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罚

    舜华溜得太远了,前几次青芜来逮她都是能够走回太虚山的距离。这下折腾了好一会儿,暗夜已渐变成深蓝,接近公鸡打鸣之时。

    舜华左看看,又看看,双眸满是新奇。这是她第一次随师姐御剑飞行。她贴在青芜的后背,从右肩露出两只眼睛,新奇地望着前方的云朵。她能感受到青芜的衣服并没有完全干透,发尾干一块儿,湿一块儿。还带着水分的衣服能看见青芜的肌肤,舜华似乎看到有几道时隐时现的黑色疤痕。但是不很明显,便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何况,师姐的战力,除了师傅长老,几乎无人能敌,便没有放在心上。

    于是她用课业不专的蹩脚法术试图将青芜的衣服沥干水分。

    掐诀念咒后,青芜的发尾亮起了小火苗

    哈!成功了,师姐的衣服和头发很快就能干。她美滋滋地笑着,继续加大力度。

    小火苗瞬间变成大火苗,即将沿着发线从尾燃到顶。舜华大叫一声:“啊!”

    青芜无奈摇头,轻轻掐诀后,火苗瞬间消失。厉声道:“舜华,你是想烧死我吗?”

    舜华轻轻抚平青芜被火烧得翘了起来的发尾,怯怯道:“不是的师姐…我是想帮你沥干水分,你衣服和头发都没有干透…虽是夏季,但也容易着凉。”

    青芜平缓里带着肃穆道:“再不许下山,回去练好所有术法!”她心里门清舜华想干什么,只是想稍微严格一点对待她,好长记性。

    师妹从小天真烂漫,好玩,尤其爱跑下山玩。每次溜走,都是青芜一次又一次找到并逮住。这次溜得实在太远,青芜花了好几天才找着。前几次在太虚山用万里眼就能立刻找到,这次看了好几次都找不到。

    刺眼的太阳已高高挂在天空上,太虚山被如薄纱般的云层缠绕着,像是天上的仙气。太虚宫便在山顶处,青芜已行驶到太虚山范围内。

    不一会儿,就落在宫门处。

    宫门新设结界,非派中弟子进入需持有请石。请石是菡萏色鹅卵石所制,刻有“太虚”独属的字形,与外界的字形有所不同。新设结界还能自动分辨弟子们身上的气息,以此判断弟子们有无违反门规,并按轻重处罚。

    如此,青芜想救舜华也没有办法。

    二人停留在宫门前,舜华迟迟不向前迈步,脸上露出担忧的神情。青芜站在她身后道:“舜华,我也无能为力。结界是此前长老们共同制定的,我的修为还不足以修改结界,不过,不用担心。”

    宫门从里而外缓缓打开,一位手持拂尘的白衣男子从里面慢慢走了出来。这身白衣与青芜的白衣不同,这身白衣的披肩是藏青色的。

    青芜上前作揖道:“师傅。”

    南宫离柔声道:“青芜,你做得很好。”

    青芜抬头望向南宫离:“师傅,舜华她..”

    “无需为她说情。我都知道,她已经溜出去好几次,你把她护得太好,护得她都不知道宫门处最近新设结界。前几次,都是你帮她受的罚吧?”

    舜华的眼睛睁得圆滚滚的,她确实不知道宫门处新设有结界,倏地想起刚刚御剑飞行时,青芜后背衣服尚未干透,后背若隐若现的黑色疤痕。

    南宫离轻轻挥动拂尘,眨眼的功夫,三人已在大殿里。

    舜华撅着嘴道:“爹,我不就是跑出去玩儿了吗?用得着这么严重吗?我又没去什么很出格的地方,更没有做伤天害理之事。还带回很多新奇的小玩意儿给师姐师弟们。”

    南宫离看着舜华丝毫没有悔改的模样,双眉之间皱处一道深深的痕。

    青芜已经看出师傅很生气了,赶快跑到舜华身边扯了扯她的衣角,眼神示意她不要再说这些话了,好好认个错。

    舜华向青芜眨了个眼,示意保证没问题。

    可是这次却偏离了舜华的预判,南宫离并没有跳入舜华的坑。他慢步走上高堂坐下,厉声道:“你还不知错!要看看你都去了哪些地方吗?”

    接着,他挥动了拂尘,弹出一道白光到舜华身上。舜华的衣服漂浮起来,在她的头顶上显出一朵巨大的云状物,可中间却不是寻常白云模样。而是舜华的“山下游记”。

    牡丹阁、运财坊

    青芜看着她头顶上的大白云顿时汗颜,无奈地看着她。

    舜华露出尴尬的笑脸。

    南宫离怒道:“南宫舜华,你胆子肥了?青楼、赌坊也开始去了?门规是一点不记得!”

    他来回踱步指着舜华:“你还要不要看看你前几次都去哪了?”

    舜华赶忙摆手道:“不要了,不要了。”

    “门规第100条是什么?你若答对,即可从轻发落。”

    舜华顿时如被惊雷轰炸,强有力的闪电直劈天灵盖一般:“我..”“我..” 她的大脑此刻快速运转,却无论如何运转,脑海里都没有一条门规。

    她支支吾吾好一会儿,南宫离头顶的怒火可直冲屋顶将整个太虚宫烧干抹净。怒道:“杖一百,抄门规100次!现在执行!”

    又一道惊雷轰炸在舜华的脑袋上,霎时头晕目眩。接着她喊道:“爹!你要把我打死吗!”

    南宫离平息怒火冷声道:“现在执行。”

    话毕,从门外进来好几个人将舜华架去了罚场。

    鲜少的慌张在青芜的冷脸上显现,南宫离看出她的担忧,走到她身前叹气道:“青芜,你不必为她求情,她该受罚。舜华从小被骄纵坏了,眼里没有一点的规矩。若再护着她,便会害了她。”他抬手轻轻拍了拍青芜的肩:“门口那电击留下的疤痕,无法去掉。师傅替你尽量淡化一些。”

    青芜作揖道:“不必了师傅,几条疤痕,去不掉便去不掉吧,反正也只是在后背。”

    南宫离看着青芜那双坚韧的双眼,明明是与舜华差不多的年纪却早已失去少女的神气一般,心如莫名被揪了一下:“青芜,把这里当自己的家。这句话,我已经说了很多年,很多遍。”

    青芜微征,讷讷道:“是,师傅。我知道。”

    南宫离无奈笑了笑:“你每次都这么说。别让我再说下一次了。”他握住青芜的手腕,搭在青芜的手腕上,为她把脉:“那电击除了留下疤痕,也会伤一点元气。给你开个方子,一定要喝。”

    青芜作揖道:“是,师傅。”

    南宫离写下一张方子递给青芜:“不许去找舜华,让她受罚。我施了法,你俩暂时无法接触,等她受完罚,会自动解除。一定要喝药。”

    青芜点点头接过便离开了。

    他看着青芜离去时清瘦的背影,不禁想:“这么多年,我都没有养胖这丫头吗?”

    罚场里

    舜华被五大三粗地摁在坚硬的板凳上,她拼命地挣扎着。心里暗暗恨道:“爹!你太狠了。”

    一板子落下,惨叫连天。旁边行罚的人还在数数。

    50、51、52…80…

    不知何时板子停了,她听不清耳边人说话的声音,像水里的鱼听着陆地上人们模糊的说话声。闭眼前,看到一个衣着太虚新进弟子服饰的人蹲在她的面前摇晃她,也在说些什么。但是剧痛让她昏了过去。

    醒来后,她发现自己趴在床上。

    青芜正拿着手帕给舜华擦汗。她高烧了一场。

    青芜满眼心疼地望着舜华的伤口,小声叹气道:“舜华,是不是我害了你。”

    舜华听到模模糊糊的音响,慢慢睁开了双眼,余光看到师姐坐在一旁,想起师姐身上的疤痕。内疚地说:“师姐..对不起..害你挨了电击。”说着,泪水不争气地夺眶而出,滴落在枕巾上。

    青芜擦拭了她脸蛋上的泪珠,无声地流下几滴泪。舜华趴在床上,背对着青芜,所以没有看到。

    青芜放下帕子,将药端过来,舀了一勺,吹去勺上的热气,移至舜华嘴边:“喝药。”

    舜华张开嘴将药喝了下去。撅着嘴:“师姐..你怎么像一个冷木头。好像任何事物都无法煽动你的心。”

    青芜无奈地哼笑了一会儿。

    舜华察觉到了:“哈哈!我发现啦!师姐你在笑。”她挪动了一下自己的病体:“师姐,想笑就大笑嘛,想哭就哭嘛。憋着算什么,可难受了。”突然她想起了什么又问:“师姐,谁把我抬回来的啊?”

    “我。”

    “可是,我闭眼之前,好像看到一个穿着新进弟子服饰的人在我面前?你有看到他吗?”

    “他是新进弟子,经过罚场,不知道那是罚场,就把打你的人给全部撂倒了。然后把你抱出了罚场,我在外面候着,觉着奇怪,跟他解释了一番,就把你扛回来了。”说完,青芜继续舀最后一口汤药递至舜华跟前。

    舜华张大嘴巴,惊讶地吞下最后一口苦药:“苦死了苦死了。他竟然能把罚场的人全部撂倒,师姐,难道这是你的新对手吗?”

    青芜看着舜华的伤口,摇摇头:“你现在先好好休息吧,别管别人。”

    “他是哪个长老座下弟子?”

    “师傅。”

    “跟我们一个门派?”

    青芜无声地“嗯”了一下。拿来一种治疗皮外伤极为灵验的药膏,轻轻地涂抹在舜华伤口上。

    舜华又好奇地说:“他竟然能把罚场的人撂倒..”她好像伤口烟消云散,忘记了板子重拍在肉上的痛。

    “你先别动,别说话。我在抹药膏。抹完很快就能好。”

    舜华立即服从

    药膏抹完,青芜长舒一口气:“好了。明天就能好一半。再过一天,就可以下床走动了。”

    给舜华抹完药后,青芜回到自己的寝处。她半躺在床上,倦意如吃了迷药一半吞噬着她的意识。她就这么睡着了。

    南宫离特地来看看青芜有无喝药,房间的窗子没有关上,能看到屋内。只见青芜双臂展开,双腿搭在床沿,半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他摇了摇头小声地说:“这丫头。”随即轻轻推开房门,闻到青芜身上有一股药膏味。

    定是去照顾舜华去了。

    青芜豪放不羁的睡姿让南宫离忍俊不禁。他轻轻地将青芜的鞋子脱掉,然后将她的双腿移至床上,最后将放在床尾的薄被拉至她的肩头。将三大碗已熬好的药放在她床边的圆木桌子上后轻轻地离开了。

    青芜的眼角流下了泪珠,但她并不知道师傅所做的一切。

    而是

    她又做恶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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