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祈嘉在药房翻了翻之前刘导开过的处方单,把药理学的知识又复习了一遍,这才回到王医生的诊室里。

    诊室前的电子屏幕,“王大亮医生”下面的“正在就诊”已经从他刚刚走时的24变成了29,他敲门的手顿了顿。

    也快到了王医生下班的时候了,迟祈嘉打了声招呼便先走了。

    杨焕文知道他在外面租了房子之后,一直想和他租进一个小区,这些天不断给他发微信。

    迟祈嘉看了看,不想撒谎,却也不知道回什么。

    杨焕文的消息被他搁置成了已读不回。

    一只羊咩咩:你现在住哪个小区呢?

    一只羊咩咩:这几天我也打算搬出来呢。

    一只羊咩咩:……

    一只羊咩咩:迟祈嘉你三天不回我微信?

    c:〖c拍了拍自己:已阅〗

    一只羊咩咩:……

    屏幕另一边的杨焕文自己安慰自己道,至少迟祈嘉还给个动静,自己给贝贝发的消息无一不是石沉大海了。

    盛夏的到临总是伴随着突如其来的大雨。

    他没带伞,于是便叫了滴滴。

    雨天难打车,排队的间隙他在门诊大厅里等了一会。

    天色逐渐变黑,一天的时间就这样流逝。

    手机软件上显示他叫的个体出租距离太400米

    ……200米

    ……50米

    对方已到达。

    迟祈嘉出门。

    对方取消了订单。

    ?

    他寻车牌望去,就见一个高挑的身影此时正俯身与车窗内交谈。

    “师傅,着急,给你多出一倍的钱。”

    女司机吐了口烟,思索了一下,用下巴示意他,“上车。”

    于是迟祈嘉眼睁睁看见喻航拉开了他约了半天的出租车门。

    怒火中烧。

    他三步并两步地走到出租车旁边,“喻航。”

    “你从我叫的车上下来。”

    喻航扭头见是他,眉头轻皱。

    说实话他一点也不想在医院碰见迟祈嘉。

    他很讨厌在白天见到那些夜晚结识的人,他不知道怎么和他们相处,更不知道别人会怎样看他。

    喻航很早就在同城上知道,附院有一个很帅的实习大夫,不然那天也不会拿出他的照片。

    但是没人和他说迟祈嘉是在心理科实习啊。

    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能有病人愿意找他吗?

    很烦,他不想再拖下去了,他感觉自己好像要犯病了,不知道一会又会做出什么事来。

    “我真的很着急。”他似是讨好的对迟祈嘉说。

    迟祈嘉依旧无言的看着他。

    往常来说,被别人截胡也就截胡了,但他现在看喻航真的很不顺眼,刚认识的时候跟个变态似的,到了他的地盘又装上孙子了。

    “靠,说了跟你回家睡你又不同意。”喻航从兜里掏出几张现金,红的绿的,他也没看,一股脑顺着车窗扔了出去,“开车,别管他。”

    什么破脾气。

    喻航回了家便开始很后悔。

    草。

    早知道让迟祈嘉一块上车了。

    他一个人在家睡不着,晚上要么是去酒吧里找男人,要么是给自己灌安眠药。

    这些天王大亮让他减少吃安眠药的次数,不然容易成瘾。

    他就搞不懂,成瘾怎么了,他这么多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

    迟祈嘉洗完澡出来,就看见杨焕文给他发微信。

    一只羊咩咩:下周一毕业典礼

    一只羊咩咩:毕业论文还没写,感觉我快毕不了业了

    迟祈嘉准备回微信的手一愣,他毕业论文也没完成,于是便拍了拍自己,给杨焕文显示一个“已阅”。

    他这学期可能是水逆,做的实验失败了不知道多少次,好不容易出了结果,论文快写完的时候又逢上宿舍断电。

    时针已过十二点。

    迟祈嘉看看表,披了个薄外套出门了。

    出单元门后,他点了根烟。

    六月的夜晚不冷,他多走了几条街,想看看晚上还在营业的店都有哪些。

    附院这片算是市中心了,沿着这条主路,写字楼鳞次栉比,有些商铺这会也还在开着。

    顺着万象城西边的街拐进去,再走一个路口,是一个比较有生气的老式小区。

    不似写字楼的明灯长燃,小区这里只剩路灯和个别人家的灯亮着,凤凰木夹杂在路灯之间,使投射到地下的光影形成了斑斑点点。

    路上没人,他就戴了耳机沿着人行道走,走到头一拐就绕回他家了。

    路的尽头,他险些被绊了一下。

    迟祈嘉回头,是一个蹲坐在地上的人。

    喻航坐在路边,一手持烟一手翻着手机,昏黄的路灯将他手腕上的鲜红映的很清楚。

    见迟祈嘉过来,喻航熄了烟。

    用他自己的胳膊。

    “不走?”

    迟祈嘉很诧异,本想说我是有病才会留下来?

    但很快,强大的职业素养驱使他走到喻航面前,蹲下来与他平视,然后问道:“上次开的药,你没吃?”

    喻航没回答。

    他手上的血还没凝,此刻正安静的往下流。

    迟祈嘉有些看不下去了。

    “你家住哪?送你回去。”

    “不回。”

    “不回?那就这么坐着,一会流血流死了。”

    喻航依旧倔强地坐在那,“你一个大夫,不知道多少出血量会死人吗?”

    “我学的是心理,又不是临床。”迟祈嘉被他气笑,“你要是想给附院创收的话,就坐着吧”

    两人的对峙最终以迟祈嘉的妥协告终。

    最美医者心。

    “回我家上药,上完药就滚,听见没?”

    “不能干别的吗?”

    迟祈嘉有时候真的搞不明白喻航一天天的到底在想什么,白天看上去还稍微像个正常人。

    “你要是不想被附院的医疗系统拉黑,你就继续在我面前作。”

    在喻航终于答应他,上完药就走之后,迟祈嘉才把他弄回去。

    虽然他学的不是临床,但是这些年在医学院的耳闻目染下,他多少也懂得一些创伤处理。

    比方说喻航刚刚熄烟那块需要用凉水冲一下,再涂一点烫伤膏。

    “为什么大晚上在那?”虽然是问句,但是迟祈嘉的语调还是给人一种很强的压迫感。

    “睡不着。”

    当他是傻子呢?睡不着觉就在马路边上伤害自己玩?

    接着编。

    “睡不着吃安眠药。”

    “王大亮让我把褪黑素停了。”

    迟祈嘉给他手腕贴了pu贴,闻言道:“王大亮还让你把这破毛病戒了呢。”

    “这个戒不了,除非……”

    喻航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

    迟祈嘉挑了挑下巴,示意他继续说。

    “除非你答应我,最开始那个要求。”

    迟祈嘉被他说的有点愣,“什么?”

    “当我男朋友。”

    ……

    他看着喻航那戏谑的神情,无言良久。

    最开始认识喻航那时候,他以为喻航是那种变态。

    后来在医院看见他,发现他也有正常人的一面。

    他现在更坚信,喻航有病。

    真有病。

    迟祈嘉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偏执,之前看他的病例时,他的病史已经很久了。

    喻航见他没有反应,又恢复了方才的落寞。

    “我今天没睡着,然后去酒吧了。”

    “……然后呢?”

    “好不容易发现一个长的好看的,结果人家有女朋友。”

    “哦。”

    迟祈嘉又给他缠了一圈防水贴,跟他说“洗澡去”,见喻航两眼放光,他又忙补充道,“别想多,洗完回家。”

    浴室的水声响起,很快就蒙上一层薄雾。

    他不知道是喻航的哪个行为,哪个表情唤起了他的同情,才促使他给人带到了自己家里。

    杨焕文前一阵子一直说要来参观,他都没告诉他地址。

    可能是因为喻航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和那个人很像吧。

    迟祈嘉怕他不把喻航带回来,他会像那个人一样,死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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