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发

    外面传来鞭炮声,秋菊问外面忙着的小丫鬟,原来是二夫人生了。

    打小侯爷那日匆匆离开,两月有余,府里一直郁闷笼罩,今儿个算是头桩喜事。

    锦茵定住想了一会儿,转身又走回去,换掉淡素长裙,专挑选了一件浅粉与鹅黄相间茜香罗裙,宛如春日里盛开的繁花与新生的嫩柳相互映衬。

    秋菊上前打理好裙摆,偷偷打量主子的神色,轻轻打探试问,“姨娘,这是为何?”

    “挑个喜庆点的颜色,应个景。秋菊,把库房第三格的鎏金匣子取来。" 她对着铜镜调整步摇,珍珠垂链扫过锁骨,"再让白容去前院知会吕总管,就说我要去给二夫人送贺礼。"

    锦茵到洱院时,太夫人正在与吴妈核对礼单,“锦茵,你来正好,快来帮我核对一下,字太小,看得我老眼昏花。”说完,把礼单递给她。

    锦茵恭敬双手接过礼单,“太夫人,妾身也准备了一些贺礼,想随太夫人一同送去给二夫人,以谢在青州时对妾身照拂。”

    太夫人笑而不语,打量着她今儿装扮,“花一样的年纪,就要穿得艳色,看着就让人喜庆。”

    锦茵含笑点头,奉上之前绣的抹额,“渐渐入了秋,早晚有些寒气,妾身绣的花色不知如不如太夫人喜爱。”

    太夫人乐乐呵呵的试戴起来,吴妈在一旁笑道打量,“太夫人,这颜色和针角,一看方姨娘是用心了。”

    太夫人里外翻看,嘴角上扬,眉眼藏不住的喜爱。

    虽然,太夫人已经定了锦茵为府里当家主母亲,但未入族谱开祠堂,所以,依旧以姨娘称呼。

    “等璟宣回来,我好好说说他,以前在营州顾不上回府就算了,现在还是整日公务缠身,连家都不顾了。”太夫人看着府里总是这么几个人,顿感孤单冷清。

    锦茵心里也挺想他的,好几月未曾见他,也没他任何消息。

    太夫人见她愣神,倒安慰她起来,“有些事情,你不必太在意,我们常说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这时,外面丫鬟进来禀报,清和姑娘来了,在正堂侯着……

    两人互望了一眼,都很吃惊,这尊大佛怎么来了?

    锦茵本要回避。

    “你同我一起去吧,迟早要与朝廷命妇人情来往,一同去会客吧。”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正堂。

    其实她的身份颇为尴尬,并没有登记入册的徽号,则无法以公主的头衔配享皇族优待,可又与太后存远亲的关系,则不能怠慢,在官家家眷中,行礼都是以平礼,不行宫廷大礼。

    一进正厅,清和姑娘正坐在大厅正位上,太夫人朝正座上的人一笑,慢慢走到正桌的另一侧,缓缓坐了下来,锦茵曲身行平礼,便到太夫人的下方侧身而座。

    "萧夫人果然心灵手巧," 清和瞧见萧太夫人佩戴的抹额,"这并蒂莲的针法,我倒是一直掌握不好。"

    太夫人端茶的手顿在半空,茶盏与托盘相撞发出轻响:"清和姑娘说笑了,我家锦茵的手艺都是自己琢磨的,可不能与清和姑娘比。"

    清和姑娘脸色一怔,在太后宫里,长了一些气势,都是对她恭敬有加,语气有些不悦,同太夫人说道:“太夫人,小女头冒然不请自来,还望太夫人别怪晚辈鲁莽才好。”

    太夫人莞尔一笑,“清和姑娘前来,一直宫里头住着,突然来到寒府,都不知如何招待,还到时候别怪我们失了礼数。”

    清和姑娘脸色一僵,这么说她确实冒失,又没有正规名号,不知如何礼制接待,她缓了缓窘色,转眼看了一眼锦茵,

    “太夫人,太后时常提起姐姐的女红,最是拿手,想着让我来多向姐姐讨教学习,今儿正好来认个门,姐姐,可愿意收妹妹这个徒弟?”

    太夫人笑了笑,端起茶盅,吹了吹,抿了一口,淡淡说了句,“那是太后娘娘对我家锦茵的垂爱,清和姑娘,萧府虽受皇家恩惠,受封于侯爵,但也不可与皇家乱攀亲戚,你还是称她一声萧夫人吧。”

    清和脸上笑容挂不住了,她最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不过是太后用来布局的棋子,只是,无意中,看过一眼萧璟宣,从此,眼中再无旁人,开始死心踏地任由太后摆布。

    自从赏花宴上,小门小户的孤女,都能从妾室转到正妻,她背后有皇宫太后撑腰,有一日她入了侯府,入主正室那岂不是易如反掌,有了这心思,便时常幻想自己嫁入侯府的情形,为此,她更加要为自己赌一把。

    “萧夫人,请恕刚才清和无礼,不知可否带我在侯府园子里逛逛?上次就听说那株‘帅旗’,一直想找机会一睹其风采。”

    锦茵看向太夫人,她自己都不知道那株‘帅旗’在何处。

    太夫人神情自若,笑了起来,“清和姑娘,今儿真不巧,每到入了秋,花圃匠工都要放在专门的花房里松土,今儿个,真是不巧,要不改日萧府设宴,专请清和姑娘来府里一赏?”

    清和姑娘知道有些礼数鲁莽,便讪讪然,不说什么,寒暄一会,便告辞,回到宫里,她身边的宫女已将以萧府的事情,细细告知太后。

    "这萧老夫人当真是越发张狂了," 太后指尖叩击着鎏金护甲,翡翠扳指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清和的去留,岂是萧家能置喙的?" 她抬眸时,丹凤眼微眯,眼尾的黛色扫过紫檀屏风上的寒梅图,恍若剑锋划过冰面,"传旨给侍御史杜闽钏,按原计划行事。"

    好几月未得小侯爷的消息,屋外忽起夜风,卷得檐下灯笼箱叮咚作响。太夫人立在舆图前,指尖抚过南疆的朱砂标记,案头的《平戎策》被吹开半页,露出夹在其中的旧兵制图。

    锦茵在花厅拨弄着算盘,与府里各掌事安排内府日常事项,账册上的数字游移成模糊的墨团,直到掌事妈妈退下,可到夜深独处时,也挂心担忧,总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从花厅回西院的路上,锦茵并没有直接回墨韵堂,而是绕道经荷塘,走石径去竹园书房,自从得他许,可以去书房翻看各类典籍后,还未成去过,正好借这个闲暇时间去领略一番。

    亥时三刻,荷塘上的雾气弥漫四周,锦茵踩着被夜露打湿的石径,竹影在绢面上投下婆娑碎影。竹园书房的窗纸透着暖黄,她推门时闻到一缕熟悉的沉水香 —— 是他惯用的香篆。

    萧璟宣的披风搭在椅背上,甲胄上的鎏金兽首还沾着未化的霜粒。锦茵靠着紫檀书架坐下,指尖掠过书脊上的 "凉州记" 三字,忽然被一本泛黄的手札吸引。翻开时,夹着的羌笛曲谱簌簌滑落,纸上是他力透纸背的字迹:"大漠孤烟处,见月如见卿。"

    趁着夜色,萧璟宣一行同刚到书房,宝庆上来禀报,“回小侯爷,方姨娘正在书房内。”

    他抬头示意,让其它人等在外候着,他轻身走进书房。

    屋内烛光洒落进来,正散落在她的身上,她盘腿而坐,靠着书架,手里拿着他的一本游记手札,正全神贯注,时而不时,抿嘴一笑,在暖阳的映衬下,脸上浮现一层红晕,让人忍不住,伸手去触碰,可又忍心打破这时的画面……

    画中人突然长叹一声,“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极天涯不见家!”

    "在看什么?" 低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锦茵惊觉他已立在身侧,月白色中衣染着夜露的凉,眼底却燃着灼灼的光。她慌忙起身,却因久坐腿麻踉跄着撞进他怀里,手札里的曲谱飘落在地,恰好盖住他靴面上的泥痕。

    "回来了?" 她仰头望他,见他下颌新冒出的胡茬蹭过她额角,忽然想起前几日太夫人对着舆图叹气的模样。他却不答话,只是握住她冰凉的指尖,按在自己心口。

    身子稳稳地被人接住,锦茵抬头,眼神正好撞上他的深邃双眸,“小侯爷,您回来了!怎么没提前通知府里一声?近日可好?”

    而萧璟宣未回半语,只打量着她。

    锦茵稍许失望,相比起自己的失态,见她的眼神并未多欢喜,可随即牵着她走进了书房内室,立即关上将她按在书后,手轻轻护住她的头,目光紧锁着她的双眼,想从她的黑眸中寻找相思的情愫。

    锦茵被他这么深深盯着害羞,轻咬了一下嘴唇低头时,他却用手轻轻托起她的下巴,得到她那不易察觉的羞涩回应后,直接俯身,先是如羽毛般轻柔地触碰她的唇角,继而辗转厮磨,仿佛在细细品味世间最珍贵的美好,她的呼吸也随之紊乱,不自觉地踮起脚尖,迎合他。

    两人的鼻尖相触,温热的气息交融,先是浅尝辄止的轻吻,而后逐渐加深,唇舌纠缠,彼此传递着无尽的想念。

    待她呼吸急促时,他才将她松开,看着她涨得通红的双颊,不禁轻轻抱着她的柔腰,在她耳边低语,“可想我?”

    这时,外面的子同在外传来声音,“小侯爷,亥时三刻。”

    这一提醒,两人均缓过神来,萧璟宣的指尖从她耳垂滑下,替她理了理歪掉的步摇,“ 我马上要进宫,来不及去母亲那里请安,你同母亲知会一声。”

    在他怀中,她仰头望他,见他眉间凝着淡淡倦意,却仍笑得从容,可心中隐隐担忧,“突然来书房,可是有什么要事?”

    萧璟宣笑着轻轻抚摸着她的耳垂,笑着摇摇头,“无需担心。”便走到内间,从暗格中,取出几卷卷册,走到她身边,叮嘱:"看好母亲,也照顾好自己。"快步走了出去。

    子同在廊下急得直搓手,见他出来忙递上披风:"大理寺的人已在宫门口候着,皇上今日召见了三位御史中丞..." 话音未落,便被萧璟宣抬手止住。

    锦茵急步跟着他出了书房,他身后的几位侍卫随即一同出了外院。

    次日,侯府门外闹轰轰,秋菊急喘喘地跑了过来,请她去一趟洱院,太夫人有急事商议。

    锦茵思忖片刻,连忙放下手中的书,往洱院走。

    一到正厅,太夫人脸色愁容,而姑母坐一侧,神情紧张,手中的帕子都绞成一团了。

    “太夫人安,姑母安”锦茵走了进去,一一福礼。

    太夫人急声问道:“锦茵,听宝庆说昨晚你看到宣儿,可有什么异样?或,有说什么吗?”

    “回太夫人,小侯爷从暗中架上取出了几卷册子,并未说什么,是有什么事?”

    “璟宣早上进宫到现在一直未出来,子同在外一直侯着,下值时,就被送往大理寺审理了。”姑母有些焦急慌张。

    太夫人毕竟是统兵过的人,杀伐决断不比寻常妇孺,虽然有些愁容,但不至于慌了神,“我现在要马上进宫,锦茵,你先管好侯府。”

    这时,洱院的一等丫鬟青兰喘着声快步走进来,“太夫人,府外全是羽林卫,吕总管说是... 说奉旨封府!”

    三人都惊着了,几人急忙朝外院赶去……

    正在贴禁令的侍卫,宣读旨意:皇上有令,萧璟宣德行有失,送至大理寺审理,威远侯府任何人不得进出侯府!违令者斩!“

    外面围着好多人,交头结耳,前些日子还风光无限,不到月半,人就进了大牢,果真是伴君如伴虎呀……

    太夫人转身朝吴妈,道:“吴妈,帮我换上诰命官服,随我要去见太后。”

    侍卫拱手大声回道:“太夫人,小的刚才宣读皇上的旨意,任何人不得进出!”。

    太夫人走上前,狠狠盯着他,“那你来试试?我杀过的人比你的年岁都要多——我不坊再多一个!”

    这时,府里的府兵多集中过来,有序的站在太夫人身后,做出随时要出战的架势……

    太夫人的威名在京都城早是佳话,那个小侍卫连退三步,恭敬有礼道:“小的不敢,还请太夫人体谅小的。”

    太夫人威风不减,盯着面前一群侍卫,一急侧身,抽出旁边侍卫腰间的佩刀,指着前面一群侍卫,“今日老夫,见佛杀佛,看谁敢挡!”

    太夫人身着一品诰命服,霞帔上的金线麒麟在风中猎猎作响,她按住腰间的鎏金荷包 —— 那是老侯爷西征时的遗物,里面装着半片染血的甲胄。

    "让开。" 她的声音像出鞘的剑,惊得宣旨的千户后退半步。当明黄的禁卫军旗拂过她肩头时,锦茵看见太夫人眼底倒映着血色残阳,竟与萧璟宣昨夜看舆图时的眼神分毫不差。

    姑母也一改之前的娇弱模样,毕竟是武将世家出生,大义凌然地也站在太夫人旁边。

    “小妹,你先回府,不能让刘家牵连进来,有房周在朝中斡旋,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太夫人转身低声同萧家姑母说道。

    萧家姑母左右看了看,这时候不能都困在府里,拉着太夫人的手,“嗯,嫂嫂,我即可回去想办法。”

    锦茵看着太夫人英姿勃勃的样子,手执刀具,站在院门中,身后站着侯府府兵,两边的仗势仿佛随即点燃……

    最后,侍卫首领示意手下退后一步,让太夫人通过,但府中其它人等均不得外出。

    太夫人交代吕总管和锦茵,守好侯府,随即乘坐马车朝皇宫奔去。

    吕总管即刻吩咐府内的男厮和府兵做好护院工作,看到府门被封,太夫人奔走救子,锦茵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待吕总管安排后前院的护卫事宜,走到锦茵跟前,拱手问道,“方姨娘,内院还劳烦您安排几个身强力壮的女使轮留值夜。”

    锦茵应是,给身边的秋菊打了一个眼色,看了一眼东雷,便退到内院,并依吩咐,命几个粗使婆子守着内院大门。

    锦茵转身,快步小跑来到马厩,看到青白色雷首正在吃着干草,养得越来越膘壮了,毛色也亮色些,她顺顺青雷首的马鬃,“希望这次,又是转危为安。”

    不一会儿,东雷和秋菊轻步走了过来。

    锦茵左右瞧了瞧,没人跟了过来,“东雷,如今侯府这情形,我有一个法子。”

    如今府里遇上难事,既然她有法子,说不定还真能成。

    “方姨娘,请问。”

    “我记得院内那个是偏角,平日里没什么人走动,外面是一片林子,要不让我翻墙出去找我父亲?”

    “翻墙?不可不可”东雷之前与她一同北上,知道她胆大,没想到还敢翻墙,立马阻止她,“方姨娘,恕小的不能服从,小侯爷曾交代过,务必护好太夫人和您。”

    秋菊这次也支持东雷,“没事,我定不让主子翻墙出去。”

    锦茵气得直跺脚,见东雷行不通,瞪了一眼秋菊,转身走了。

    两个时辰过去了,太夫人还没有回来,锦茵着急得走来走去,情态焦灼,外面越来越黑,侯府门口侍卫手执火把,一片通明,依旧严格看守。

    锦茵别无它法,给白容和秋霜使了一眼色,秋霜领会,立即抱住秋菊,将秋菊绑住。

    锦茵蹲下来,慎重说道:“秋菊,只能先委屈你了。待我出去,她们就放开你。如果有什么不对劲,就立马回来,。”

    秋菊看着锦茵,着急的眼泪只流,无奈点点头。

    “秋霜,我知你身手不凡,白容,你深得太夫人信任,如今府里内院就由你们几个护着,好好看好内院,什么事可以同吴妈商议,“

    事不宜迟,锦茵随即换了一身之前的骑装,来到院角翻墙处,这墙的确高,上面还有碎石子做围护,秋霜有些担忧,“姨娘,要不奴婢拿个梯子。”

    “不行,还是小心行事好!”她看了看四周,墙角有棵树,树丫正好伸出墙外,她背上绳子立马跳上树干,爬上去那枝丫,然后沿着枝丫爬到墙边,小石子有些碎,把手掌磨破了些皮……

    然后把绳子扔给秋霜,让她把绳子绑在树干上,她拉着绳子慢慢滑下墙外边。

    秋霜见绳子动了动,知道是主子平安落地,于是,她立马把绳子拉回来藏好……自己闪到一旁藏起来。

    锦茵直奔方府,刚到燕子街,被一个黑衣人拉到墙角,锦茵一慌,正开口大喊,黑衣人拉开面罩,看着她:“是我!”

    “高少爷?你怎么在这?”锦茵看清楚后,眼睛睁得更大了!

    “这不是说话的地,你跟我来。”高庭安领着她来到一处宅子里。

    “这是我在京都刚置办的宅子,朝廷调令,现在我调到京都任户部承直郎,这里很安全,”高庭安解释道。

    锦茵心想虽然从七品外员升到正六品朝廷官职,背景不是一般的厚呀,外放不到一年,就这么快调回京。

    只是更好奇的是这么巧,在月黑风高之时遇上……

    高庭安换了一身灰色常服走了过来,瞧着她谨慎地观察四周,忍不住笑了一下,坐到她对面,理了理两边的袖口,笑着道:“方姑娘,你现在特想问我为何这么巧遇上,是吧。”

    锦茵点点头,“你怎么知道今晚我会出来?”

    “太夫人持剑冲撞朝廷侍卫的事,在京都城早就传开了,我府上的管事一直在宫门侯着,一直不见太夫人回府,你们一定会想办法去方府问方大人打听,我就只好在必经路口守着了。”

    锦茵有些感动,心中一暖,曲身感谢,“承恩大谢,高少爷,只是为何你不让我去方府?”

    “方姑娘,你所有不知,方府附近早就安排好了侍卫,如今方大人也身不由已了。”

    锦茵心中不由得一紧,还株连九族不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具体发生什么不清楚,只知道萧璟宣今早一进宫,就没再出来,大理寺专衙提审小侯爷,谁也打听不到消息。”

    “萧家乃先皇赐威远侯,怎么就这么轻易定夺安此大罪?”锦茵不明白,事情发生太突然,也太蹊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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