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拳出击

    “刺客!”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岩婙的脑海,几乎是同一时间,那些黑衣护卫们也已反应过来,惊怒交加的示警声和刀剑出鞘的锐利摩擦声骤然响起。

    但,已经有些迟了。

    那几个伪装成路人的刺客选择的时机,恰好是人群最混乱、护卫注意力被那两个打斗的小贩吸引的瞬间。

    眼看最前面的两柄闪烁着幽蓝光芒的毒刃,就要穿透轿帘,刺入轿厢——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岩婙动了!

    她甚至来不及思考“我为什么要救他”这种哲学问题,身体的本能已经驱使着她做出了最直接、最有效的反应。

    胸前那块发烫的玉佩,如同在她心脏上点了一把火,脑海中那股尖锐到极致的危机感更是将她的每一根神经都绷紧到了极限。

    救下轿子里那个人,不仅是玉佩那该死的、不容抗拒的指引,更是她在这个危机四伏的陌生世界里,抓住一线生机的机会。

    她岩婙,从不做亏本买卖。

    人群的混乱成了她最好的掩护。她如一头从林中猛然窜出的矫健猎豹,身形带着一股沛然的冲击力,从藏身的货摊后猛然窜出。

    离轿子最近的那名刺客,手中的毒刃已经不足半尺就要触碰到那绣着暗金色云纹的轿帘,他脸上甚至已经露出了狰狞而残忍的得色,仿佛已经预见到下一刻轿中之人血溅当场的凄惨景象。

    陡然间,一道裹挟着劲风的黑影如离弦之箭般卷到他身侧。

    那刺客心中一惊,瞳孔骤缩,他能感觉到一股凌厉的气势自身侧袭来,快得让他几乎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的防御。他本能地想要扭腰变招回防,但一切都太迟了。

    岩婙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她身体重心微微下沉,右肘如同出膛的炮弹,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凶悍气势,狠狠撞向那刺客暴露出来的太阳穴。

    这是“岩氏格斗术”中强调的“一击必杀”的要害攻击理念。

    “嘭!”

    一声沉闷而令人牙酸的撞击声响起,那刺客连一声闷哼都没能发出一声,便如同被重锤击中的麻袋一般,双眼瞬间失去神采,整个人重重撞在地上,瞬间瘫软。

    这兔起鹘落、干净利落的一击,瞬间震慑了在场的所有人。

    轿厢内,闻筝那双一直微微垂着的凤眸,在岩婙出手的那一刻,几不可察地掀起了一丝波澜。

    他透过轿帘的缝隙,清晰地看到了那个女子的动作——迅猛、直接、没有任何花哨,却充满了野性的力量和致命的精准。

    她的身形高挑,即使穿着宽大的粗布衣衫,也能看出其骨架匀称,四肢修长,并非寻常女子的纤弱,而是透着力量感。

    有趣。他苍白的唇边,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极淡的、无人察觉的弧度。

    岩婙可没空去理会旁人的震惊。解决掉第一个对轿子威胁最大的刺客后,她没有丝毫停顿,脚尖在满是狼藉的地面上轻轻一点,借力转向,迎向了从另一侧攻向轿子的第二名刺客。

    那名刺客见同伴的下场,心中早已警铃大作,他不再有丝毫轻视之心,手中的短刃使得更加毒辣刁钻,直取岩婙的面门和咽喉要害!

    岩婙眼神一凛,不退反进,面对闪烁着幽蓝光芒的毒刃,她脸上没有丝毫惧色,反而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

    她侧身拧腰,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避开了对方凌厉的直刺,右手快如闪电,如铁钳般扣住了刺客持刃的手腕,五指发力,几乎要将对方的腕骨捏碎。与此同时,她的左手手掌则化为一道凌厉的掌刀,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劈向刺客暴露出来的肘关节。

    “咔嚓!”

    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裂声清晰地响起,那名刺客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手中的短刃再也握持不住,应声落地,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声。

    岩婙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一记凶狠无比的泰式膝撞紧随而至,狠狠地撞在了那刺客的小腹丹田之处。

    刺客如遭万钧重击,身体像虾米般弓了起来,双眼暴凸,脸上的表情凝固在极致的痛苦之中,再也无法对轿子构成任何威胁,软软地瘫倒在地。

    一护卫在格挡一个刺客的劈砍时,脚下一个踉跄,露出了破绽。另一个一直游走在侧、伺机而动的刺客眼中寒光一闪,手中的短刃悄无声息地刺向那护卫毫无防备的肋下。

    “小心!”岩婙暴喝一声,她距离最近,眼看那护卫就要血溅当场,来不及多想,一个箭步上前,飞起一脚,后发先至,狠狠地踢中了那偷袭刺客的手腕。

    “当啷!”

    毒刃脱手飞出,旋转着深深插入了旁边一个卖糖葫芦的草靶子上。那名护卫只觉肋下一阵劲风刮过,惊出一身冷汗。

    岩婙的加入,如同一柄烧红的烙铁投入了冰水之中。她的打法与这个时代所有武学都截然不同——没有那些繁复花哨的招式,也没有所谓的点到即止、留有余地,她的每一击都充满了野蛮而直接的爆发性力量,每一招都精准地攻向人体的要害和薄弱环节。

    泰拳中凶悍无比的肘击、膝撞、鞭腿,结合“岩氏格斗术”中那些专为一击制敌而创的狠辣技巧,在她手中施展开来,是一种原始而纯粹的暴力美学。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在岩婙和众护卫的合力剿杀下,剩余的几名刺客或死或擒,再无一人能够站立。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和尘土混合的怪异气味,街道上一片狼藉,百姓们早已吓得四散奔逃,只剩下一些胆子特别大的,远远地躲在街角或店铺门后,探头探脑地指指点点,脸上写满了惊恐和好奇。

    岩婙站在一片狼藉的战场中央,微微喘着气。连续的高强度爆发对她的体力消耗也不小,额角沁出了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身上那件不合身的粗布衣裳也沾染了几点刺眼的血迹和不少灰尘,让她看起来有几分狼狈。

    但那双眼睛,却依旧明亮如夜空中最亮的星辰,闪烁着警惕的光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战斗后的兴奋。

    打架,她可是专业的!这种真刀真枪的实战,可比武馆里那些点到即止的切磋刺激多了!

    在整个激烈的打斗过程中,那顶被重重护卫在中央的乌木软轿,始终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安静。仿佛外界的生死搏杀、血肉横飞,都只是窗外一场无关紧要的、甚至有些乏味的闹剧。

    偶尔,轿帘会随着护卫们格挡的动作而微微晃动一下,却始终不见轿中之人有任何动静,甚至连一声轻咳都未曾传出。

    这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镇定。岩婙想,这要么是吓傻了,要么……就是城府深到了极点,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或者说,他对自己身边这些护卫,或者别的什么后手,有着绝对的信心。

    就在这时,一直紧闭的轿帘,被一只修长而苍白的手,缓缓挑开了。

    闻筝在一名贴身侍从的搀扶下,慢慢走出了轿子。

    他身着墨色的锦袍,上好的料子在阳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衬得那张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庞更加苍白。一阵微风吹过,扬起他如瀑的墨发和宽大的衣袖,让他整个人看起来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倒。

    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岩婙身上时,那份看似病弱的表象便瞬间被一种无形的、却又如同实质般的威压所取代。

    他的眼神,锐利如冰封千年的利刃,带着审视,带着探究,甚至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兴味。

    他上下打量着岩婙,目光在她身上那件不合身的粗布衣裳、沾染的尘土血迹,以及她那双因为刚刚经历了一场激战而依旧闪烁着警惕和几分倔强的眼睛上,不着痕迹地停留了片刻。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连那些训练有素、刚刚经历过生死搏杀的黑衣护卫,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垂下了头。

    “身手不错。”闻筝终于开口,声音清冷平缓,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仿佛只是在评价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你是什么人?”

    机会来了!

    岩婙深吸一口气,迎上闻筝那双深不见底的凤眸,努力让自己显得镇定。尽管心脏因方才激战和眼前这人无形的气场而狂跳,但她知道,机会稍纵即逝。

    这病美人看似弱不禁风,可那股自骨子里透出的寒意,比刺客的刀锋更瘆人。

    她往前一步,目光直视闻筝,语气尽量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我救了你。”

    闻筝眉梢几不可察地一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听不出喜怒,却自有一股威仪:“哦?你救了本督?”

    仿佛在听一件与己无关的琐事,又像是在掂量“救”这个字的分量。

    岩婙心中暗自撇嘴:他还真是沉得住气,架子也端得够高。

    她最烦这种故作高深、拐弯抹角的调调,索性开门见山,语气也带上了几分平日里在武馆指点师弟妹时的干脆利落:“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这话你应该听过。我也不要你金山银山,就一个要求。”

    闻筝眼波微转,那双深邃的凤眸不着痕迹地在她脖子上那枚从粗布衣衫边缘露出一角的玉佩上停留了一瞬。

    他慢条斯理地从袖中取出一块绣着暗纹的素白手帕,仔仔细细地擦拭着方才挑开轿帘时可能沾染了微尘的修长手指。

    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优雅矜贵,与周围血腥狼藉格格不入,声音依旧不疾不徐,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慵懒:“你想要什么?”

    这副姿态,仿佛刚才经历生死一线的不是他,而是在自家后花园品茗赏花,顺便与人闲聊。

    岩婙看着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心里那股子劲儿也被彻底激了上来。

    她挺了挺胸膛,声音扬高几分,朗声道:“我看你身边挺危险,出来逛个街也有人要取你小命。至于你那些护卫……”她顿了顿,毫不客气地扫了一眼周围,继续道:“也就那样,中看不中用。”

    这话一出,周围的空气仿佛又冷了几分。那些护卫脸色铁青,握着刀柄的手又紧了几分。

    岩婙却恍若未觉,继续她的“推销”:“我这人没什么别的本事,就是能打,而且是特别能打的那种。你刚才也看到了,没我及时出手,你现在指不定已经凉透了。所以,我要给你当护卫!管吃管住就行,其他的我也不多要。这买卖,你稳赚不赔,绝对物超所值!”

    她这番话说得直白又大胆,甚至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邀功和强买强卖的意味,让周围的护卫们都倒吸一口凉气,看向她的眼神已经不能用看疯子来形容了,简直像是在看一个主动往阎王爷铡刀下送脑袋的蠢货——竟敢如此对九千岁说话。

    然而,就在岩婙说出“你那些护卫也就那样,中看不中用”的时候,她的玉佩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灼热感。

    紧接着,一股模糊的念头涌入她的脑海——是闻筝的情绪波动。

    惊讶、审视,还有一丝被她说中了心事般的玩味?甚至,还有一点点……极淡的赞赏?

    玉佩的“助攻”让她心中一定。看来,这病美人对自己那些护卫的表现,也并非全然满意,或者说,他对自己的出现和这番“大言不惭”,确实产生了一点兴趣。

    闻筝擦拭手指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他将那方手帕随意地递给身旁的侍从,眸光如冰锥般落在岩婙身上,带着几分探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仿佛在看一只张牙舞爪却又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兽。

    “当本督的护卫?”他轻轻呵了一声,那声音不高,却让岩婙无端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椎骨一路蔓延到四肢百骸。

    “你可知本督是什么人?可知跟着本督,是福是祸?”

    随着他这句话出口,一股无形的、却又重如泰山的威压骤然弥漫开来。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连风声都静止了。

    那些黑衣护卫们更是齐齐垂下了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岩婙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让她下意识地绷紧了全身的肌肉,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危险。她毫不怀疑,只要眼前这个人一句话,或者一个眼神,她立刻就会被剁成肉酱。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既然开了口,就绝没有退缩的道理。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也不管是福是祸。”岩婙梗着脖子,强迫自己迎上闻筝那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目光,一字一句道,声音因为紧张而略微有些发颤,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只知道,我能让你活着。而你,能让我在这里活下去。这就够了。”

    她这话说得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孤勇,一种在绝境中寻求生机的执拗。

    岩婙一个现代人,莫名其妙来到这个鬼地方,无亲无故,身无分文,除了这身武艺和一块破玉佩,她一无所有。

    眼前这个人,无疑是她目前能抓住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哪怕这根稻草可能淬了剧毒,她也必须牢牢抓住。

    闻筝静静地看着她,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情绪变幻莫测。他似乎在评估她话语的真实性,又似乎在欣赏她这种困兽犹斗般的勇气。

    他的指尖在袖口轻轻摩挲着,这是一个他思考时惯有的小动作。

    良久,就在岩婙几乎要以为他会失去耐心,下令将自己拖下去乱棍打死的时候,他苍白的唇边,却缓缓勾起了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那笑容极淡,却能让初雪消融,只是那笑意并未到达眼底。

    “有点意思。”他终于开口,声音依旧清冷,却少了几分刚才的压迫感,“本督身边,从不缺摇尾乞怜的走狗,倒是缺一个……像你这般有趣的玩意儿。”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她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碰巧被他发现、觉得可以拿来解闷的稀奇物件。

    岩婙的眉头下意识地蹙了一下,心中不爽,但形势比人强,她忍了。好歹,小命暂时是保住了。

    只要能留下,能有口饭吃,能有机会搞清楚这玉佩的秘密,顺便找到回家的路,受点鸟气算什么。

    大女子能屈能伸!

    闻筝似乎很满意她这种“识时务”的沉默,继续道:“留下可以。但……”

    他话锋一转,眼睛微微眯起,如同蛰伏的毒蛇般,射出两道锐利的寒光:“本督的规矩,你最好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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