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小声就小声，你头又怎么了？”李枫边把电视音量调小边问宋忱。
“昨晚没睡好。”宋忱说。
“你这睡不好的毛病，不行上医院看看呢，老这样也不是个事儿。”李枫觉得人睡不好觉的话身体很容易出问题。
“没事儿，早都习惯了”宋忱说着拿起桌上的羊肉串儿吃了一口。
“没事儿还头疼？习惯了还头疼？”李枫对此表示质疑。
宋忱没理他。
看他不说话就知道这人要用沉默岔开话题。
“哎，跟你说的我朋友的远房表妹，你真不考虑一下？”李枫换了个话题。
“女生跟我一起住楼上不方便。”宋忱说。
“那倒也是，那我再帮你留意留意吧”李枫也这么觉得，只是对方很想来，他怎么也得试着问问。
宋忱看着电视上的球赛点点头。
“你下午干什么去了？”李枫下午来的时候发现跟他说着要回店里的人居然不在。
“送人去了趟医院。”宋忱说。
李岩转过头朝着他一脸好奇地问：“谁啊？”
“一个客人，我出门的时候趴在店门口。”宋忱无视他的好奇。
“我靠，怎么了啊？不会是要讹你吧？”李岩表示震惊。
“被人打了吧，讹我做什么。”宋忱觉得有些好笑。
“这年头碰瓷的又不少，趴你门口转头就说吃你家菜中毒昏倒了也不是没可能吧”李岩觉得开饭店碰上什么奇葩都不意外。
不过宋忱觉得江辽这回被打应该是纯属倒霉。
“光天化日的敢在闹市区抢劫，好胆大包天的劫匪啊。”林逸对他今天下午的遭遇表示大为震惊。
江辽自己也觉得今天是够倒霉的。
不过他倒霉惯了，何止是今天，这几年他身上都没发生过一件好事儿。
“吃好了就回去睡觉，我头快疼死了”江辽说着吃完最后一串掌中宝。
“走吧。”林逸说着起身，他俩往学校走。
回到寝室，只有他们俩。
最后一个学期了，实习的实习，找工作的找工作，宿舍六个人里还有三个人在住校。
林逸考到家那边了，毕业就回家。
另一位室友不知道在干什么，神出鬼没的一个人，江辽很少碰到他在宿舍。
江辽不知道以后要干什么，他从小就各种设想长大后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但真正长大了，他反倒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了。
不过江辽觉得自己得先找份工作，洗碗刷盘子或者捡垃圾还是干什么的都行。
他卡里的余额已经向着一个很不美丽的数字头也不回地策马奔腾。
再不找个收入来源，他该去讨饭了。
躺在床上看着透过窗户洒金来的月光，宋忱想起了今天唯一的客人。
一个被开瓢还摔坏了手机的可怜小伙。
看上去应该不至于穷困潦倒到要讹他一笔钱的程度，挺高的，身体也挺结实。
把他拖上车费了宋忱不少力。
他还真的不太担心江辽会不还他医药费。
宋忱知道江辽一定会再来的。
睡了一觉起来，江辽觉得头疼好了很多。
在出门找工作前，他决定先去趟平野。
一晚上，平野的老板都在梦里面无表情地追着他跑，起来的时候头是不疼了，但精神很疲惫。
他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从来不偷不抢，也没欠过人什么。
江辽觉得不管是为了日后良好的睡眠还是出于他本人的道德，都该去把钱还了。
而且江辽找不到他的身份证了，昨天去医院应该是用到了，可能是平野的老板忘了还给他了。
不止身份证，还有他的帽子也不翼而飞。
昨天在医院醒过来的时候就没看见，可能晕倒的时候掉在地上弄丢了吧。
江辽的身份证确实在宋忱这儿，他昨天回来脱衣服才发现顺手放兜里了。
宋忱坐在巴台后面看着电脑。
电脑上是昨天下午门口的监控回放。
身份证的主人出门后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没站多久，但是跟老僧入定了一样，对百米开外飞速朝他冲过来的摩托毫无任何反应。
然后就被一棍子敲晕了。
看着他脸朝地倒下去的时候，宋忱觉得自己鼻子酸了一下。
不过脸应该没事儿，昨天宋忱看他的脸是完好的。
看完后他觉得江辽应该不用还他医药费了。
宋忱没空再继续琢磨这个因为飞来横祸被无故敲了一棍子的倒霉朋友。
马上到午饭点儿了，他得去后厨备菜。
他昨天回来刚上楼换了身衣服，江辽就来了，接着又因为送江辽去医院关了一晚上门。
一天没营业，今天要准备的东西有点儿多。
江辽起床后思索了一下自己该怎么找份工作。
上网找了一通，没什么收获，有用无用的太多信息看得他后脑勺有点儿隐隐作痛。
他打算直接去平野，顺便在那儿把午饭解决了。
平野离他们学校还挺近的，地铁坐六站就到了。
江辽推门一进去，差点以为走错门了，今天的平野跟昨天判若两厅。
几乎坐满了人，曲调舒缓的钢琴曲里偶尔夹杂着人们音量不大的交流声。
宋忱把一桌的菜上齐后抬头就看到江辽进门。
江辽看着他走道巴台边朝他招手，原本看没空桌想出去找个地方吃饭，宋忱招生他只好走过去。
“没桌了，坐吧台吧。”宋忱说。
“好”江辽点点头。
宋忱看他坐下了就进后厨了。
江辽昨天居然没留意到吧台前放了六七张吧台椅。
吧台两侧是酒柜，放着各种各样的酒和酒杯。
对面是一面玻璃，可以看到宋忱在厨房的所有动作。
江辽看着他将洋葱、香肠和番茄切成丁依次放进锅里翻炒。
再将炒好的配料放进装了一层米饭的瓷碗里，撒上厚厚一层芝士后放进了烤箱。
宋忱的手很好看，骨节分明，每一个动作江辽都觉得挺赏心悦目。
而且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游刃有余、慢条斯理的，江辽看着还挺解压的。
配着缓缓的音乐和客人的聊天声，江辽看着看着困劲就一点点上来了。
江辽在昏昏欲睡的时候闻到了一阵芝士香。
宋忱把一份焗饭放到江辽跟前，又走到巴台后面坐到了他对面。
“中午人有点儿多，焗饭可以吗？”宋忱问。
江辽没想到他专门为自己做了一份，多少有点儿受宠若惊“谢谢，本来想等你忙完了请你出去吃一顿的。”
宋忱笑了笑，没回他这句话，又问，“味道还行吗？”
“很好吃，昨天的牛排和意面也很棒。”江辽发自内心地夸赞。
他不是什么特别挑食的人，难吃好吃基本都能吃下去，但是宋忱做的饭很合他的胃口。
虽然宋忱没一直盯着他，期间还起身去结账收拾。
但这是江辽第一次在非学校食堂被迫跟陌生人面对面进食的情况下，在一个只见过两面的人跟前吃饭。
感觉有点儿奇怪，他总担心饭沾脸上了。
宋忱这个人面上看不出来在想什么，但江辽会有种自己在被他打量的感觉。
江辽吃完店里只剩一桌客人，宋忱基本上把其他桌都收拾好了，去厨房放完抹布，他又坐回了江辽对面。
“我身份证在你这儿吗？”江辽问。
“是，昨天挂完号忘给你了。”宋忱说完从吧台内侧的小木盒子里拿出江辽的身份证递给他。
江辽接过身份证犹豫了一下问道：“你知道这附近有饭店什么的招人吗？”
江辽看着宋忱听到这句话后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了一个看上去很真诚的笑容。
真诚到宋辽差点儿忘了昨天他还觉得这人不是什么好人。
“有啊”宋忱说，“我就招。”
看着江辽脸上有些疑惑的神情，宋忱说，“你早来二十分钟就能看到我转得像陀螺的样子了。”
江辽想到昨晚车上的那通电话，原来是在聊招人的事情。
“月薪五千，没有固定的双休，我开门营业你就得上班，我关门休息你也休息。”
宋忱看着江辽接着说，“上午十点开始上班，晚上下班时间十点，视情况并不完全固定，包吃包住，当然你不想住这儿也可以。”
“考虑一下吧。”宋忱说完去厨房倒了两杯水果茶。
今天的是蜂蜜柚子茶，江辽挺喜欢喝的。
说实话，江辽不知道这个工资和条件是不是合理的，他之前没打过工。
不过现在他也不知道还能去哪儿找工作，竟然有干好遇上的那就先干着吧。
再过几天，他想进平野单纯吃顿饭都难。
“可以，从今天就开始吗？”江辽问。
“你想今天开始就今天最好不过了”宋忱这次笑得更真诚了。
江辽觉得这人笑起来比不笑好，不笑会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笑起来就没有了。
但是江辽看着他脸上的笑容突然有种自己掉进了什么大陷阱的感觉。
“正式认识一下吧，虽然你应该知道了。”江辽接着说，“江辽，辽阔的辽，还有一个月大学毕业。”
“宋忱，热忱的忱，平野的老板兼厨师。”宋忱边说边跟江辽握了一下手。
“加个微信吧，顺便把昨天的医药费转给你。”江辽说着拿出手机。
宋忱也拿起手机点开二维码，“免了，给你算工伤吧，被开瓢的第二天就身残志坚来上班，这点儿员工福利还是有的。”
见他这么说江辽也没再坚持，笑着回了句“那就谢了，宋老板。”
“打算住这儿还是先在学校住着？”宋忱问。
“学校东西挺多的，一时半会儿搬不完，下班晚我就住这儿，早的话就回学校。”江辽说。
宋忱点头答应了。
然后宋忱带着江辽上楼参观了一圈儿。
他俩沿着那个窄楼梯一前一后地上去。
二楼是一个大平层，放了一个很大的沙发，铺着地毯。
旁边是一个六人的大餐桌，窗户边还放了两把躺椅一个小茶几。
最角落里放了一个跑步机和一个龙门架，宋忱的身材确实能看出来是会锻炼的人。
宋忱还挺会享受生活的。
三楼有两个房间，靠里是宋忱的卧室，江辽以后就住另一间。
卧室布置挺简单的，一张床、一个衣柜和一张写字桌。
“就是这样了，二楼算公共区域吧，平常不睡觉可以在二楼休息。”宋忱说。
“好的，环境很不错。”岂止是不错，江辽觉得能甩他们宿舍八百条街，他可以今天就搬过来住。
“以后就是同事和室友了，很高兴认识你，江辽。”宋忱坐到沙发上笑着说。
“是啊，也是有缘，很高兴认识你，宋老板。”江辽说着坐到他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