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钱圣夏新晋男朋友，李景浩觉得有必要让钱圣夏开心。
但现在，钱圣夏显然不需要了。
——她，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
等李景浩把钱圣夏送到她的小区楼下，她还是一副与世界游离的状态，嘻嘻哈哈，忘我神游。
李景浩心悦诚服，看着还在看手机评论区，久久不能忘怀的钱圣夏，他有一个恶从胆边生的想法。
李景浩叫她：“钱圣夏？”
钱圣夏没有回应。
李景浩又叫了一遍：“钱圣夏？”
还是没有回应。
李景浩按下副驾驶门的锁车键盘，把自己和钱圣夏身上的安全带全解了，钱圣夏哎哟哎哟地叫着，似乎很恼他这一点。
不过李景浩照例完成了自己的任务，顺带将车内的空调温度也下降了一点。
做好之后，他扶着下巴，若无其事地瞧着钱圣夏。
钱圣夏把视频底下的评论全看了一遍，有欢喜的，也有些让她不开心的。她长舒一口气，欣喜地把眼睛往李景浩那里放去。
五菱宏光内，李景浩亮了车内的灯，周边的事物染上一层黄昏的颜色，甚看不清。
但他那双眼睛熠熠生辉，一眨一眨，窗外月明星稀，比月亮也要好看几分。
一直看着她的李景浩并没有错过钱圣夏这一动作，他略微歪头，乌黑睫毛上的眼睛一颤。
“嗯？”
钱圣夏弯着眼睛，笑嘻嘻地和李景浩对视，李景浩那双眼睛太过明亮，让她不由得清醒了一会。
钱圣夏：“我好开心啊，李景浩。”
李景浩问她：“为什么这么开心？”
“有很多人喜欢我啊。”她把手机给他看，现在的赞比之前的123w多得多，已经到了200w的临界点，钱圣夏声音扬了扬，“好多好多，有好多好多。”
李景浩：“她们好像都在说你很好看？”
“有的，还有的说我打手语的速度很快，看不清，哈哈哈哈这也难免啦，”
李景浩：“你很厉害。”
“……谢谢你。”
李景浩弯了弯眼睛。钱圣夏舔了舔嘴唇，有点喜欢，有点想亲。
她坐直了腰背，往李景浩那里逐渐凑近。
“呼……”钱圣夏吐出一口气。
然而就在钱圣夏逐渐靠近，气氛微妙的时候，李景浩突然转身从后座上寻找着什么。等钱圣夏缓过神，李景浩手上多了一个保温盒。
“这是什么？”
李景浩说：“你不妨猜猜。”
“我不想猜，我想你告诉我。”
钱圣夏挠了挠保温盒，一脸坏笑地看着李景浩。
对于钱圣夏的岔，李景浩向来接不住，他一面笑着说：“败给你了。”一面打开保温盒，向钱圣夏展现里面的东西。
“……这是？”
金属的保温盒里，尚且温热的包子香气微微在食盒里飘荡开来，李景浩双手捧着盒子，他说：“包子。”
“我当然知道这是包子，但你这是……”
李景浩点点头，“我答应你的，没有食言过吧？”
“好像，确实没有。”
钱圣夏想，李景浩若是碰到难题，一定是自己写叽里咕噜冲上去揽一阵，哪能轮得上她。
“这是我从学校门口带来的，里面还有几个是奶奶新做的。”
钱圣夏指了指自己，“我奶奶做的？”
李景浩点点头。
“你什么时候又去见了我奶奶？”
李景浩说：“昨天晚上。”
“哦，哦。”
钱圣夏接过保温盒，“谢谢你。”
李景浩点点头，在钱圣夏关车门的前一秒，他抬起那只许久放在方向盘的手，终于抛出那个困扰了他一晚上的问题。
“我是不是……这几天都见不到你了？”
钱圣夏：“怎么可能？我又不是什么大明星，见一面总有机会的。”
“但你不是……”
“哎呀安心安心，视频火了又不是真的我火了，我还要配合博物馆那边宣传的呀。”
李景浩：“哦。”
再次回应他的，是钱圣夏“啪”的一声关门，李景浩就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小区楼下，他放心地勾了勾嘴角。
打火，踩下油门。
*
钱圣夏第二天来到博物馆的时候，大家都很兴奋，围着她转来转去。
“小钱！这是你第一次拍视频吧，没想到就直接火了，你真是太厉害了！”
“钱老师，不愧是你啊！”
钱圣夏在一连串的恭维之下有点不知所措，她挫着手，阿潘分了她一个玩味的眼神，钱圣夏眨眨眼，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事到如今，这也不重要，钱圣夏看着组内的小袁，她正在噼里啪啦地打字。
“我想问问，我们后面有什么安排吗？”
“啊，有的。”
策划组的小袁之前也做过一些项目，但视频爆火真不在她意料之内，不过事情肯定也有意料之外的。
起码昨晚的爆火给了她一点时间缓冲。
小袁说：“我看了网上的反应，现在普遍的是大家很好奇，我们应该乘胜追击。”
“从什么地方，开始乘胜追击？”
钱圣夏扭过头，说这话的是开头就显山露水的阿潘。果然前辈就是这样，一开口就是简单明了。
小袁：“是这样的。有些人呢专注内容，有些人专注你俩。而且我看不止昨天那一期，前几天发布的都带了不少播放量……”
钱圣夏打住小袁，“说重点。”
“现在都是些正面的评论，但实在缺少爆点，我们……”
小袁咳了咳，“我们需要制造爆点。”
“我不同意。”钱圣夏说，“我们开这个视频的本意就是为了引流，制造话题不就转移了我们的重点吗？”
阿潘说：“我想，小袁不是这个意思。”他看向一脸疑惑的钱圣夏，缓缓道：“她的意思是，要把我们俩做成这个博物馆的‘代言人’，从而引流。”
“我们俩？”
磕cp有深远经验的小张点了点头，重复了一遍钱圣夏的话：“你们俩。”
众人把视线转到了小张的头上。小张没有畏惧，她把刚才一直在做的笔记给大家展开。
互联网太庞大，信息量太密集，每个人对一个热点的兴趣需要快准狠，让观众至少能够愿意停留五秒以上。
只要五秒，观众就会选择继不继续往下看。
小张调出平板，给大家找了一个深讨互联网的视频：“仅凭大家对于‘结印’这个梗的好奇是远远不够的，cp是最高效，最省成本的打算。所以……”
钱圣夏顿感指尖冰凉，她缓缓举起手，先指了指阿潘——这位她的互联网搭档，再指指自己，语气有些僵硬：
“所以，要组我们俩的cp？”
小张、小袁、阿潘……所有人的目光就像舞台上的大照灯打在她的身上。小袁欲言又止，阿潘喉结滚了滚，最后还是看着她点了点头。
空气凝固了。
钱圣夏忽然想起李景浩那双亮亮的眼睛，和昏晃车灯内李景浩递给自己的一笼包子，以及离开时的他那一句“我是不是见到你了？”。
现在想想，自己当时的果断勇猛究竟是哪里来的。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沉重，一字一句地砸进会议室说：“行不通，我没办法欺骗大家。我……有男朋友了。”
——咔哒。
小张手上的水笔掉在地上，阿潘的目光猛地砸了过来，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声，哗哗的吹起窗帘。
林老师的声音突然而至：“不组就不组，难道靠别的就不行了？”
林老师扶着门框，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全场，显然已经来了不久。
她看了一眼小袁：“小袁，离了cp就不会写策划案了？”
小袁啊了一声，“当、当然可以的！”像是展示自己的专业性，她埋头看着电脑，“其实也可以不组cp，这个不是关键。可以试着强化个人标签。
小张也点点头，顺着小袁的话继续说：“对啊，其实不组cp正好也可以卖卖其他的，比如说可以衬托钱老师是大女主，或者潘老师是大男主……”
“小张。”
钱圣夏叫住了小张，喉咙发紧，“我们就不能顺着这个话题继续视频吗？我们做这个视频本来不就是为了——”
“小张，我们做视频的本质不就是为了让大家走进我们的博物馆吗？”阿潘转向小张，声音沉静，“小张，你的建议都非常专业，但我和钱老师……只是需要，换个方向。”
阿潘转回钱圣夏，“我理解你。”
钱圣夏抱歉地看向小张。小张背对着众人，她微微耸了耸肩，飞快地抹了眼角，转回身。
“嗯，就听你们的吧。”
过了一会儿，钱圣夏坐在沙发上耐心地回复着网友的回复，身旁的阿潘凑过来，捡着她忽略的一条高赞评论。
钱圣夏才回过神来先进评论区。
“走神了？”
钱圣夏：“啊。不好意思。”
“没事。”阿潘笑笑。
一时之间，会议室又恢复了之前其乐融融的氛围。
终于回复了网友的评论，钱圣夏倍感轻松，也将下一期的视频定时发布了。做完这些，她一看时间，刚才点的奶茶也都到了。
她站起身去拿奶茶，阿潘刚才看到了她的手机页面，他的手自然接过了手机，“给大家点了奶茶？”
“昂，对。”
阿潘说：“想给小张道歉？”
“也不全是，我觉得总要请大家的，总不能自己收获了这么多好处让她们不开心。不过你放心，我回头会跟大家说是我和你一起请的，绝对不会——”
“——我跟你一起去拿吧，”
阿潘说：“账单发我一份，我也会a给你的。”他把手机还给钱圣夏，摩肩擦踵之际，手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手背。
钱圣夏触电般往回收了收，“……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