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九班的自习课氛围还算安静,大家各做各的事,互不打扰。

    不时有翻书声、笔掉落的声音和压低嗓子的轻微咳嗽声。

    直到走廊上惊现一抹倩影,教室里的人顿时坐不住了,纷纷抬起头张望。

    “八班的倪涟漪啊!”

    “我的女神!她进来了进来了!还差一步就跨进来了!”

    “啊啊啊啊!”

    款款步入教室的人笑靥如花,面对着沸腾的人声也处变不惊。

    以一种最为优雅得体、落落大方的姿态走到讲台上。

    在一众绑着马尾的女生中,她显出一点特立独行来。

    以娴熟的手法把自然卷的头发扯得很蓬松,在发尾末端系起一小撮,自然垂落在脑袋右侧。

    如果身上穿一套旗袍而不是校服,妥妥就是一副民国时期大家闺秀的样貌。

    窗外橙红色的暖光掠过她的眉眼和嘴唇。

    一颦一笑之间,还能让人看到一点微微发亮的淡粉色泽。

    倪涟漪等声息慢慢静下去,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开门见山。

    “我们是校文学社的成员,今天是特意来向大家征稿的,我们也带来了最新一期的杂志,大家可以先看看上面的征稿要求。”

    说完,她轻轻扬起手。

    一直被众人忽视的女生点点头,把怀里抱着的两本杂志从前排发下去给大家传阅。

    “杂志上有我们社团的信箱地址,也有编辑人员的联系方式,希望大家踊跃投稿,我们来者不拒哦。”

    她的语气流露出一些俏皮可爱。

    一说完就立即有男生举手大大咧咧地追问:“美女,也有你的联系方式吗?”

    倪涟漪面色羞赧,脸上微微有点红:“没有呢,我是记者来的。”

    “漂亮的人就是要出镜!”

    不知道谁喊了这么一句,班上顿时沸反盈天地响应起来。

    跟景桉隔了一条过道的男生看见此情此景,不由得感慨:“这才应该是校花的影响力啊,可惜了……”

    他故意空白着不说完,他的同桌一下子被吊起胃口。

    “她不是校花?那谁能担起这份殊荣啊?”

    一心二用的景桉连忙朝他俩狂挥了下手,等他们都看过来了,就自信地拍拍胸膛。

    “我呀我呀。”

    “你?”

    男生的同桌大笑起来,笑声在一片喧闹之中听起来不太刺耳,但那脸上明晃晃的嘲笑还是让人无法忽略,“你砸钱买的吧?”

    景桉一下子被刺激到:“你胡说!我这明明是统一录入网站,全校人一起投出来的!”

    男生却摆明了不相信:“你看看人家倪涟漪那气质,你再看看你那张吃得胖嘟嘟的脸,说你是校花谁信啊,如果你真是……出去了别说我跟你一个学校!”

    景桉气得捧住自己的脸,使劲掐了下,不觉得胖,又不死心地撺掇认真写作业的陆封宁,想让他当一下正义使者。

    “我不好看吗?”

    陆封宁愣了愣,一笑而过。

    两个男生看见他的反应立马笑作了一团。

    景桉听到他们的笑声就觉得不舒服,手上甩了两本书砸过去。

    又凑到陆封宁眼前,收紧脸颊显得瘦一点,讨好似的说:“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帅最帅的同桌!”

    陆封宁偏头看她,见她飞快扑闪着眼睫,底下的手指还不停在戳,暗示意味十分明显。

    他只好微微一笑,叹息道:“你也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同桌。”

    景桉立即有了底气,手握成拳一捶桌面往两个男生那边转过去,一副“你看啊”的表情:“我可是得到了年级第一的官方认可!”

    “一个人叫什么官方认可啊!”

    “他说的是‘同桌’!可不是‘你’!我要是坐在你位置上,难不成他夸的不就是我吗?”

    景桉瞪圆了眼睛,彻底被两人激怒了,倾了下身,还想跟他们唇枪舌剑三百回合。

    背后的陆封宁却忽地笑了笑,嗓音平淡道:“还是有人听得懂真话的。”

    她难以置信地转过身。

    一颗心拔凉拔凉的。

    两个男生的笑声更尖锐了。

    而景桉咬着唇,盯了陆封宁一会儿,却没有发火。

    她忍耐地闭了闭眼,转回自己课桌前。

    然后,在周一的升旗仪式上,景桉绘声绘色地念着稿子,表情认真到眉毛都仿佛飞扬到了发梢上。

    但她直接把陆封宁那段拗口的英文删掉了,私自更改了一段。

    这是一篇关于“梦想”的演讲稿,说到那一段时,她差点都要控制不住笑。

    “梦也可以很小……”

    景桉紧接着说的话可谓是话锋一转,站在下面的陆封宁蹙起眉头并戴上了耳机。

    但周遭噗嗤噗嗤的笑声此起彼伏,一声高过一声,很快就汇聚成巨大的声浪,齐齐往他耳朵里涌进来。

    尤其是景桉最后结尾的一句,她像个指挥家要结束演出一样扬了下手,郑重其事,脖子高昂,视明日如粪土。

    “撰!稿!人!陆!封!宁!”

    底下的同学全部疯了一般大笑起来,年级主任赶忙跑到主席台上抢过景桉的话筒,冷下一张脸不断喊着“安静安静”。

    同学们把笑意憋回去后,又听到景桉抢到话筒前,特别贴心地大声宣告道:“陆封宁就是高二年级第一的那位!他可能暗恋我,大家不要说出去呦!”

    “哈哈哈哈!”

    底下再度爆笑,场面极其混乱,年级主任怎么都控制不住。

    只要有一个人继续笑,其他人就会跟风一样笑得腰都挺不直。

    站在陆封宁前后左右的同学都在使劲捂着嘴。

    有实在好奇的同学偷偷瞥了他一眼,发现他盯住主席台上的人,整张脸黑如锅底。

    景桉有种“首战告捷”的快感,回到教室也是一派轻松的样子。

    大家看到她就想笑,她也完全不理会,哼着歌坐下来,翻开手边的书。

    陆封宁拖拖拉拉,几乎是最后一个回到教室的,一进门就迎上了全班人“体贴”的打量,还有不断夹杂其中即将要忍不下去的笑声。

    景桉知道陆封宁回来了,转过身勇敢地对上他的视线。

    那眼睛里蹿起来的火苗啊,好像下一秒就要冲出眼眶,烧到她眉眼前。

    陆封宁强行叹出一口气,忍下所有不快,快步走到景桉座位旁。

    她站起来躬身请他进去,他长腿一迈,利落地坐下就开始背单词。

    早读声断断续续地响起。

    景桉囫囵读着单词,见旁边的人一直没有什么反应,不生气,也不毒舌,有种报复计划失败了的感觉。

    她笑眯眯地凑过去,拿起课本挡住自己的脸不让检查早读的老师发现,好似特别期待一样悄声问陆封宁:“我今天的发言不错吧?”

    陆封宁停了声音,手撑住额角,懒懒地扫她一眼:“不错,声音洪亮。”

    绿茵场外卖糖葫芦的人都听见了……

    “我改的稿子也很有水平吧?”景桉忍住笑意。

    陆封宁配合似的笑了笑:“水平很高,立意很好,梦的确也可以很小……”

    他最后一句显然咬紧了牙关,景桉眨了下眼,等他的下文。

    陆封宁抿紧唇,似乎还是忍不住心里的一股无名火,严肃地瞪住她。

    “但什么叫‘拥有一位美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螓首蛾眉倾国倾城的同桌也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啊,还什么‘何其有幸我现在的同桌就是这般花容月貌’!你是有臆想症吗?”

    景桉把书本挡在脸前,看到他不出所料地发火,眼睛笑得弯了起来。

    陆封宁看她一脸忍俊不禁,知道都是她的“诡计”,偏偏自己还是忍不住踩了进去……

    他长长叹出一口气,再也不看她了。

    第一节就是英语课!

    我看你怎么办!

    九班的英语老师是一位看似和蔼可亲实则特别喜欢损人的老师。

    像现在,她把眼睛笑弯成小小的双月在班上逡巡一圈,最后视线落在瑟瑟发抖的景桉身上。

    她推了推银框眼镜,笑意和煦,声音软绵绵的好像没有力气,但说出来的话却饶有深意。

    “景桉现在可是主任面前的大红人了,我今天在办公室听到了好多遍你的名字,你看我一说,大家都看你,你果然红了呀!”

    景桉立起书本躲在后面,不敢面对那些含着笑投过来的目光。

    这老师格外关注她,不仅因为她成绩差,更因为景杉是她哥。

    景桉不是没有听说过类似的传闻。

    英语老师和她哥毕业于同一所大学,两人都是研究生,老师是景杉的学姐,对景杉的小心思藏都没藏过。

    可惜景杉研究生一毕业就和青梅竹马结婚了,婚礼也不邀请她。

    老师一直认为景杉玩.弄她的感情,明明对她温和有礼,各种大大小小的外语辩论赛上也常常选她做队友,怎么最后“英年早婚”?

    结婚对象还不是她!

    哼!说白了就是利用!

    自从知道景桉是景杉的亲生妹妹后,她就非得跑来教九班的英语。

    对待其他同学还算有耐心,景桉一没回答出问题,就是一句淡漠的“站着”。

    试问这样的英语课堂,怎么会让景桉有想学习的动力?

    英语老师说完她在办公室的听闻,就转身点了下身后的屏幕。

    PPT上是一整页一个个列下来的单词,后面都紧跟着空白的横线。

    她轻笑着微微侧身,想都没想就点景桉起来:“上个单元的派生词填空,你来做一下,其他人自己在下面做,两分钟。”

    景桉看了一眼,深感为难,她本来成绩就不好,什么都没准备就先被点了名字,这无疑给她增加了双倍的压力。

    英语老师垂眸翻书。

    前桌的时逢见缝插针地移了下椅子,抵到她桌角,紧紧捂住嘴巴给她从上到下一个个透露答案。

    英语老师似乎察觉了她的小把戏,即使拿着课本在翻阅也头也不抬地说道:“前桌不准帮忙。”

    景桉飞快记下时逢说的答案,又把她靠近的肩膀推远,意思是不想连累她。

    时逢只能坐回去,时不时往后偷瞥一眼,看见景桉有单词拼写错误,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立马动笔在一张白纸上写出所有正确答案,准备等景桉经过时塞给她。

    不成想,景桉一站起,一直默不作声的陆封宁就伸了下手臂,景桉摸到掌心里的东西就眉开眼笑起来。

    猜测可能是答案后,时逢收起了手里的纸张。

    可当景桉走上讲台揭开陆封宁塞进手里的纸张时,她神色陡然一变,整个人定定站了许久,连呼吸都是悄悄的。

    斜靠在讲台上的英语老师不耐烦地催促,她赶紧回神,把手中的纸揉成一团甩进一边的垃圾桶里,拿着电子笔按照自己的记忆写答案。

    写完后,老师瞧了一眼就抢过电子笔改成红色,在她的答案上画了个大大的叉,看都不看她一眼便说:“出去站着。”

    景桉利落转身走到走廊上靠住墙壁。

    英语老师换掉这一页PPT,朝向大家时露出了一个标准的笑脸:“好,我们先一起朗读一下这个单元的单词。”

    教室里渐渐响起整齐的朗读声。

    时逢坐在位置上一言不发,一个字母都不念。

    景桉只写错了一个单词而已……

    下课铃响,景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教室,一把掐住陆封宁的脖子。

    对方没反应过来,但发现景桉使的力很小,对他完全没有威胁,就堂而皇之移了下身体。

    头靠在窗户上,一个劲儿地冲着她笑。

    他的脸如同一块莹润的白玉,肤色白皙又肌理细腻。

    窗外耀眼的日光折射进他的笑眼里,亮澄澄的一汪净水,倒映出她小小的清澈的影子。

    景桉迟疑一瞬,而后快速晃了晃头,手上使了点劲质问道:“你给我写的什么答案!遇事不决就选C?!”

    陆封宁撑着额头一脸无辜:“不是选择题吗?”

    “选择题你个头!”景桉身体下压一点,靠近他的眼睛,“你就是报复!”

    “彼此彼此。”

    陆封宁漫不经心地扫过她的眉眼,一点被戳穿的心虚都没有,反倒起了逗弄之心一般,仰起头又凑近了一点。

    两人的声息咫尺之间,均匀的吐息交.缠在一起。

    景桉觉得他们这姿势有点奇怪,刚想撒手,时逢就慌慌张张地转过身冲她大叫。

    看到他们的姿势又立刻停住,歪头打量了一会儿。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相爱相杀、越杀越爱”?

    景桉看她表情不对,立即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咳嗽两声换成一副严肃的样子:“你别看了!有什么事快说!”

    时逢这才回过神,把手机用课本盖着递到她面前,敲敲屏幕着急道:“你哥说那女主角跑路了!”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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