就溜走了。

    “还有,为什么我的视野可以直接看到文字?”又一个疑惑冒上来——其实,他早该发出疑问了,只不过一下子发生的诡异事太多,他甚至来不及逐一排查。“难道是徊又回来了?”

    徊,是自山惟昔诞生以来,就与他如影随形的心魔。但也正是因为徊的存在,他得以发掘“噬月灵”这一自然灵体的力量,开创盈虚道,并成为隐玄谷之主。然而,盈虚诡术虽然强大,并且对修行者自身的魔法天赋要求不高——只需演奏某种击弦乐器,与噬月灵群产生共振,便可操控其行为,但却对身心损害极大。噬月灵以月光和鲜血为食。每逢月圆之际,寄生于法师体内的嗜月灵便会在脏器之间冲撞,导致宿主七窍流血、性情狂躁,一旦失控还会使法师心智陷入癫狂,陷入幽暗可怖的噩梦。

    “不妙,我现在肠胃确实不太舒服。但好像又不是噬月灵在作祟。只是很久没吃东西,肚子饿了吧。”山惟昔想,“可是,为什么我会莫名奇妙在这个陌生的地方?难道此时我是在徊营造的噩梦里?”

    但山惟昔从小到大做噩梦早就做惯了,有时碰到情节跌宕起伏,或是环境画面非常逼真的噩梦,不仅在梦中会颇为享受地体验,待到醒来了还会细细品味一番。

    “系统已开启自动翻译模式。”

    山惟昔忽然听到空气中传出一句旁白。他转了个圈,没有发现有第四个人的存在,或是什么别的会说话的生物。“那大概就是在梦中了。没事,迷雾终会散去的。”

    紧接着,山惟昔发现自己能听懂前面那两个人说的话了。

    “对对对,哪里都比不上你那美丽的家乡,我已经听你念叨过一百遍了。”诺理霁尔说。

    “好吧...唉,你看,飞过了一只白色的渡鸦!”古缀德惊呼,视线随着渡鸦向身后转去。

    白渡鸦飞走了,但此时一个穿着沾满灰尘、款式奇怪的水蓝色外袍、银白色上衣、浅灰色百褶裙的家伙出现在眼前,他乱蓬蓬的头发间还沾着几根草。古缀德的嘴张成圆形,惊诧间,她悄悄戳了戳诺理霁尔。诺理霁尔也转过身。三双疑惑的眼睛彼此探来探去。

    “他的衣服,好像是上好的丝绸做的!”古缀德小声对诺理霁尔说。

    “没见过,不认得。”诺理霁尔说,“但既然你的妈妈就是卖布的,我暂且信你一回。”

    后面的密林中传来几声鸦鸣,好像在应和山惟昔此刻的尴尬。

    “你好!我可以摸摸你的衣服吗!”古缀德已经伸出了手。诺理霁尔甚至来不及制止她。

    山惟昔向来不是那种恐惧和异性打交道的人。少年时期,还在上清镇求学修道的时候,他就和其他同学不同,经常和女修们打成一片,交流法术知识、学府食堂提供的难吃饭菜,甚至还会聊一些乱点鸳鸯谱的无厘头低俗话题。

    古缀德的手指捻起水蓝色外袍的袖口锁边,在指尖捏了捏。山惟昔出于职业习惯,第一反应竟然是——嗯,这人大概率不是鬼、也不是妖变的,而是真真切切的人类。就像山惟昔对妖魔鬼怪的分类鉴别一样快速而精准,古缀德也从这一摸中估计出如此丝绸面料在市面上的价值。“能穿得起这衣服的,大概也只有东方大周诸国的某个王子吧。”

    不等古缀德说完,山惟昔就已经钻进了草丛里。他方才看到草丛中也显示着字符,定睛一看,原来是“蓝莓,可食用”五个字。这简直是久旱逢甘霖,瞌睡碰枕头。山惟昔摘下一颗饱满的蓝莓,在沾满灰尘的衣服上随便擦了一下就送进口中。

    “你真是饿得不轻啊!”古缀德说,“要不你跟着我们下山,去吃顿好的吧!”

    山惟昔看古缀德也不像是坏人,就愉快地答应了。至于古缀德身边那个金发绿眼睛尖耳朵,虽然沉默寡言、表情漠然,但山惟昔感觉自己看这家伙格外顺眼。

    三个人顺着盘山小道,一路下坡。倘若自己的剑还在身上,山惟昔绝对懒得走这种山路,而是直接御剑飞下山去。但和两个一看就不会法术的人走在一起,山惟昔也只好跟着锻炼身体了。好几次,他感到脚下一滑,而古缀德只是笑着说:“其实这座山已经是若珊岬(Rossengard)最好走的了!”

    “若珊岬?这是这座城市的名字?”

    “是啊。也不知道你是从哪来的,你是第一次到这里吧!‘ros’是玫瑰的意思,‘sen’是驻足的意思,而‘gard’是指某个地方,连起来就是‘玫瑰驻足之地’。”古缀德说。

    “可是我也没看见玫瑰啊?还是说我来得不是时候?”

    “是这样的啦——你看,山上的土壤都是带点红色的吧,人们觉得这个颜色有点像玫瑰干花的颜色,所以就这么叫啦。”

    “不得不说,古缀德说的这种语言还挺好听的,音调起伏听着蹦蹦跳跳的。”山惟昔想,“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在别人耳中听起来会是什么样子?”可是刚才跳出来的那什么“导航栏”已经不见了,他也找不到再调出来的入口,再说,还是直接听懂对方说什么比较方便,眯着眼看空气中的文字还是太费劲了。

    不知不觉,三人已走到山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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