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眼识“金主”

    一队身着统一黑色劲装、腰佩长刀的护卫,正簇拥着一顶八宝攒顶、四角悬挂着流苏的精致软轿,不疾不徐地朝着这边行来。

    那轿子通体乌木打造,轿帘是上好的墨色锦缎,绣着暗金色的云纹,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光泽,低调中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华贵与威严。

    周围的行人一见到这仪仗,便如同受惊的鸟兽般纷纷向两侧避让,垂首躬身,神色间带着敬畏惊惧,连带着整条街的喧嚣都为之一静。

    岩婙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那顶轿子吸引。更准确地说,是被她胸前那块紧贴着肌肤的玉佩,所传递出的愈发强烈的反应所牵引。

    轿帘随着行进而有规律地微微晃动。某一刻,一阵微风拂过,将轿帘吹起一角,一只骨节分明、白皙得近乎透明的手,漫不经心地搭在窗棂上,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透着淡淡的粉色,与那过分苍白的手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仅仅是这样一只手,便透着一股养尊处优的矜贵。

    紧接着,轿帘被那只手轻轻挑开了些许。

    尽管只是一闪而逝的侧脸,岩婙还是清楚地看到了。

    那是一个年轻男子,约莫三十不到的年纪。一头如上好绸缎般的墨发未曾束冠,只用一根质地通透的白玉簪松松地绾起,几缕发丝不羁地垂落在脸颊旁,更添了几分随性慵懒。

    他的脸色是那种久病不愈般的苍白,几乎没有什么血色,薄唇的颜色也极淡。然而,他的眉眼却生得极好,眉形如远山般舒展,一双微微垂着的凤眸,眼尾略微上挑,明明是极具风情的眼型,此刻却因为那份疏离与淡漠,而显得格外清冷。

    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眼睫微动,目光不经意地向岩婙的方向扫了一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深邃得如同千年寒潭,平静无波,却又像是能洞察人心最深处的隐秘。其中没有丝毫温度,只有一片化不开的寒冰,让人只看一眼,便不由自主地心生寒意,不敢与之对视。

    明明是一副病弱到仿佛风一吹就会倒的模样,周身却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无形的压迫感。那种感觉,比她妈妈训诫她时的气势还要令她害怕。

    岩婙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不是因为那惊鸿一瞥的美色——虽然这“病美人”确实长得祸国殃民——而是因为她胸前的玉佩,在与那道目光接触的瞬间,简直是在她脑海里疯狂“刷屏”一般,传递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的复杂悸动。

    轿子渐行渐远,轿帘也早已落下,隔绝了那道令人心悸的目光。那股奇异的悸动随着距离的拉远而渐渐减弱,但玉佩的余温依旧提醒着岩婙,刚才的一切并非幻觉。

    岩婙站在原地,眉头紧紧锁起,目光追随着那顶消失在街角的精致软轿。

    “那人是谁?为什么这破玉佩会对他有这么大的反应?”她低头摸了摸胸前依旧温热的玉佩,心中充满了无数的疑问和一丝隐隐的兴奋。

    初来乍到,两眼一抹黑,这玉佩是她眼下唯一的异常,也是唯一的线索。它把自己弄到这个鬼地方来,总不能只是为了让她看个病美人吧?

    直觉告诉她,事情绝不简单。那个人,绝对是关键。

    “管他是谁,这破玉佩反应这么大,肯定有古怪。跟上去看看,说不定真是条活路!”岩婙一咬牙,打定了主意。在这个鬼地方,任何一点可能的生机都不能放过。

    她也顾不得会不会引人注意,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身上那套不合身的粗布衣裳,便拔腿朝着轿子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常年练武让她拥有远超常人的体能和反应速度。虽然身上这套粗布衣裳有些碍手碍脚,脚下的布鞋也不如运动鞋舒适跟脚,但她的动作依旧敏捷。几个起落间,便如一条灵活的游鱼般,在拥挤的人流中穿梭自如。

    那顶轿子行进的速度并不快,透着一股不疾不徐的从容,但周围簇拥的黑衣护卫却个个神情冷峻,目光锐利如鹰隼,腰间的佩刀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时刻警惕着四周的动静,看起来倒都是训练有素的好手。

    岩婙心中暗忖,这架势摆得倒是不错,只是不知道这群人是真有几分斤两,还是只是样子货,中看不中用?

    她偷偷观察了许久,发现这些人虽然步伐稳健,行动间也带着几分凌厉,但似乎并没有影视剧里那种飞檐走壁、踏雪无痕的轻功。

    看来,这个时代虽然古老,但应该还不至于离谱到武侠片那种人人都会上天入地的程度。若是那样,她的现代格斗术,怕是真不够看了。

    岩婙远远地缀在队伍后面几十步开外,尽量利用街边的货摊、转角的墙壁和熙攘的人群作为掩护,小心翼翼地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既要能看清队伍的动向,又不能暴露自己的意图。

    这追踪的活计,她也曾跟着母亲学过一些,用以应对一些突发状况,比如为了逮住小师妹那不靠谱的黄毛男友出轨。

    饶是如此,也有几次差点跟丢。这古代的街道七拐八绕,岔路众多,而且很多地方看起来都大同小异,让她这个初来乍到的“异乡人”有些晕头转向,分不清东南西北。

    有一次,她拐错了一个巷口,再出来时,那队人马已经不见了踪影。

    岩婙急得额头冒汗,心中暗骂自己大意:“靠!跟丢了!”她站在街口,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一时间有些茫然。

    好在胸前的玉佩适时地又传来一阵微弱的温热,像是在指引方向一般,隐隐指向左前方的一条街道。她心中一喜,也顾不得多想,立刻凭借着这丝指引,在下一个街口重新追上了那顶熟悉的乌木软轿。

    “呼……真是邪门。”岩婙抹了把额角的细汗,心中对这玉佩的古怪又多了几分认知。

    队伍不紧不慢地穿过了几条相对安静的街巷,渐渐行至一条更为繁华喧闹的主街。这里店铺林立,人声鼎沸,各种叫卖声、吆喝声、车马的喧嚣声不绝于耳。

    就在轿子行至这条街市中段,一个人流更为密集、两旁商贩摊位几乎挤占了半条街面的路段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争吵声。

    “你眼瞎啊!撞了我的摊子还想溜?”一个身材粗壮,满脸横肉的汉子,指着另一个推着独轮车、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小贩怒声呵斥,唾沫星子横飞。

    那独轮车小贩也不是个软柿子,虽然看起来瘦弱些,但梗着脖子回骂道:“胡说八道!明明是你占了道,还敢恶人先告状!你把我的货都撞翻了!”

    两人嗓门一个比一个大,很快便从口角升级为激烈的推搡,引得周围的百姓也越聚越多,将本就拥挤的街道堵得水泄不通。

    那顶轿子,自然也被迫停了下来。

    轿子周围的黑衣护卫立刻警觉起来,几名护卫上前,试图驱散围观的人群,并厉声呵斥那两个依旧在拉拉扯扯、互不相让的小贩。

    “都给爷散开!耽误了贵人的行程,你们担待得起吗?”

    “再不散开,休怪我们不客气!”

    然而,那两个小贩像是吵红了眼,对护卫的呵斥置若罔闻,反而推搡得更加激烈,甚至有动手的趋势。

    轿子内,却是一片沉寂,仿佛外面的市井吵闹,根本不值得轿中之人投去半分关注。那份从容与淡漠,隔着厚重的轿帘,都似乎能渗透出来,让周围的喧嚣都显得有几分滑稽。

    岩婙远远地停在人群外围的一个水果摊后,暗自庆幸这突如其来的混乱正好给了她喘息和近距离观察的机会。她眯起眼睛,打量着那顶被护卫围得严严实实的软轿,心中琢磨着该如何才能“合理”地凑上去,或者说,看看能不能从这场混乱中发现些什么。

    就在她思索的当口,那两个争吵的小贩中的一个,突然发出一声近似野兽般的怒吼,猛地抬脚狠狠踹向对方的货担!另一个也不甘示弱,同样发力将身边一个卖陶器的货摊整个掀翻在地!

    “哗啦啦——啪嚓——”

    陶瓷瓦罐碎裂的声音、瓜果蔬菜滚落一地的声音、以及周围百姓受惊的尖叫声瞬间混杂在一起,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人群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水面,骤然向四周散开,又因为好奇和混乱而推挤不休。

    大部分护卫的注意力都被这突然升级的混乱彻底吸引,纷纷上前弹压,试图控制住那两个已经扭打在一起的小贩,并疏散受惊的人群。

    岩婙的眉头却在此时猛地蹙起。

    不对劲!

    这两个小贩吵架归吵架,但刚才那一下,动作未免太大了些,而且那掀翻货摊的力道和时机,都透着一股刻意的、不正常的狠劲。

    更让她心生警惕的是,在混乱的人群中,有几个看似在慌乱躲避、或者在帮忙捡拾散落物品的路人,他们的眼神却时不时地、极其隐晦地瞟向那顶轿子,手也不自觉地按在腰间或袖口,那姿态与周围真正惊慌失措的百姓截然不同。他们看似融入人群,实则像几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等待着最佳的攻击时机。

    一种武者特有的对危险的直觉,如同冰冷的电流般窜过她的四肢百骸,让她浑身的汗毛都根根竖了起来。

    就在这时,她胸前的那枚玉佩,骤然滚烫起来。

    一股尖锐的、带着强烈杀意的危机感,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一般,狠狠刺入她的脑海,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和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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