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午后时光很是宁静,载过车水马龙的马路近乎没有车辆和行人来往,干净得像减肥人士的肠道里刮不出一滴油脂。

    整座城市仿佛沉睡了一般。

    侯柏延冬天没有午睡的习惯,因为总是手脚冰冷,怎么都捂不暖,等到身体暖和时,上班的时间已经到了,他在北京尚且如此,更别说是没有暖气的京林。

    索性,他午休时间就到咖啡店里打发时间。

    汪照晚听说他在这里,便跑来这里找他。说是回北京之前一定要和他见个面,侯柏延笑他矫情,明明几天后过节,他们又能在北京遇到。

    他一推开门,就睡眼朦胧地倒向了前台,浑身包得像颗粽子,一手推着行李箱,一边耷着双肩包,一高一低,摇摇晃晃地走进来,对着漂亮的服务生抛媚眼。

    “你好,我要一杯热美式,给我双倍量的咖啡豆,不加糖,谢谢。”

    “好的,先生。”

    他来到侯柏延面前坐下,困得睁不开眼,侯柏延笑道:“困得睁不开眼,还不忘把妹?回头我告诉你女朋友去。”

    “桃桃啊?你去呗。反正分手了,我现在的女朋友是梨子。”

    “李子?”

    侯柏延早就见怪不怪,对他情路上的恩怨不感兴趣,他知道他从来不走心,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他只觉得这个名字稀奇。

    “梨子啊!梨花的梨!”

    “噢,有意思的名字,上一个叫桃桃,上上一个是蓝莓,你还有什么荔枝、小葡萄,橘子山楂柠檬树什么的,你是想把整个水果园都谈遍吗?”

    汪照晚笑了,这当然不是她们的本名,是他给她们取的昵称。

    “没办法,谁让我喜欢的类型就是单一呢?我就喜欢像水果一样的女人,鲜嫩、多汁、饱满、光鲜亮丽。”他闭着眼,沉醉地在空中描摹优雅的曲线:“梨子之所以叫梨子,是因为她肤白似梨花,曲线若梨身,她圣洁如天使的面容……”

    “低俗。”侯柏延轻轻踹了他一脚,另一个男服务生就端来了汪照晚的份。

    “先生,您的双倍浓度美式,还有树莓贝果。”

    “我没点这个啊。”他指着树莓贝果问,那双人畜无害的小鹿眼天生就带种忧郁和清亮,睫毛一眨巴,果然迷得人神魂颠倒。

    连同性的服务生都忍不住害羞地笑了:“那边那位小姐姐送的。”

    顺着他的手势望去,他们看到一位身着修身毛衣裙的女性侧坐着,大波浪卷发梳在一侧,一双画着小烟熏的丹凤眼含情脉脉,两弯柳叶吊梢眉风情万种,抬手跟汪照晚打了声招呼。

    汪照晚和她点头示意,又对着服务生说道:“谢谢,麻烦帮我点一份樱桃送给她。”

    “好。”

    侯柏延大大地翻了个白眼。

    “怎么了?酒渍樱桃,唇齿留香,不是垂涎欲滴,很诱人,很符合她港风大美人的气质吗?”

    “您呐,太抽象了,我不懂。”

    “你没情趣,不懂欣赏美。”汪照晚回呛他一句,眼波一转,又打起了坏主意来,笑得一脸贱兮兮的,蹭到侯柏延旁边:“您清高。清高得某人病情一恢复就把你一脚踹开了。”

    侯柏延停下了喝咖啡的动作,握着手柄的指尖气得微微发抖。

    “诶,那你们春节还一块儿回北京吗?”汪照晚又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了。”他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转而看向杯口,想起什么似的,眼底的笑像鱼儿看到水似的,扑腾扑腾地游了出来。

    “噢,我懂了,欲擒故纵是吧。”这一招自然没躲过情场老手汪照晚的眼。

    “你明白了。”

    “明白明白,铁定明白。”

    *

    此时此刻一样睡不着待在咖啡屋里的,还有谭书清。

    她把手机倒扣在玻璃桌子上,努力不注意它的声响,可不安地搅动的手指,时不时轻浅地叹气,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焦躁。

    绮梦甜品屋的午后倒是比冷冰冰的咖啡店要热闹也温馨得多,或许是新年的缘故,这里还请了一位钢琴师,穿着小熊玩偶的装扮在那里弹琴。

    空气里有可可,棉花糖,咖啡,甜品的香味,穿过透亮的橱窗,看到干净的石铺街道上洒满金色落叶,手边是暖暖的咖啡,耳边流淌着钢琴曲。

    要不是心里藏着事,这可以算得上是最完美的午后了。

    手机发出“叮铃”一响。

    谭书清立刻拿起来查看,焦急地盯着手机屏幕,生怕是错过了什么重要的消息。

    不想,等来的却是林山序的信息:【等谁消息呢?】

    谭书清灰色的眼一沉。

    林山序又发:【看上去很失望的样子,怎么了?是咖啡不好喝?还是甜品不够香?】

    她环视着四周,却没有发现林山序的影子,又问:【你在哪?】

    【你后面,一个小窗子里。】

    谭书清回头,果然看到一个小小的玻璃扇,在一面大墙的右侧,像柜台办理业务的小窗口。

    林山序猫在里面,窗口很小,只能看到他精致的五官,而非全脸的轮廓。

    谭书清走过去,却发现隔音很好,根本听不清他说了什么——毕竟是隔着一整面墙。

    【怎么困在那里?】她问。

    【后厨工作,摸鱼中。】

    谭书清笑了,别说,他这个样子还真像一只等待投喂小鱼的猫咪。

    【能不能出来?】

    【你点东西,我做完给你送过去,我就能出去了。】

    明知他是在哄她多点单,自己好多分成,但谭书清心里没生气,还是笑盈盈地逗他:【跟你谈话,还要氪金解锁啊?】

    【我是这儿评分最高的,一分钱一分货,我包你满意。】

    最后她点了一份树莓曲奇。

    端上来时谭书清着实有被惊艳。粉嘟嘟的树莓色和奶白的黄油撞色掺在一起,像姑娘染了胭脂的白玉脸庞,点缀的果酱和石榴籽剔透得像红宝石,又似姑娘在一瞬间变成了贵妇人。

    谭书清拿起来,曲奇还留着烤箱里拿出来的温度。

    浅尝一口,细腻酥脆,浓郁的奶香在舌尖绽放,是小小的乳酪密密地钻进了口腔,下一秒就迎来了爆汁石榴籽的清爽。

    “你做的?真好吃诶。”谭书清的眼睛都亮了。

    “我说了,我做的包你满意,记得给我五星好评啊。”

    “还真是。”

    “你在等那个什么后半夜的电话吧?”林山序迫不及待地问。

    “什么后半夜,是侯柏延。”谭书清收起了笑,纠正他,他空耳的毛病还是没改。

    “承认了?还说没有。我每次送外卖,什么夜宵啊、药啊。我后半夜去,他都在。我也没叫错啊。”

    谭书清的脸顿时飞起一阵绯红。

    尽管他心里不乐意,但也看不得谭书清这个样子,又自告奋勇地要给她当军师:“你们俩到底怎么了?”

    谭书清大致地将两人的情况告诉他,听完之后林山序眉头紧锁。

    “怎么了,你说话呀。”

    “你说他的性格高傲,从小娇生惯养,有仇必报,甚至是睚眦必报,你又一直冷落他,那根据这个特点,他会不会是在玩……弃猫效应?”林山序神情严肃地问道。

    “弃猫效应?什么意思?”

    “弃猫效应是指被丢弃过的猫咪,因为担心再次被丢弃,被捡回来后会表现得特别乖。”

    谭书清顺着他的语言节奏,也陷入了沉思。

    “曾经经历被你冷淡对待过,他咽不下这口气,想重新获得你的爱,所以故意表现得对你更加珍惜、更加小心翼翼,得到你的心之后,要么再狠狠把你甩了!要么让你对他死心塌地!不管哪一种,对他来说都是报仇成功!”

    “报仇。”谭书清危险地眯起左眼,口中的曲奇饼干被咬得咔滋脆:我就知道,这个渣男。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姐姐,千万不要在爱情里迷失自己。”林山序甩出一整列菜单,花花绿绿的新旧甜品饮品看得谭书清眼花缭。

    他不知从何处摸出了一副快板,边打边唱:“单品繁多任你选,挑对合适才耀眼!市场季度常翻新,自我投资日进金!讨好他人皆为空,旺己方为真正红!”

    “行了行了,不嫌丢人啊。”谭书清叫停,她受不了周围人像看傻子一样的眼光打量着他们。

    “怎么样,姐姐,你明白了吗?管他财旺销旺欲望旺,都不如自己做女王!”

    “懂了懂了懂了,狐狸书生,你戏一定写得不错。”

    这一句句的单口相声,是给谭书清听笑了。

    林山序又绕到她身边,端着菜单眨巴着眼睛看着她:“心里有谱了吧?”

    “有了有了。”

    谭书清最后还是捧场地买了好些甜品和饮品带了回去,回到A局就立马发给大家了。

    林山序对她的称呼也从姐姐,改口成了金主姐姐。

    方才在店里听林山序长篇大论地讲什么“弃猫效应”、““黑天鹅”事件”“鱼塘管理”,听得她头晕目眩,这会儿还是得看份文件冷静一下。

    局里人看她这么辛苦,自然也没敢再去打扰她。

    不巧,傻子侯柏延又给她发消息:【回京的机票没有改签,我们还是按照原来那样,分开走。】

    偏在这节骨眼上!

    这句话真真儿地撞到枪口上了。

    谭书清看得气不打一处来,我是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猫吗?直接甩开了手机,一个字也不回。

    刚刚,就在谭书清离开甜品屋的时候,京林警署把林山序带走了,他们前后只差了两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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