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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正旦生辰

    当日赌约之后,嬴政暂时收了试探之心,姜漪就此过上了舒服日子。转眼就到了新年。秦人习惯将新年称作元日,姜漪感觉此时历法的岁正要比现代春节早一些。她去西安旅游的时候才刚刚入冬,穿越至此不过月余,就迎来了这里的新年。

    每逢元日,秦王宫廷会有祭祀、宴饮之仪,民间也有喝春酒之俗。《诗经豳风·七月》篇“朋酒斯飨,曰杀羔羊,跻被公堂,称彼兕觥,万寿无疆”,描述的即是元日庆祝场景。

    照例,今晚嬴政要与朝臣宴饮。姜漪一个人待在偏殿,有些想念另一时空的家人。每年春节家人团聚,除夕晚上守在电视机前看春晚,跑去郊外放烟花,看一束束绚烂绽开在无垠的夜空。还有初一一早起床围在一起包饺子,走街串巷去向亲友拜年的热闹喜庆。

    一切都恍如昨日般熟悉,可却隔着千年时空的距离。姜漪缩在偏殿的床上,半梦半醒间,觉得自己一脚踏在千年前这个举目无亲的世界,另一脚踏回了千年后那个自己熟悉的家乡。

    恍然间,她好像听到了开门声。从半睁的眼缝中向外开去,庭燎映出迈进殿门的高大身形。

    是嬴政。

    相处月余,她现在已经能一眼认出他的身形。

    姜漪重又阖上了眼,看到她在睡着,他应该就会走了吧。

    这么想着,她又陷入了方才半梦半醒的恍惚。

    等姜漪终于结束了这一轮的梦境,悠悠转醒时,嬴政竟还坐在案几旁。一身玄色章纹冕服,整个人都融进了灯烛未点的浓浓夜色中。他似是席宴结束后就一直坐在这里,连常服都没换。

    姜漪起身走近,感受到他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停住了脚步,犹豫是否向前。

    嬴政却抬眼看向了她:“过来。”

    “王上在这里做什么?”姜漪走到对面坐下。

    嬴政将一杯浓茶送入喉中:“过生辰。”

    姜漪想起后世言始皇名“政”,因其出生正月,古汉语中“政”与“正”通。原来他竟是正月初一所生。凑近后闻到对面那人满身浓烈的酒气,想必宴饮时喝了不少。醉后不宜饮浓茶,执起一旁的饕餮纹壶,为他的杯中换上温水。一个人这样孤零零地过生辰,确实有些可怜。原本凌厉的眸色被醉意遮住,平日里毕露的锋芒也收敛了起来,整个人竟难得透出些乖稚。

    嬴政向后靠了靠,坐姿略松散了些:“方才筵上,仲父已经允诺,开春后寡人启程前往雍地成加冠礼。”嬴政转头看她:“届时你随同一起去吧。”

    姜漪涌上喜色,赶忙点头应了。抬眼望向轩窗,不同于往日深夜如墨的漆黑,反倒洇出些许莹白。她起身推窗,风卷雪粒簌簌掠向身前。

    下雪了。

    嬴政不知何时站定在她身后,将殿内的烛火掩住。姜漪被罩在他的身影中,低沉嗓音自上方传来:“寡人想起前时下雪你吟的那首……叫甚词的……”

    姜漪补充:“宋词,‘唤起一天明月,照我满怀冰雪。浩荡百川流,鲸饮未吞海,剑气已横秋。’这是我很喜欢的一位词人所作。”

    嬴政表示赞同:“此词颇有气势,读来浩气盈胸。”

    姜漪此时心情极好,转身笑意盈盈看向嬴政:“今夜这雪下得应景,又逢大王生辰,冠礼知识也有了眉目,我们庆祝一下吧!”

    中庭廊下,将秦筝放到膝上,俯首调弦。秦时的筝与现代古筝略有不同,姜漪有着十余年的学筝经验,上手并不难,稍加研习就已掌握技法。

    廊外雪花纷飞,地面已积了寸余。嬴政就立于这一片风雪中,剑已出鞘,身形起势摆开,向她看来。

    姜漪了然一笑,手指划过数道琴弦,铿鸣之声骤起,是那首当年学得痛不欲生、也喜欢的不得了的《象王行》,没想到与秦人大开大阖的剑术倒是相合。

    嬴政随着高昂激越的曲调将剑舞得气势磅礴,遏疾风,回骤雪,酣畅淋漓间尽显风发意气。将近九尺的高大身形,遒劲的骨骼,贲张的肌肉,都在彰显着一个成年男子本该具备的强悍力量。

    一曲一舞,曲尽剑收。嬴政提剑入鞘,顺手抹了把额头的汗,转身看向姜漪:“筝奏得不错。”

    姜漪左手按住被弦割了小口的食指,藏于袖中,仰头笑道:“谨以此曲贺王上生辰,愿王上心愿皆成,岁岁无虞。”

    嬴政没有想到这突如其来的祝贺,旋即道了声多谢,瞥见角落里不住朝这边张望的蒙恬,起身回了正殿。

    蒙恬随在嬴政身后,于殿门处收了脚步。

    嬴政径直入殿,头也没回地说了句:“进来。”

    蒙恬领命进殿,眼观鼻鼻观心,木头一样地站桩。

    嬴政瞧着他看了一会儿:“说说吧,怎么回事。”

    蒙恬被问得有些措手不及,期期艾艾道:“偏殿……虽是空院,素来无人值守,但王上深夜前往,又是舞剑又是弹筝……臣怕有人靠近发现,故而守在一旁站岗。”

    这话虽未说透,但嬴政也已听明白了。

    蒙恬索性斗胆直言:“王上纵然一时忘情,但也须时时警醒。眼下王太后虽在雍城,咸阳宫中事务过问不及,华阳太后又常年不理宫事。倘或流言传出,宫中乃至朝中众卿皆以为王上与一精怪邪祟纠缠厮混,必会损及圣誉!”

    听完蒙恬这番慷慨陈词,嬴政笑出了声:“你当她是精怪?”

    “起初以为是,为保王上安全,臣立即传书玄阳君,想请他老人家出山。玄阳君回信说他卜了一卦:天风相遇,姤象呈祥。此乃大吉之象,特嘱臣休要妄动,臣方知她不是精怪。只是若流言传出,宫人及众卿定会将她当做邪祟的。”

    “关于此事,寡人心中已有分晓。不过确实不宜外传,你做得很好,思虑周全,有长进。”嬴政拍了拍嬴政肩膀,继续问道:“骊山王陵的修建事宜,进展如何了?”

    嬴政正值青年,一向甚少过问王陵之事,是以蒙恬也未过多关注骊山动向,此时突然提起,他只得回禀:“臣明日亲去将作少府,命他们呈上一份详报来。”

    嬴政点了点头:“命将作少府另呈一份施建图册,将内置机关多增加些,确保不被擅闯开掘。再派可靠之人过去督办,一应夯筑均需加固。”嬴政强调道:“务必坚不可摧。”

    翌日上午,姜漪像往常一样来到正殿,同嬴政共用朝食。姜漪的肚子早就饿了,她不太习惯这个时代的一日两餐制。不同于现代的一日三餐,此时的第一顿饭为朝食,据姜漪估算是在上午的7-9点,第二顿饭为哺食,在下午的3-5点。也就是说,这里的人不吃晚饭!更别提夜宵了!昨夜除夕,姜漪因思念家人没什么胃口吃得少了,故而今早起床饿得太狠,她一路打着飘进殿,坐下时身形不稳,带倒了一只长颈圆腹的错金银壶,摔出好大一声响。姜漪慌忙将壶捡起摆正,心虚地扭头瞧了一眼立在下方的蒙恬。自那日宫侍妄议被罚之事后,蒙恬就命他们退守外间,自己留在内殿值守了。

    嬴政倒是镇定得很,不以为意地对她说:“无妨,他已知晓你的存在。”

    姜漪听完眼珠一转,登时来了兴趣,饭也不吃了,起身走到蒙恬身旁拍了拍他的肩。

    蒙恬被这突然一拍惊得肌肉立刻紧绷,嘴角僵直还故作镇定地稳了稳身形。

    姜漪低头见他腰间别了把小剑,极为精致,伸手便扯了下来拿在手中细细把玩。

    蒙恬瞪眼看着那柄被玄阳君说成百邪不侵的桃木小剑就这样被扯掉了……

    “咦,这个香囊也很别致啊!”

    尚未反应过来,姜漪又把他那装有玄阳君亲画的驱邪符的香囊扯掉了……

    这可都是,当日玄阳君看他信中言辞惶恐,为表安慰而赠予的护身之物啊!眼下竟被轻而易举抢了过去,且她还毫发无伤……

    没过一会儿,姜漪把玩过后就将两样物件塞回他手中,浑不在意地返身回去用馔了。

    转眼开春,被水洗过的玄色地砖倒映出檐角铜铃晃动的云雷纹。一阵东风掠过百尺层台,将冀阙殿顶上积存的柳絮扬作漫天飞雪,飘飘洒洒,缱绻而浪漫。而殿内正在进行的廷议,却是看似平静下的交锋暗藏。

    嬴政坐在玄色沉檀木为骨、表面髹九层朱漆、阴刻雷纹饕餮的秦王座上,视线扫过东侧位上的相国,也是他的仲父——吕不韦。这位如今秦国的实际掌权者,正端坐在距离王座仅七步之遥的玉阶之上,同嬴政一起,俯视着阶下分列的文武众卿。

    视线在阶下逡巡一圈,嬴政朗声开口:“王太后避时雍城已两年有余,寡人时时牵忧。目下寒冬已过,春时日暖,寡人待亲至雍城迎母太后返咸阳。相国及诸卿以为如何?”

    吕不韦笑着应道:“王上心系王太后,至纯至孝,臣等自是赞同。”他知道,王上此言,意在敲定冠礼日期。

    顿了一顿,吕不韦起身拱手:“王上今已二十有二,壮年英武,天纵慧姿。雍城乃王室祖庙所在,王上此行,正宜祭告祖宗,加冠成礼,而后亲政。”

    语罢,吕不韦侧身转向阶下众卿,命道:“奉常、太祝等礼官不日出发,先行往雍准备。一应祭仪务必周全齐备,不得有失。王室宗伯及百官众卿待玄阳君占卜冠礼佳期,择后出行。”

    嬴政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有劳仲父。占卜的吉日,可选定稍晚些的。平阳去岁遭受寒冻,寡人此行顺路经巡平阳,亲察当地灾情。”

    吕不韦再拜:“王上心系社稷,体察黎庶,是大秦之幸,子民之福。”

    众卿行礼:“臣等谨奉王上之命,谨遵相国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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