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纾当然没想杀陶大建，只是做做样子吓吓他而已。

    “说话流畅，看来脑子还清醒，不过以防万一，我还是要检查一下。”

    一缕金丝钻入陶大建体内，其余几缕分散在村庄各个角落游走寻找。

    几息过后，皆无异常。

    凌纾收了剑，脸上挂着假笑道，“如此看来，陶大伯方才的确是关心则乱，过于担心小蝶才那么激动。但人才埋没太可惜，虽然小蝶这几年无法待在你们身边尽孝道，可将来却有机会名扬天下、光宗耀祖，届时身为小蝶父亲的您和大娘也会受万人敬仰。舍得一时才能收获一世，所以大伯您就别操心这事了。”

    好话赖话都说了，再这般泼夫的姿态听不进人话，别怪她以德服人。

    旁边的人露出艳羡的表情，“哎呀老陶，真是羡慕你家小蝶，书上说当修士寿命比普通人长呢，要是得道成仙更是了不得，能活好几百年！”

    因着凌纾那番话和周围人投来的羡慕不已的目光，陶大建发颤的双腿和哆嗦的嘴唇止住，想到自己的女儿将来能大有出息、荣光耀祖，心中涌起一股自豪感，后背不由得挺直，脸上的神情和态度也与刚才判若两人，他朗声道：“小蝶愿意去就去，我这个当爹怎么会不同意。”

    褚纤云白了一眼他的这副嘴脸，依她看担心是假，没办法操控女儿的人生而生气才是真，现在知道好处远大于坏处，能跟着沾光了倒是变脸得快，还是凌纾厉害，知道什么话能拿捏这种人。

    事情都已解决完，走之前，朱淑不好意思地向三人提了个请求，她想为儿子陶贵也讨一个去宗门修炼的名额，都是同一个父母生的，女儿能去，或许儿子也有天赋。

    村里其他几户人家也说让她们看一看自家孩子有没有进宗门修炼的资格。

    凌纾同暮疏月一商量，两人弄了个简单的测试测验那群孩童的资质，可惜一炷香时间下来，没一个符合要求，大人们失落但也就听天由命了，没强求。

    村里人把三人送到村口，凌纾朝他们道别，“谢谢大家，不用再送了，各位有缘再见。”

    “恩人们保重！”

    “三位仙君慢走。”

    也是昨天晚上，安顿好小蝶小荷的去处后，褚纤云知道了凌纾其实并非散修而是上岳弟子。

    虽然对于两人在执行什么任务还不清楚，但当凌纾问她，要不要跟她和暮疏月一起闯荡四方时，褚纤云想也没想便答应了。

    “但……我可能会给你们带来麻烦……”

    凌纾知晓她的顾虑，扬了扬手中的剑，“小事，正好我手痒能教训教训那渣男，跟寐妖打的那一架我都没过瘾呢。”

    暮疏月轻勾唇调侃，“凌纾打遍妖魔无敌手，要是她伤势完全恢复，我也要避其锋芒。”

    “哈哈哈哈哪有、低调低调。”凌纾哈哈大笑，搭上褚纤云的肩膀，“揍人这活我轻车熟路，惹出了烂摊子也不怕，有人兜底，你说是吧暮疏月。”

    某人脸上写着有恃无恐四个字，还朝她抛去个媚眼，暮疏月垂眸哼笑，“怎么能叫惹出烂摊子，那是怪他们不知趣，偏要找凌仙君麻烦。”

    “哈哈哈哈哈——”凌纾笑得更欢了。

    看二人逗乐，褚纤云心里高兴之时也不免想起薛念湘。

    从前她和阿湘也像疏月和凌纾这样，情谊深厚亲如姐妹……

    午时，太阳愈发烈热，御剑飞行的三人停下来找了个地方落脚歇息。

    林边客栈，店小二摆上饭菜殷勤道，“三位客官慢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为了不暴露身份，暮疏月和凌纾也都戴上了面具，但三人的身姿和气质本就非常人能及，所以面具非但没能让她们隐没于视线，反而更引得客栈里其他人的眼神总往这边瞥，想探究面具之下是何等容貌。

    右手边一桌都是男子，从穿着和动作来看无疑是散修，其中有名不肥不胖、五官长得还算端正的散修，他的目光最为露骨炙热，猥琐的眼神来来回回停留在某些部位，表情不知道在幻想些什么，暮疏月抿了口茶水，满是冷厉的眼眸看过去，男散修被这一眼瞥得心中一骇，不慎把手边的饭菜弄翻。

    “哈哈哈叫你别那么一直盯着人家姑娘看，没见过女人一样。”

    遭到同伴的奚落嘲笑，那名男散修似乎觉得很丢脸，于是嘴里骂了几句脏话，“臭婊子装什么清高，看几眼怎么了，本大爷瞧得上才多看她几眼。”

    男散修这些话像是在对他同伴说，但实际上声音能让客栈里所有人听见，他就是故意骂给暮疏月她们听的，想用这种方式找回面子。

    “妈的臭婊子装得冰清玉洁以为别人不知道她在床上是什么骚浪样，臭婊子被男人艹少了……”

    骂声越来越不堪入耳，与他同桌的男子和旁边的好几名男女都皱起了眉。

    “你他爹的再敢骂一句试试！”凌纾拍桌怒起。

    男散修言行轻蔑，还要张嘴叫骂，只听“唰——”一声，几道影子朝他打去，快得看不清那是什么东西。

    “啊啊啊——”

    没能骂出半个脏字，三根筷子就分别插进他的两只手掌心和舌头，以一个极其惨烈狼狈的姿势将他固定在桌上。

    这下舌头被戳穿连话都没法说清，只能痛苦嚎叫。

    男散修的余光里，对他出手的面具女子和跟着起身的青衣女子在朝他走来，施法想把筷子取下来，却没想到任凭他怎么催动法术，插在他手上和舌头上的筷子都纹丝不动。

    疼疼疼——妈的臭婊子居然修为比他高。

    他的几名同伴这时反应过来，说道，“三位姑娘对不住，我兄弟有错在先，但你们也出了气，饶了他吧。”

    “可我看你兄弟这副表情，好像没觉得自己有错。”凌纾看向被定在桌上的当事人，问，“你知道自己错哪儿了吗？”

    即便意识到打不过眼前的女子，男散修也仍旧眼神狠毒，要是他能动，这会肯定跳起来杀了她们。

    不用猜也知道这人肯定在心里变着法地骂她，凌纾冷笑，伸手扯掉他舌头上的筷子，男散修又痛得大喊大叫。

    右脚踩上木凳，一只手搭在腿上，另一只手揪住他后脑勺上的头发狠狠就往桌面砸，“咚”一声，那男散修的脸瞬间被压迫得变了形，原本端正的五官此刻也变得歪歪扭扭，凌纾俯身在他头顶轻声道，“我在问你话，刚才不是挺能说的，怎么现在半天答不上来？”

    平稳的语调带着丝丝寒意。

    “再不说话，给你两只眼睛和鼻子也插上筷子怎么样？哦对了，还有耳朵和脚，啧、有点浪费筷子，沾上你的血就脏得没法用了。”凌纾拿起桌上的筷子在他眼前敲了敲，“嗯，应该不会断。”

    害怕她当真再他下手，男散修双眼大瞪，假意认错道，“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呜呜呜呜呜呜呜——老大救我、救我。”

    男散修的五个同伴黑着脸蠢蠢欲动，被唤作老大的独眼男沉下声道，“姑娘，我兄弟已经道了歉了，现在总归能消气了吧。”

    “唰——”

    又是飞快的速度，竹叶擦着脖子划过，插入他们身后的竹子枝干，暮疏月警告性的视线落在几人的右手，五人惊骇，刚想动手竟就被她察觉意图。

    凌纾也发觉了几人的小动作，抬头问道，“想跟他一样的下场就出手。”

    “你们想救他？”暮疏月释放修为，不止男散修的同伴，客栈里揣着恶意看戏的人也被她散发出来的威压震得喘不过气。

    独眼男咬了咬牙，瞥了眼向他求救的男散修，朝暮疏月抱拳道，“我与他非亲非故，口出狂言活该受罪，他任姑娘您处置。”

    犯不着为刚认识半年不到的人把自己也搭进去，而且就算他有心想救，他和他兄弟几个人加起来也打不过这名女子。

    站在暮疏月右侧的褚纤云补刀道，“哼、活该你兄弟不要你，我要是有这么没教养的朋友，丢脸死了。”

    似乎是想挽回一下形象，独眼男说道，“我们跟他认识的时间不长，不了解他的品性。”

    话语里有与他割席的意味。

    霎时，男散修整张脸和脖子都染上一层怒红，青筋暴起，双眼爬满红丝，忍着舌头和两只手上的剧痛，他奋力踢腿扭动身子道，“我不过是嘴上骂了你们几句，你们却动手伤我，贱人、臭婊子把老子放开，有本事光明正大打一架！”

    见他还不知悔改，凌纾按住他脑袋又猛砸两下，“言语伤人就不算伤人？！伤人无形而已！何况那些污言秽语，不见血不代表没造成伤害。”

    言语是柄比剑更锋锐的利器。

    “姑娘说得对！那些话我一个大男人听着都觉得臊脸，同为男子，为你感到羞耻。”客栈众人朝鼓掌凌纾喝道。

    “恶上加恶还不诚心道歉，干脆割了他舌头让他以后再也说不了话。”

    “以前我也遇到过这种人，但那人面相凶狠，我不敢上去说理，只能平白无故受他辱骂，真是可恨。”

    经历过是非的人大多深有感受，正常人也都站在凌纾的立场，被众人鄙弃的目光包围，男散修恨不得生吃凌纾，“哈哈哈哈那又如何，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