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点28分是一个特殊的数字。
青青每天中午2点28都会准时出现在学校的走廊里,因为她是住校生,简直把卡点上课这个优良传统发挥得淋漓尽致。
永远都是2点28,不多一秒,也不少一分。
这会儿,她又背着书包,扎着马尾准时出现在走廊过道里。
旁边是一些打打闹闹,挤着进课堂的同学。
但青青却不紧不慢,她总归不会迟到的,好像什么事都有十足的把握。
每到这个点,也是阿葵一天当中最兴奋的时刻,
2点28分是一个特殊的数字。
青青每天中午2点28都会准时出现在学校的走廊里,因为她是住校生,简直把卡点上课这个优良传统发挥得淋漓尽致。
永远都是2点28,不多一秒,也不少一分。
这会儿,她又背着书包,扎着马尾准时出现在走廊过道里。
旁边是一些打打闹闹,挤着进课堂的同学。
但青青却不紧不慢,她总归不会迟到的,好像什么事都有十足的把握。
每到这个点,也是阿葵一天当中最兴奋的时刻。
因为她总会卡在2点28这个时刻风一样地从教室出来,装模作样地倚在栏杆边趴着,把头埋一半进自己的臂弯里,悄悄地看着青青从楼道走上来。
更多时候,她好像装得其实根本没有在看她,只是用余光扫,可和她处得好的那些同学都知道她的用意。
毕竟,谁会在快上课的点还要跑出教室?
“去告诉她啊,告诉她你喜欢她。”她们年级的一个T兄弟这么劝她——她们基本上都是以兄弟相称,每次想到这,阿葵就觉得好笑。
“我不能。”阿葵这么回过去。
“你知道你自己还是长得有点小帅的吧。”
“哦,那倒是,可我不能把她拖进苦海不是。”
“谁说你跟她告白就会把她拖进苦海?”
“毕竟是少数人走的路,感觉会给她造成不好的影响。”
她的T兄弟花枝乱颤笑起来。
“带来不好的影响?别搞笑了,人家答不答应还是另一回事呢!”
青青究竟喜不喜欢她呢?
难讲。
但对于这个问题,阿葵有信心。
如同火星点子,野火随便烧烧就无穷无尽,春风随便吹吹就生生不息。
高一时还未分文理,两人刚好一班。
青青的座位正巧是阿葵座位的斜上排。
某次数学课上,阿葵东倒西歪地阻拦睡意,将快要闭过去的眼睛强撑着睁开。
一抬眼,就发现青青歪斜着头看她。
两人四目相对,青青忽地又将眼睛移开。
那感觉像是炙热的目光被另一个炙热的目光发现一般,在相遇的刹那便逃之夭夭。
正是这一次,阿葵十分确信青青对她也有着某种不可言说的情愫。
“不然,她干嘛那么着急地避开我的眼神?”她对她那些T兄弟炫耀。
“很可能你看到她的时候,她刚好往另一边看了。”她们帮着阿葵一起分析,一起出谋划策。
“有可能她在发呆,刚好视线停在了某个点上,其实人家并没有看你。”
“也或者,是你眼睛分叉,看岔劈了。”
“我去你的!”阿葵恼怒地嚷嚷,与此同时,笨拙又故作老沉地吸进一口烟,咳嗽几声。倒觉自己嫣然是爱情圣殿里的一抹神话。
“青青是爱我的,只是她羞于承认。
当然我也羞于向她告白,因为我是个女生。不能把她拖入苦海。”
高中三年里,阿葵无时无刻不在给自己灌输这条爱情准则,并怀着最诚挚的热情,加以贯彻实施。
青青又跟什么人接触啦
她的哪门科目又得了满分啦
哪个班上的男孩又对她告白啦
她在艺术节上又唱了首什么歌啦
她和她的好闺蜜周末又到哪唱k啦
这些消息,阿葵总是默默打听,绝不打扰。
甚至还为她专门买了本笔记本,记录下这漫漫长夜里,对她的想念与欢喜。
“嗨”
那是在高三下学期的某个午休。
在一条狭窄的人行道上。
在两条相交,最终保持错过的人生路上。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说的最后一句话。
那天,两人不期而遇了。
阿葵伸出手。
青青也伸出手,
两只手碰到了一起,
又错开。
早在一个星期前,阿葵就已经听说青青要出国留学的消息。
这次,或许老天也开了眼。
制造了一场阿葵和青青的偶遇。
她们相对着走向彼此,双手握了握又走了过去。
因为彼此都是同学,很难讲这种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又握了握的行为只是出自于同学的情谊,而非什么更高级的人类情感。
握过手后,阿葵向青青相反的方向走去。
可没走出几步,她就再也受不了了。五脏六腑翻江倒海,心脏无法承受眼下这动荡不羁的小宇宙,无奈,她只能通过两声像是幼兽“嗷嗷”的哀鸣进行发泄。
街边行人都往阿葵的方向看过去。
正在离开的青青也转身再一次看向阿葵,用不大的声调——至少阿葵能明白她在说什么——向她说——高考加油。
高考加油!
高考加油?!
没错!
靠!
三年的喜欢换成四个字。
居然和自己既不沾亲,也不带故。
只是再一次证明了国家教育制度的无孔不入以及——伟大!
青青说完这四个字,便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阿葵停在原地,好像隔了上千年之久,她才想起来,原来刚才是想买包烟来着。
“尊敬的各位旅客,由于强气流天气的影响,请各位旅客回到座位,系好安全带,收起小桌板,座椅靠背调直……”
飞机广播里传来空姐温柔的声音。
“原来刚才是一场梦。”阿葵嘀咕着,侧了侧身,从睡梦中醒来,重新调整了下坐姿。忽觉自己眼角边好像流了点泪,连忙瞥过头擦掉了。
她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才飞了十多分钟,自己竟沉沉睡去,还做出这样一个梦,真是诡异。
她打开微信,看了眼临上飞机前给小曼发的一通微信,忽又觉自己十分可笑。
都已经分手了,为什么还要给对方报行踪呢。
这做法太恶心,太软弱了。
她无法忍受此刻的自己,可又控制不了几个小时前那双犯贱的手。
更加控制不了的是,无时无刻不再纠结着对方会不会回。
既期待着回复,又看低自己的作为。
假使回了,她多半是不会把她当回事的。
假使不回,她又会气自己放不下,怨他人没良心。
横竖左右都不行,仿若中邪。
只有一样是确定的,她呐呐自语,“这份爱太折磨人了,理智点的话,就应该断掉。”
阿葵想到此,叹出口气,隔着两个坐在她身边的女人,勾着头看了一眼机窗外,云黑压压的一片。
飞机颠簸得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