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醒

    灼烧的感觉慢慢褪去,旅仁陷入了无穷无尽的迷境当中。被飓风吹来的熟悉痛哭声,不认识的毫不留情的咒骂声,充斥在耳边。

    误入扭曲在世外的记忆埋葬之地,摸黑前行,零零碎碎的片段皆是泣血。里面遇到的人和事,却不知是前世还是今生,亦或者是轮回。

    旅仁感到害怕,他本能地想发声,“喂,有人吗?”“师傅,你在吗?”却发出来的是“啊啊呜呜”声音,经过空旷地带绕回来的声音更加恐怖了。

    缩了缩脖子,不由自主得从原本的跨步走变成了蹑手蹑脚,无他,总感觉下一秒阴影里有什么东西要窜出来要他狗命。

    仿佛疲惫感在这个空间是不应存在的感知,怎么走都不觉得累。跨步再跨步,快要整个人麻木时,从下而上的一股暖意触碰了他冻僵的手指。

    微小的,却格外引人注目,耸动鼻子还能嗅到太阳照在洒满露珠的松枝的清香。

    像是引诱一般,旅仁牵引着跳入了暖香的来源,一道完美与黑暗环境融为一体的裂缝。急速下坠。在肾上腺上升不能再上升时,猛然,他终于在榻上清醒了过来,只是他连抬起指尖的力气都没有了。

    “舟师叔,咳咳,这个仪式还有多少时间才能生效?”信急得嘴里都起了好几个泡,火烧火燎的,这香都快燃一半了,再多就不是这个年龄段的孩子能承受的药效。

    为了效果更上一层楼,整间屋子每个角落都堵得死死的,整个屋子都飘满了白色的烟雾,说一句话都够呛。

    旅仁努力辨别耳边的声音,嗯,这个是信师叔,还有那个他喜欢的变脸师祖也来了。

    于是转溜着眼珠子企图挣开压力睁眼让人发现他醒来了,可惜眼皮子太厚,半点起伏都见不着,行动失败,郁闷。

    舟系着临时遮住口鼻的手帕闻声进门,奇怪,按照正常发挥时间人应该醒了,随手掐灭了香,拿着树枝挑了挑香灰,又捻起一撮放在鼻尖闻闻,味挺正的呀。

    “别急,可能再需要一些时间。”

    百思不得其解。这香既是清神又是引路,连葛之堰这个大人都醒了,没道理小孩不醒,难道是一香多用导致清神的功效不大好了?或者是梦魇了?

    舟指使着信去翻翻旅仁的眼皮,他不相信他制香手艺居然倒退五年前。

    “活着吗?”

    活着,千万别放弃孩子的治疗呀。旅仁艰难抽动脸皮,看看我信师叔。然而信师叔并没有看见这细小的脸部动作。

    信有点崩不住了,他还向葛之堰保证他弟子不会有事的,现在这个样子他怎么不慌:“活着,师叔你这不是废话吗?咳咳。”

    “啊哦,不是活着,是让你观察是不是睡着了吗?既然不发热了,说明没什么大事,再等等。”

    听见师叔和师祖的话旅仁就想笑,真逗这两个人,要是谈论的对象不是自己就好了,不过空气是不是有点太呛了?

    信哑然,上前翻旅仁的眼皮,赫然对上了急迫圆溜溜转的眼珠子。醒着?是醒着,再摸摸他软趴趴的小手,才恍然是烧得脱力导致人处于无法动弹的情况。

    松了口气,就拿了什么东西给他眼皮撑着,空出手来转过身去给他倒米汤。

    旅仁对上信师叔放松的眼神,就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窘状。困境是解决了,但人却社死了。

    红着脸赶紧就着信师叔的手咕咚咕咚吃完,自己有了力气就立马拆下眼皮子上的东西,躺下继续补充精力,

    等再次醒来,看见的就是胡子拉渣的葛之堰拢着他在尘土飞扬的大道上飞驰,地下是软乎乎的坐垫。而信师叔在恨恨拿着药碾子来回研磨,嘴里骂骂咧咧的。

    没有多余空闲的时间给他们恢复,公子小白一行人已按照约定出发,再拖延下去,怕是不能及时和他们会合。

    香是加强了药性,因此副作用很大,会让人虚弱一段时间,而信就在努力碾药照顾这两个现在毫无反抗之力的人。

    而让他丢掉君子风度的师叔,现在在莒宫逍遥,与莒君对饮观月,好不快哉。

    本来提议是出一位易容葛之堰,代替他跟随公子小白出行。

    至于旅仁,小小童子不跟上也无大妨。结果舟师叔没有思考就直接拒绝,并再三强调一定要带上两人。

    所以信从原来的主事变成了随行的医师。如果有必要的话,他还要假扮成神采奕奕状态下的葛之堰去应付公子小白的没话找话,被迫身兼多职。

    旅仁盯了一会葛之堰的胡子,又直勾勾盯着那个已经拆掉专门放在一边的衣钩,着急“啊啊”叫唤,想问问衣钩是否给公子小白送了过去。

    葛之堰瞬间发现旅仁的急切心情,以为他好奇,便仔细将他扶正,确定没有高温复发以后,才把那个带血的衣钩小心放在了他的手边。

    “诺,看吧,小心一点不要划到手。”

    他本来是嫌弃这个导致他们昏迷的引火线,一度想要扔了它。

    但是信秉持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劝下了葛之堰,万一这个东西真的能发挥什么重大作用呢?

    “之堰,下车我与你有话要说。”车停了下来,按照留下的人的说法是离公子小白一行人不远了。

    旅仁炸毛,谁说他是要看这个划伤他额头的罪魁祸首,气鼓鼓地撇过头去,却又不自觉竖起耳朵听起了走远的葛之堰和信两人谈话,隐隐约约的可以听个大概。

    “之堰,现在旅仁醒了,你可以跟我谈谈了吗?”信眼神犀利盯着葛之堰的眼睛,他实在难以相信极有分寸的师弟会触犯禁条而因果反噬。

    葛之堰瞬间明了信是想知道他们两个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事情就是那么简单,他看衣服,旅仁突然开口,两人晕倒。

    可他醒来就解释了多遍,信执意认为葛之堰心急徒弟漏了什么或者隐瞒了什么。

    葛之堰整个人就是大大的委屈,张嘴就是一句冤枉,本就狭长的眼睛硬是挤出滚滚的荷包蛋效果来。

    “冤枉啊,信师兄你怎么可以这样怀疑我,别人不相信我,你还不了解我的人品吗?”葛之堰心里门清着,师兄这个人多疑的毛病又上来了。

    信压根就不信,“既不是你,就是你的徒弟喽?”

    葛之堰有点生气:“师兄能否好好讲话,不要什么就牵扯到我的徒弟。”

    听到这里,本来还有点揣测不安的旅仁心里暖暖的,但很快被下面对话弄得心彻底坚硬的跟石头一样。

    “半道收的徒弟有什么忠实可言。”信冷哼,本想给葛之堰一脑瓜子,想想不符合自己的性格,抬起的手又放下:“我瞧着他受的伤比你重一些,说不定是他连累了你。”

    “口不择言!他人这么傻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又伤了脑子更笨了,他能干什么,天天窝在路边玩泥巴。”

    旅仁不语,旅仁大怒,旅仁闷头不听恶评。好好好,师叔不曾伤我半分,师傅倒是直接开大,不顾徒弟尊严与死活。

    他宁愿被师叔误会,也不愿意被人贴着脸喊蠢货。

    最终两人不欢而散,都带着夜晚的寒气,冷飕飕坐回了马车继续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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