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舅母房间。
午后,裴夫人难得清闲,撑着脑袋侧躺在贵妃榻上假寐。
她一个人操劳府中上下事务,好不容易得了空。
“夫人,尚书府的请帖。”
裴夫人睁眼,伸手接过。
尚书府怎么会寄来请帖?
她打开细细看着。
“娘亲!”
屋外传来裴瑶的声音,很快她就跑进了屋子,张望屋子,最后来到裴夫人身边。
裴夫人头也不抬,继续看着帖子若有所思。
“还记得有我这个娘亲啊!许久没见你,到处找不到影子。”
裴瑶讪讪笑道,“这不是来了嘛。”
她左右看着,“娘,哥哥近日可有过来?”
“问起他干什么?不是被在书房呆着,就是被你爹叫出去应酬。”
裴瑶这松了口气,如此看来,哥哥并没有将事情说出去。
裴夫人瞧出不对劲,
“怎么?你们兄妹俩闹别扭了?”
“没有!好着呢!”
裴瑶赶紧说到。
裴夫人哼笑一声,早就看穿她的心虚,无事不登三宝殿,往常过来,不是要银子就是做错事。
裴瑶怕她问下去,她的视线落在母亲手中的帖子,假装惊讶:“娘,你在看什么?”
“这个?”
裴夫人举起,“尚书府的请帖,你来得正好,过几日你们兄妹二人一起去。”
“什么宴?”裴瑶好奇道。
“赏菊宴。”
裴夫人躺累了坐起,将请帖丢在榻上。
“不过娘想不仅仅是赏菊,他家那个儿子也到了成亲的年纪,说不定是相看未来媳妇。”
尚书府李守岳?
裴瑶发愣,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的李守岳,全身上下拿得出手的只有家世的李前!
“我不去!”
裴瑶气得坐到登上,背对她。
母亲明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也知道这宴会的目的,怎么还要她去,岂不是害她!
裴夫人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想什么。
笑道:“你当娘亲是蠢得不成,会让你嫁给那个李前,在娘心中,你未来的夫婿,怎么说也得是皇亲国戚,家世样貌才学各个都不能差。”
“您别骗我了,若是如此,为什么还要我们赴宴。”
裴瑶一想到未来要嫁给这么不堪的人,顿觉心中灰暗,爹不疼娘不爱。
裴夫人摇摇头,在她身边坐下,将她身子转过来,替她擦眼泪。
她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你真是个蠢的,那宴会上名门闺秀多不可数,难不成李前还能看上你这个小丫头片子不成。再说了,我让你哥带着你去,一来见见市面,二来多认识些人,对你们日后也有帮助。最后,那李前就算真看上你,娘也绝不会让你嫁过去,怎么说你也是个公爵千金,不是什么人都高攀得起的。”
裴瑶被她哄停了眼泪,还是有些闷闷不乐。
她最烦去宴会,规矩又多,束缚得她喘不过气。
有次,她还听见有人在背地里偷偷笑话她,她想骂回去,还被哥哥制止,说什么礼仪不可废,不可做丢人现眼的事,真是活受罪。
一旁的奶娘想到什么,“不如让表小姐也一道去。”
裴夫人冷笑:“她去做什么?还不是丢我们的脸。”
裴瑶再不愿去宴会,也不愿看见沈画屏得到好处,“就是,她凭什么去。”
奶娘靠近道:“夫人小姐,可不能这么说。那表小姐好歹也是逃难来的,想必没见过这种大场面,可不得在众人面前出丑,衬一衬小姐。二来她年纪到了,也该相看夫婿,我瞧这李公子就很不错。”
裴瑶一想到沈画屏当众出丑,又嫁给李前,不免大笑,摇着母亲的手臂道:“母亲!让她去嘛,让她去。”
裴夫人思索,还真被说动几分。
且不说她出丑的事,这孩子进府至今都稳得很,未出差错,真到了宴会上,未必会失态。
不过若是让她和瑶瑶一起去,她容貌昳丽,还能吸引李前,护住瑶瑶,二来若是将她嫁给尚书府公子也未尝不是好事。
想通之后,裴夫人也快被她摇晕,“好了好了!依你就是,不过可别胡闹,你们安安分分地参加宴会,可别做什么丢裴府面子的事情。”
—
沈画屏房内
铜镜前,沈画屏一脸愁云。
她不曾与男子接触,自认为费劲功夫,几次三番和表哥相处,如今表哥对她还是不冷不热,不见成效。
时间不等人,这么下去,待她出嫁了,表哥还不懂得她的心意。
下人传报:“喜鹊姑娘来了。”
沈画屏起身,喜鹊是舅母的人,怎么会来她这?
“喜鹊姐姐怎么来了。”
喜鹊捂嘴笑道:“自然是有好事要告诉姑娘。”
沈画屏引她入座,“不知是什么好事?”
百合连忙拿杯,给二位倒茶。
喜鹊瞥一眼她,略微嫌弃看着茶水,并不拿起。
茶是好茶,就是不喜百合。
想必还对她之前的事耿耿于怀。
她转头笑对沈画屏,双手拿出请帖,恭敬递过,“表小姐请看,这是什么?”
沈画屏看见上面写着请帖二字,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她接过,“这是谁的请帖?怎么给我送来?我一个表姑娘,京城谁会认识我呢?”
沈画屏打开,上面只写着邀请裴府赴宴,并未指名道姓。
喜鹊笑道:“这帖子是送给裴府的,夫人想您呆子在家里已久,不如你们兄妹三人一起去凑凑热闹。”
这种好事能落在她身上,沈画屏半信半疑。
不过宴会还是得参加,结识人脉的机会可不能错过,就算别人瞧不起自己,好歹也打个照面,让众人知道裴府还有沈画屏这个人。
她面上含笑:“那可得替我谢过舅母。”
算是应下。
“夫人那还有的忙,我就不叨唠姑娘了。”
沈画屏起身相送,吩咐百合:“快把我铜镜旁的小盒子拿来。”
喜鹊不解,“这是做什么?”
沈画屏接过百合递过来的盒子,打开给喜鹊看,“我前些日子看中了一对耳环,上面刻着一对喜鹊,就想起你来,你瞧,喜鹊配喜鹊,岂不刚好?”
喜鹊朝盒里看去,金子做的小耳坠,上面点翠着两只喜鹊。
她眼睛一亮,“还真是喜鹊。”
沈画屏将盒子向她递过去。
喜鹊犹豫道:“这...不好吧。”
沈画屏直接放她手上,“这有什么,一对耳环罢了。”
喜鹊想了想也是,欢喜收下,“那就谢谢表姑娘了。”
待喜鹊走后,沈画屏坐回椅子上,问起百合,“你可知道这尚书李家?”
百合摇头,“只知道个名号,很少往来。小姐若是想知道,我去替您打听一番。”
沈画屏想,能是为了什么呢?
后而失笑,或许是自己想多了,一个宴会罢了。
不过还是得了解下,免得不经意间得罪人。
沈画屏决定去找如意,她在老夫人身边伺候,懂得也多。
她起身前往老夫人的院子,此时如意正守在房门前。
如意一见她来,小声道:“老夫人还在午睡呢,你来早了。”
沈画屏道:“我今儿不来找老夫人,是来找你的。”
“我?”
如意不解。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如意带着沈画屏在门口栏杆坐下。
“找我做什么?”
沈画屏拿出请帖,“舅母给我拿来个请帖,我想问问如意姐姐,你可知道这尚书府是什么情况,我可需要准备些礼物?”
如意接过请帖,“礼物管家会备好的,尚书李府,让我想想,两家来往不多,先前几年前倒是来过探望老夫人,夫妻二人看着文雅,但是他们的儿子就有些不成器了,赏菊宴,无非就是些一群人玩闹罢了,放心去吧。”
沈画屏点头,告别如意回到房间。
百合也匆忙回来了,气喘吁吁道:“小姐去不得。”
沈画屏惊讶看她,“为何这么说?”
她扶着百合坐下,替她顺背。
百合紧张地看着她:“这宴会实则赏菊,其实是为他们家的少爷相亲。”
沈画屏眉头一紧,“竟然是这样。”
难怪会请她一同去宴会。
她又好奇看向百合:“不过,你从哪打听来的消息,可靠吗?”
就连如意都不知道,她怎么会知道?
百合一噎,“我先前有个朋友也是在夫人房里做丫头的,那日她在窗外,碰巧听了去。”
听着有些可疑,但总归对自己无害,沈画屏便不再深究。
“既然如此,那还是不去的好。”
且不说他看不看得上自己,如今自己身份不比裴瑶,嫁过去也算高攀,肯定是要在府中受气,虽说有裴府做靠山,但她一个表姑娘,舅舅也不会自己得罪他们,还不如推了。
次日
百合来到裴夫人房里。
“见过夫人,我家小姐她受了风寒,去不得宴会了,辜负您一片好心,望夫人莫怪。”
裴夫人喝茶的手一顿,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病倒。
她眯了眯眼:“怎么就病倒了?”
百合吓得跪下:“是奴婢不好,昨日睡前忘记关窗,还得小姐受了凉。”
裴夫人仔细盯她,这丫头倒不像说谎。
就不知道她这个外甥女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若是无心也是倒霉,若是故意,反倒是她小瞧了她。
裴夫人勾唇,“画屏竟然病了,若是传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虐待她,赶紧叫上大夫,咱们一同去给她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