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末醒来

    小苗接到老家娘家人打来的电话,才知道李镖的爸果真把老房子卖了,她窝了一肚子火,对李镖也是爱搭不理。这天,趁李镖出车,她跑医院找老头问个明白。

    “爸,你还是把老房子卖了?”

    “卖了。”

    “卖了多少钱?”

    “多少钱也跟你没关系,这钱是我给你妹看病用的。”

    “爸,我没有张口跟你要钱的意思,不过随口一问。房子卖了,你和妈以后打算咋办?要么租房,要么过来跟我们搭伙过,就是离老家远了些,怕你们生活上不习惯。”

    “没有最好!但凡李镖能硬气一点,也用不着我卖房子。”老李往地上啐了一口,接着训道:“他就是耳根子软,老婆一哭一闹,他就连自己妹妹的命也要不顾了,没出息!我们白养他了。我就知道,我们指靠不上你们。我和你妈早商量好了,你妹治好了,我们跟她过。治不好,我们找个地活一天过一天,哪怕自生自灭,也不拖累你们,你放心!”

    “爸,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我……唉!我们也是难,真没钱了。”

    “你们在大城市讨生活,还能比我们在乡下地里刨食苦吗?”

    小苗正憋不住火气要发作时,李镖踏上楼梯见着了他俩争吵的情形,伸手一把拨开了她。老李头瞧见着李镖,他心里堵着一口气还没撒完呢,李镖来得正好,他就想撒火呢,他手指点着李镖的脑袋,一指一戳。李镖缩着脖子不说话。

    小苗见了李镖这耷拉的样子更是气不过,扯过李镖,她自己踏前一步,指着病房的窗,说:“爸,你看看她,在这像死了一样躺着多久了?你还怨我们不肯给她治!钱,我们出没出?我和李镖为了给你女儿挣医疗费,休息日不休,给别人替班,挣加班费。我俩的积蓄全拿出来了,你们还在嫌我们不掏钱,是不是得把我们两个家的钱掏得一分不剩,再四处找人背下一身债,你们才会消停?你们老了,挣不了钱,每月只守着那点只够你们自己吃饭的退休金过日子,小病小痛自己能解决就心满意足,但凡要住院,哪次不是还要我们出钱。你想过没有?我和李镖结婚也有五、六年了,为啥没有孩子?每年一到过年,你无一例外都会催李镖,说什么一年老过一年了,再不要孩子就老了。年年都问,我们都没说。你心里真没有一点数吗?咱这个家,有多少存款呢?除去吃喝拉撒,物业水电,还有还贷款,一年到头能剩下几个子?不是在城里就一定好挣钱的。我们自己过得都是勒紧裤腰带的日子,再遇着你们二老生病住院,没钱剩不止,还得找人借钱才够。你动过指头算过没有,我们到底有没有钱剩?能剩下多少?你光看见一月有大几千的收入,就没看见那些杂七杂八的开销就压得人喘不过气,你以为城市轻松、容易,其实我们累得像条狗,你看得见吗!前年,现在住着的一居室好不容易还完房贷,贷款买了辆车,想着只剩车贷了,肩上的压力小了,日子能往好的过了,我们可以再贷款置换套二居室。现在又弄出这一大摊事!真是没盼头了。你退休在家太久了,不知道现在挣钱有多难。现在李镖为了让你嘴下留情少骂他点,下班还去开滴滴,整个人忙得像个陀螺,连轴转,他脸色都不好了,你是一点没看在眼里。我们还自私?你要不要算算你们为我们这个小家付出过什么?我们买房买车,没花你们一分钱,结婚的彩礼三万,我也带回去了,最后被你用在了老房子的装修上。你们要花钱,也花在你们身上了,做成这样,挑不出我的茬。这些年,我没跟李镖说过一句埋怨你们的话,我就想着,我没花你们的钱,我有底气,任谁也绑架不了我,跟我好好说说,我们就好好过,不跟我好好说话,要甩脸子,我也能说走就走。呵呵,我真是希望我们能自私点,顾着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成,反正付出这么多,别人也看不见。”

    惠英见小苗越说越激动,怕闹翻了不好看,忙拉着她的手,说:“你爸也不是这个意思,我们也知道你们难,挣钱不容易,嗯,就看现在的物价,以前一个鸡蛋五毛钱,现在一块钱,有时还不够,一块五一个也是有的。这样一算,也就知道了生活成本在增加。我们这是心急,末末可是亲闺女、亲妹妹,你难道真看着她要死也不救吗?你爸心急,一下子口不择言也是情有可原,你别跟他计较。”

    老李哪肯罢休:“你们累,我和你妈在老家难道是在享福吗?钱没了,人还在,钱就能再挣回来。你妹要没的可是她的命!孰轻孰重?难怪都说最毒妇人心!”

    “好!既然你要这么说话,我们就掰扯清楚。我长着嘴,要还能让人日后在我背后嚼些乱七八糟莫须有的舌根,那就是我的报应!来,我可说了,你们别嫌我说的难听,一个字都给我听清楚了。爸,你今年55吧,妈也才50,你们当年因为单位的效益不好,提前办理的病退。你们说说退休后你们自己都做了什么?妈,跳舞麻将旅游一样没落吧。爸你呢,一星期才七天你蹲足七天在仙女湖钓鱼。你说说你们这悠哉的日子过了有多少年了?现在赖我给你儿子吹枕边风不让拿钱出来,你们想想应该怪谁吧,但凡你俩趁年轻,去找些活干,手里拿着退休金,再额外挣些钱,你们还要像现在这样气急败坏的求人掏钱吗?你们没比我和李镖老多少岁!别的父母还在为子女竭尽所能时,你们在图轻松享乐,大难临头又来怪别人没能力,你怪得着吗!从我是嫁给李镖起,我没占你们家一分便宜,我不欠你们的!你要怪自己为什么不是大富豪,怨你女儿不是富二代!你生的孩子是什么种,你不清楚吗?他是大富豪的料吗?除了你们自己,怨得着谁!光指着吸别人的血?好大的脸!”

    “小苗,别把话说的这么难听嘛,咱一家人好好说话,可以不?”

    “现在我又是一家人了?谁跟你一家人!生我了吗?养我了吗?供我上学了吗?什么都没有,凭什么做一家人!如果不是嫁给李镖,别说末末了,你们是我什么人?和我有关系吗?那她躺在那关我屁事啊!我愿意拿钱治她,你们烧高香了。你们搞清楚,我只是和你儿子结婚而已,不是签了卖身契!我不管!现在,你们住的老房子已经卖了,钱,我们一分没拿,你们要怎么用是你们自己的事,我们不管。我和李镖谈过了,为末末治病,我们前前后后一共拿了十万出来,不会再给更多了,存款没了,不可能为她卖我自己的房子的。再治,你们自己想办法。我们不干涉,你们也别强廹我们。”

    惠英听小苗这么一说,也不假作热情了,一下松开了握着她的手,坐到了末末的病床边去。

    “李镖,你说句话啊,你才是一家之主,你说了算。”老李说。

    “我们家一共才2人,还要分谁是主人,谁是仆人?爸,你们家没有皇位!你儿子挣的不如我,真算下来,我才该是一家之主。李镖怕你,打死他也嘣不出半个‘不’字。家里的钱,全在我这攒着,银行存折我给带来了,你们看看我有没有骗人。李镖要尽孝,我不拦着他,实在不行,离婚,我只拿我自己那一半,其他的你们自己看着办,你们一家相亲相爱去吧,我就不参合了,反正我不会自讨苦吃。李镖,你要是再搭钱进去就是不想过了,找个时间,我们去办一下离婚证,这日子是过不下去了。”

    小苗这话一出,全哑火了。

    李镖冲到小苗跟前,说:“怎么扯到离婚上呢?咱俩不是谈好了吗?再说我们一直过得好好的。”

    “不过是你自以为好而已,被你父母群起攻之,这就是你说的“好”?呸!我不需要这种好。我跟你是享了福,还是得了钱?我该务工、该吃的苦受的累一样没落下,口袋还是瘪的,现在你们是要把我剥削得干干净净,那不是抢我东西还朝我吐痰吗!我能让你们这么糟贱我?李镖,再好的感情也经不起这样折腾,经济决定感情的上层建筑,咱这建筑地基没打好,本来就不牢固,再这么一弄,迟早都是要散架的。与其最后要闹成了仇人,倒不如趁现在还能心平气和的说开来的时候和平离了好。夫妻一场,临了我还能念你一点好。”

    “我不离!”

    “今天把丑话撂这,我没办法再和你担这重担。你父母的养老、你妹的治疗、家里的房贷车贷、生活开支,哪样不要钱,到哪才挣到钱去填这些大窟窿,我累了,这日子望不到头。我哪怕到外面讨饭吃,也只须顾我自己一张嘴,怎么的也比在你李家舒坦,我凭什么要为别人吃苦头?李镖,就看在这些年咱俩相互扶持同甘共苦的份上,彼此放过彼此吧,你即使要跳崖,你别拉上我,你放手就好,你给不了我幸福,我也不可能再跟着你背一身的债,我一个人,就算是吃咸菜白粥,好歹能一身轻松。看现在这情形,跟着你,咸菜白粥指不定还吃不上呢。以后,我们各自安好。”

    老李看着身旁的自己的儿子沉默了。李镖一米六五的身高,一百五十的体重,微秃的头,白发不少了,还有痛风和脂肪肝的毛病,若不是小苗自小跟他同校读书,没嫌弃他,现在再找个新媳妇,怕是不会再有人愿意了。他朝老伴惠英扫了扫眼色。

    “可不能离婚!”惠英说:“我和你爸再商量一下,一定不会再让你们担债的。”她将李镖和小苗拉到一块,推他俩出门:“你们回去吧,这有我俩就够了。”

    窗外,夕阳落山,已是傍晚。病房的窗帘被风吹起。

    ——“看吧,这就是你的家人。如果再不带你上来,你估计真的要彻底留在地府了。”

    “我不过才下地府几天,我嫂子就闹成这样?”

    “才几天?地面一日,天上一年,地下十年。地府昏昏沉沉,鬼魂没有时间概念,你以为你呆的时间很短,其实不短了。”

    “本来就是啊,就算在地府呆得长,换算成地面的时间,那也是短的。对他们来说,我只不过是昏迷了几天而已,她就这么急不可耐的逼着放弃我。”

    “别争了,你得赶紧回去才行。”

    “我要怎么做?”

    “你原神归位就行,其他的,你也做不了。得有个时机,让你醒来。”

    “什么时机?”

    “嗯,”黑无常在空中晃了晃他修长的手指,说:“得有人把你的氧气管拔了。”

    “我不能自己睁眼醒来吗?”

    “不能,得有个刺激源。”

    “您……的意思不是想我嫂子来吧?”末末猜测道。

    “你看今天的争吵,她不是最合适的人选吗?”

    “不要!千万不要是她。”末末大叫道。

    “为什么?”黑无常显然对她的反应出乎意外,一切在他看来,小苗心狠的很,气极之下是极有可能作出这种事的,他不过是助力一下。

    “我不想您让嫂子动这手。嫂子说的对,她和我们家没有一点情份,别人家养大的她,是我们家捡的现成,她和我哥结婚后,如她所诉,我们家也没有对她尽过帮扶之情,所以,她爱护自己小家和维护自己的利益没错。我刚才也问过自己,如果互换立场,躺在病床上的是她,我能不能不顾一切救她这样一个从外面嫁进我们家的人。答案虽然残酷,我不得不承认,其实我也做不到。何况,她已经把他们小家的存款为我掏出来了,只是不愿意再负债而已,有什么可指责的?哪个不是奔着更好的日子去的呢?平心而论,我嫂子做得真可以了,我不贪心,所以,我不想让她来做这个‘坏人’。一旦她做了这个坏人,她和我哥、我父母就彻底决裂了,再没有挽回的余地,我们家也破了。而我,便是这个罪魁祸首,这一点我十分清楚。现在我危在旦夕,他们的心思全在救我命上,如果我兄嫂不肯为我出钱出力,我父母必然对他们怀恨在心,恨他们见死不救,不顾亲情。但是,如果这事过去了,因为我而让我兄嫂失和,日子久了,我父母也会心疼被破坏了的兄嫂小家,心疼我哥。所以,即使暂时没人会怪我,可是难保以后他们不会。这个罪名太沉,我不能背。人心是最反复无常的,您可以非黑即白,我们做人的,没这资格。无常大人,麻烦您另作安排吧,谢谢。”末末给黑无常鞠了一躬。

    “我明白了。”

    “以后我不能下来地府了吗?”

    “不能了,对你伤害太大。改个方式,到你梦里吧。”

    “在我的梦里群魔乱舞吗?哈哈哈,真有意思。”

    “也是也不是,你是各种角色,也是角色的旁观者。这个更有意思。”黑无常轻轻一推:“快去吧。”

    末末忽然一个坠落,便不知世事。

    “医生,医生。”一声悲怆的呼喊。很快,病房里一窝蜂涌进一群人。“我女儿在抽搐,她是不是要不行了?”

    “注射镇定剂。”

    抽搐是止住了,血压和心跳却往下掉。孔主治看了看末末的瞳孔。

    “快!准备电击。”孔主治的声音。

    护士在驱赶病房的人,末末妈紧张得吓到腿软瘫在地上,张嘴嚎哭了几声,便被人架出了病房。

    “砰!砰!”病房里静得可怕,只有孔主治手里的电击响声。

    “加大电量,再来。”

    ……

    其实不过十来分钟,医生们陆续走出了病房,脸色凝重。末末妈也没了上前询问的勇气,在护士的搀扶下慢慢挪着步子回到病房去,看见末末还戴着氧气面罩,便松了一口气:至少不是死了。回想刚才那些紧张的争分夺秒的抢救情形,以及那刺耳的电击,她一时还是缓不过劲来,怎么好像漫长得没有了时间似的,当下最真实的想法,是希望快点到了黑夜,那么这一切糟心事已经过去,我也不用面对它。原来,逃避是人的本能。病房里只有她一个家属在,老伴去饭堂打饭了,儿子李镖追媳妇去了,谁都没意料到会出这么一个大乱子。幸好老伴不在场,原来她自己也不是自己设想中的那么脆弱。

    “怎么了?你一头的汗。”老李打饭回来了,他全然不知刚才发生过一场兵慌马乱的抢救,正奇怪着老伴虚弱的模样。“是不是还气李镖他俩?算了。”

    “没事,我不过是有点累了,歇歇。”

    “我给你打了你爱吃的肉沫茄子,我吃小米粥加水煮蛋和肉包子。趁热吃。”

    “老李,我吃粥吧,你吃我的饭。”

    “你爱吃的肉沫茄子。”

    “我现在实在吃不下去饭,只想喝点粥。”

    “好吧。”老李饭盒摆好、打开,递给老伴勺子。“末末还好吧?”

    “没事了。”惠英没提,她还没有勇气再给老伴复述一遍刚才的惊心动魄。两人静静的吃着饭。

    第二天清早,阴天,天空飘下蒙蒙的小雨点,不细看,看不出下着雨。这春天里,窗外路边的芒果树开了满树的沉黄色的花,这阴冷的天气又带着几分冬季的萧瑟,让人一时竟不知是春天来了,还是冬日未远。推开窗,有风吹来,冷冷,凉凉,吹在脸上却感觉有种清爽和舒服。

    “啊——”

    那人伸展着身体,长长舒一了口气。她也在困惑着,此时是春天里,还是冬季中,只是,看这天气似乎也并不能给予她分明的答案。她便在这冷冽的寒风中舒展身体,好让冷风钻进席卷一遍身体激醒一下触觉。

    好久,身后唯唯诺诺的传来一句:“末……末末,是……你吗?”

    那人闻声转过身,朝她舒展着一脸的笑魇。

    “妈!”

    “末末,真的是你!你是不是要走了,来跟妈告别的?心疼死妈妈了!”

    末末还想着他们昨天争吵时的面目狰狞,没说话,只静静的笑着,冷风吹鼓了她白色的病号服,将她的头发往脸上覆去,乍看去,活脱脱像个女鬼。

    “都怪我们没钱,救不了你的命,妈妈的错,早知你这么年轻就要死了,妈不该把你带到世上来受苦。我的错!”

    病房外已经围了不少人,都不敢进来,护士赶来疏散了。

    “吵什么吵什么!你们围在人家病房外干嘛?”

    “姑娘,大白天见鬼了。”

    “胡说!哪来的鬼!”

    “真的,就在这屋子里面,在鬼哭狼嚎的,我们不敢进去”

    “没有的事,大家散了吧,各自回房。走走走!”

    护士长好不容易驱散了围观的人,才推开病房门,一入眼便看见窗口处站着末末,说:“哎呀!你醒了呀!”边说边走过来挂起听诊器在她胸部听了一会:“嗯,好,正常。”她拿下听诊器要扶末末上床,经过末末妈身旁,顺势拉起了她:“哎,阿姨,你怎么在地上?快起来,闺女醒了,是喜事,你也别太激动,吓着大家了,起来缓缓。”

    医院炸开了锅!一拨又一拨的医生来了病房一探究竟又走了,护士们也按耐不住好奇的心,连院长都惊动了。

    “这算是奇迹吧?是奇迹吧?”

    真是又喜又愁!植物人都救醒了——大喜事。植物人都救醒了——她都能救醒,我们的也可以吧。

    也是够愁的。

    “末末,饿了吧?躺了快一个月了,没好好吃过饭。”

    “妈,我不饿。”

    “闺女,怎么可能不饿呢?吃点。”

    “爸,我真不饿,你看,”末末撩起衣服,露出她的肚子,说:“我肚子鼓鼓的,一点不觉得饿。”

    “快放下,别凉着肚子了。”末末妈替末末扯好衣服,挽着她的手,问:“那你想吃点什么?”

    “奶茶。对,我想喝奶茶。”

    他们夫妇傻眼了,好像都不按套路发展的,哪有刚醒的植物人一张嘴便要喝奶茶,饭也不吃的。

    “你……刚醒,不能乱吃东西,我们……要问问医生。”

    夫妇俩一脸不安的去了医生办公室。

    “医生,我们家末末真的没问题?”

    “的确没问题,给她检查好几遍了。”

    “她不要吃饭,说要喝奶茶。这正常吗?”

    “这个呀,有可能是她出事当天打算喝奶茶,结果出事了奶茶没喝上,她心里一直惦记着,所以醒了以后,这个念想突然间就冒出来了。”

    “那她能喝吗?”

    “能呀,她想吃什么想喝什么都可以,再休养几日,她也可以出院了。”

    “真的?太好了!”

    等夫妇俩满心欢喜回到病房时,刚推开门,便见着末末喝上了奶茶。

    “咦?你哪来的奶茶?”

    “我点的外卖呀。”

    天哪!这……来势汹汹的惊喜真让人猝不及防啊。

    末末没有提及她的哥嫂,谁都没提。

    梦里,一场荒唐的‘白花菜’之灾。

    这天凌晨,忽然便入了梦。开始时,我只记得跟人提了一嘴:“白花菜,青杆花散的最好吃。”

    莫名的,家里闯进一群不名身份的人,挟住我,让我交出我的‘青杆花散的白花菜’。

    “我的东西,为什么要给你们?如果你们不会挑,就让菜老板教你们。如果你们想吃,自己去买。凭什么抢我的东西!”

    不知来者的身份,想必是身份不低,能为一袋不值一提的青菜如此大动干戈,实在是不明所以。看他们衣品不凡,也不是缺衣短吃的人,怎么就看中了一袋青菜呢?我正在心里百思不得其解时,已经被人押进了地牢。怎么到的地牢,我自己都不知道,好像一念之间,场景便完成了转换。

    “你真的不肯交出你的白花菜?”见着了一个领头的人,他在对着我发话。

    “我说了,我的东西为什么要给你?”

    “为了区区一个白花菜,你宁愿受苦?我不明白。”

    “我也不明白,你为了区区一个白花菜竟要做强盗之事。”

    地牢里,就跟电视里演的那样,隔着几个单间,我看见单间里都住有人。我心想:不知这些人又被看中了什么才被抓进这里的。接下来几天,陆陆续续有人被放走,最后只剩我一人。

    “你还是不肯吗?”问者已不是先前的头目,看起来阶位也不低。但他脸上没有凶相,也许他能好好说话。

    我看着空空的地牢,思索再三,问他:“为什么他非得执着于我的白花菜?”

    “别的东西,别人已经给了。只有你的还没有。”

    “你们去买不就行了?”

    “他就要你的。”

    “也许当时我给了,他估计就不在意了。”

    “是的。”

    “那你们买一个充数就是了,这么麻烦干嘛?”

    “他要你给。”

    “妈的!”我一时犟起性子,“我就是不给!”

    话谈崩了,此后再也无人来过地牢。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有没有饭吃,反正不饿,但是,自己看得见自己一点一点瘦下去,直至浑身没有力气,奄奄一息。

    “你给不给?”

    “你去饭店点个白花菜炒肉就满足你了。跟我这强要什么!”

    “你给,还是不给?”

    “就不给。”

    “你性子也很倔。”

    想想就可笑,为了一种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菜,要弄成这个地步。我想笑,也知道这个时候笑不适宜,还是不由的笑了。

    “你笑什么?”

    “你是不是觉得抢来的东西最香?”

    “嗯哼。”那人不置可否。“你管我呢。”

    “恰好我最讨厌让出自己的东西。”

    “你不觉得不值得吗?”

    “你他妈的在这说值不值得?你问你自己啊。神经病!”

    “东西在哪?”

    “不在我这,我朋友不会交给你的。”——说这话时,我脑子里感觉自己就像是电影里演的视死如归的义士——

    你说不说!

    我就不说!打死也不说!

    ——是在演电影吗?不知道。

    “你朋友也在我手里呢。”

    糟了!那人看着像是失去耐心了。我感觉好像要被人上刑了,这算个什么事!为了棵菜花要搭上两个人?心里一阵惊慌,看多了碟战片,受刑的场面血淋淋,惨不忍睹。我知道我是怕痛的,我担心别人一使力,我便开口招了,我不想做那种’汗奸’,好没骨气,又心疼自己就要为一棵白花菜落得满身伤痕,心有不甘,便下意识的睁眼张望,看了看自己在什么地方,发现正躺在床上,边上是我家儿子,正蒙头睡觉呢,哪有什么白花菜呀。原来是梦一场,吓死我了。我瞅瞅环境,确定我在自己家里,脑袋里又在想:如果我又睡过去,梦能不能接下去呢?于是,我赶紧又闭上了眼,想着刚才梦的结尾,也不知道睡着没睡着,是否真又进入了原来的梦里。只听得有人说了一句:“也没什么好吃的。”

    八成是我的白花菜被那人拿到手了。没意思。

    到起床搞卫生的时间了,我就起来了。弄早餐打开冰箱拿鸡蛋时,看到一袋白花菜,记起是几天前买的,看着不太新鲜了,忽然我脑洞大开:难道是它在我梦里上演了一场苦肉计?我对着厨房的垃圾桶调侃道:“难不成你就是那位老大?”

    这是个啥梦呀?莫名其妙的来,莫名其妙的梦境,这入的又是谁的角色?好吧,也许这只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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