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强：“你认识李亮？”
姜晴似乎这时候才看到他，问：“你谁？”
“嘿，你这人，”瘦子就看不惯别人无视他周哥，见状立马跳出来，“昨天我们刚在警察局见过。”
姜晴恍然大悟，“哦，我想起来了，你们是昨天赔钱的那群人。”
瘦子：...这么说也没错，可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呢。
周强眉头蹙起，还是那句话，“你认识李亮？”
姜晴警惕地看向他，“谁？你说的人我们不认识。”
她扭头向林南延寻求认同，“是吧？”
林南延点头附和，“是，我们不认识。”
两人这就要往外走，却被一句话定在原地。
周强：“李亮他死了。”
姜晴回头，怒瞪周强，“你有病吧！我警告你小心讲话，不要随便咒别人。”
瘦子站出来指着姜晴想要说什么，却被周强按着脑袋给按了回去。
周强靠近几步走上前，一字一句，“我说，李亮他死了，昨晚死的。”
姜晴面色发白，强撑着质问对方：“你有什么证据？”
周强：“我亲自给他打的电话，李青云昨晚约他在老地方见面，今天就有警察找上门来找我们了解情况。”
他说：“他人死了，是被李青云弄死的。”
姜晴眼里泛起泪花，不敢置信：“李青云是谁？他为什么要杀李亮？老地方又在哪里？”
“你不知道？”周强上下打量她。
林南延把姜晴挡在身后，对上周强打量的视线，他不闪不避。
“她不知道，”林南延不动声色地说，“我们是来报失踪案的。”
周强若有所思，“也是，你们是不该知道，他这个人啊...”
后面的话他没继续，死者为大，身前事也不需要他多说。
“李青云和李亮是老家亲戚，李亮算是李青云表哥吧，不过是很远的那种，两人之前在同一个高中上学。”
姜晴没忍住探出头来，问：“江原三中？”
周强看她一眼，“对，江原三中，他们同一个年级的，但是不同班。”
姜晴暗地里伸出一根指头狂戳林南延，他们猜的没错，死去的李亮就是宋瑶口中的那个李亮，他们真的是同一个人。
原来，李青云和李亮都是江原三中的学生。
林南延背在身后的手攥住姜晴的指头，不让她乱动。
周强：“李青云高中因为杀人被逮进去了，在少管所住了一年，后来被移送到江浦监狱，昨天刚刑满释放。”
“亮哥把人介绍给我们的，人是我们接的，昨天你们也看见了。”
“至于他们之间的矛盾和约定的老地方...”
“亮哥没说，我们也不知道。”他看着林南延压低的眉眼和站在他身后的女人，语气沉了下去，“现在看来，你们也不知道。”
至于之前李亮和他说的他和李青云关系很好之类的话题，话到口边他全咽了下去，就当放屁吧。
谁家关系好能好到见面就杀人的？
周强拍拍瘦子的背，“具体的情况我们也不了解，今天就是被喊过来做个见证，其他的事情等警察通知吧。”
说完他带着人走了。
瘦子跟着一路上瞅瞅他哥，又瞅瞅他哥。
周强：“...有话就说。”
瘦子迟疑：“周哥你今天鬼上身了？”
“说什么鬼话！”周强一巴掌拍过去。
瘦子哆嗦了一下，这才对味嘛，刚才周哥那个耐心的样子可不就是见了鬼。
周强沉默了一会儿：“李亮死了，你说他的死...和我有没有关系？”
瘦子表示不理解，“和哥你有啥关系？”
“说的也是，”周强似乎想通了什么，不再纠结，“本来就和我没关系。”
瘦子：“那我们的事还干吗？”
“干什么干，你个憨批，都被警察盯上了你还打算干，别净给我整幺蛾子。”
劈头盖脸招来一顿骂的瘦子蔫了，丧丧地跟在周强后面。
另一边，街角的咖啡馆。
姜晴埋头在纸上画来画去，梳理着几人的关系。
“九年前，李青云和李亮同在江原三中上学，两人熟识。”
“后李青云谋杀江轻被捕入狱，李亮把人介绍给周强一干人。”
“李青云通过周强约李亮在老地方见面，然后杀死了李亮，继续被捕，现在被拘在警察局，打探不出相关情况。”
“宋瑶说过，李亮是三中的好学生，成绩优异，但那个时候他就喜欢和张超来往，现在又和周强熟悉。”
姜晴把“李亮”两个字圈起来，“这个人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善茬。”
她把所有线索列出来。
“李青云和江轻之间有债务纠纷。”
“李亮和李青云两人是同学也是亲戚，两人之间有嫌隙。”
“李亮和宋瑶之间有矛盾，宋瑶因此转学。”
“中间还穿插了张超和周强这类混社会的人。”
啊啊啊——
姜晴无声哀嚎，“这都什么跟什么？怎么还两两交叉，谁跟谁之间都有矛盾呢？”
她端起咖啡猛灌两口，给她快要烧着的大脑降降温。
林南延接过姜晴手下的纸和笔，在纸上写了什么，他推过去。
“姜姜，你还遗漏了一些东西。”
姜晴看着纸面上新加上去的线索，她愣愣地看了好久，茫然地抬头。
“你是说...”
林南延点头，“有这个可能。”
“哈哈，”姜晴摆手，“应该不会吧，他们可是对立的。”
林南延：“现在看起来是对立的，但当时的事情谁也不知道。”
姜晴倏然噤声，指尖在咖啡杯上抠出浅浅的凹痕，昭示着她内心的不平静。
“你说得...好像也有道理。”
“可是，怎么会呢？”
林南延抽出一张纸巾递过去，“擦擦嘴边。”
姜晴接过来，听话地呆呆地擦拭着。
林南延忽然说：“姜姜，你回去吧。”
“回...回哪去？”突然转移的话题让姜晴回不过神。
看着林南延投过来的沉静目光，她忍不住看看周围，安稳静谧的咖啡馆，无人注意到这个小小的角落。
姜晴意识到什么：“你说现在？”
“对，现在，”林南延说，“我看着你。”
一语双关。
姜晴定定地盯着他，随后仰头将咖啡喝完，她深吸一口气。
拿起身旁的背包，从里面掏出今天放在抽屉里，出门的时候又忍不住跑过去随手塞进包里的录音笔。
林南延的目光随之也落在了这个小小的物件上。
整体是白色的，外壳随着时间的流逝有些泛黄，表面上贴着一层贴纸。
他骤然想起，这是姜晴高中时期购买的录音笔，后来因为找不到了，她还一连好几天躲着王姨走。
没想到，穿越的道具是它。
姜晴指尖点在按键上，“我按了啊？”
林南延：“姜姜。”
“嗯？”姜晴疑惑地抬眸。
他说：“把那个林南延当做工具，不要投注太多感情。”
咖啡馆的灯光从斜上方打下，在林南延的眉骨下方映出一小片阴影，姜晴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她抿抿唇，敛眸，“我知道。”
林南延握着咖啡杯的手指用力到隐约发白，他的视线从姜晴背后的窗外绕过来，重新落回姜晴的指尖。
“沙...沙...”
按键下压，老旧的机器运转，时光在回荡。
姜晴朝林南延看过去，那一眼她只觉得林南延好像轻轻颤抖了一下。
一闪而逝，像是她的错觉。
但很快，姜晴就没有时间思考了。眼皮越来越沉，最终不受控制地合上。
“姜姜——”
“姜姜——”
有谁在喊她，是谁？
姜晴猛然睁开眼。
“姜姜，你怎么不走了？”
姜晴没有焦距的双眼渐渐聚焦，她看着眼前弯腰凑近自己面孔放大的林南延，骤然回神。
对了，江轻学姐！
伸手啪地一巴掌推在男生脸上，发出了响亮的声音。
她推开林南延，撒腿就跑。
姜晴边跑边拨打电话，但是电话对面一直打不通。
林南延怔怔地捂着自己的脸，看着突然发疯的姜晴，陷入了迷茫。
“你不去卫生间了吗？”他问。
姜晴根本就没有听后面的人说什么，她急的要死，蒙头蒙脑地往外跑了几步才发现黑夜里根本就分不清哪是哪。
她回头，急急地问：“林南延，回去的路在哪？”
林南延用一根手指指向东南方向。
姜晴想拔腿就跑，但是看看自己刚跑了几步就差点被绊倒的小短腿，又看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在她身后的林南延。
她招手，示意男生蹲下。
林南延虽然不理解，但他还是手扶在膝盖上，弯腰蹲下。
来不及反应，一双手按在他肩膀上，紧接着女孩利索地跳上他的背。
姜晴使劲拍他的肩膀，“赶紧跑，晚了就来不及了，我有急事，人命关天的急事。”
不等回话，她圈在林南延脖子上的手伸出，打开手机手电筒，照亮男生脚下的路。
黑暗中，有一束光亮起。
感受到女孩内心的焦灼，林南延背着姜晴，长腿迈开，大步向前奔跑。
男生跑步的速度很快，以至于颠簸得姜晴只能牢牢地扒紧林南延，风在耳边呼啸。
姜晴什么也顾不得，她生怕自己回去晚了来不及，开始放声大喊。
“江轻！”
“学姐！”
“我来找你啦！宋爽她哥是警察，他和我打电话说要来接宋爽，我让她哥送你回家！”
姜晴扯着喉咙大喊。
她不敢喊李青云的名字，害怕万一刺激到对方，他破罐子破摔提前下手就糟了。
她只能用警察的名号试图恐吓对方。
女孩的嗓门很大，几乎是扯着喉咙拼到破音在喊人，林南延离她离得最近，脑瓜子被她喊得耳边嗡嗡的。
听出她话里的意思，结合前面的话，江轻学姐似乎会在今晚出事。
忍着不适，林南延跑步的速度加快。
两人风驰电掣地赶回去，一路上喊叫不停。
远处正围着烧烤架子的宋爽一行人，恍然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宋爽举着烤串迟疑地说：“...我怎么好像听到姜姜在喊救命。”
叶美烟放下手中调料，凝神细听。
陈衡眺望黑暗远方。
王华沺屏住呼吸。
“江轻！”
破音的喊叫声比人影提前到达营地。
听清楚喊叫声的那一刻，营地的所有人都站起来，“是姜晴，她在喊学姐。”
很快地，林南延和姜晴两人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男生背着女生，姜晴头发散乱，举着个大灯照在林南延眼前，乍一眼看过去，男生面色被映得惨白一片。
两人跟被鬼追了似地，狼狈且吓人。
陈衡：“你们这是...”
姜晴从林南延背上连滚带爬地跳下来，冲过去，扒拉开挡路的众人。
“江轻学姐呢？”她一口破锣嗓子问，“她在哪儿？”
“学姐...”陈衡回头往江轻原来的座位上看过去，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那里已经没有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