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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身作替险死还生

    杨嬷嬷是个身形高壮的健妇人,她放开霍霍,转身一把擎抱住姚凄凄,粗鲁地将她向着屋内一堵墙壁拖去。

    墙上挂了一副侍女图,据说是古时名家大作,价值不菲,父亲不许姚凄凄动。可她早就动过了,翻来覆去地瞧也没品出什么新意。

    杨嬷嬷将那珍贵的名家古画一把扯下来,一声残酷的“呲——”,古画被扯成两半。杨嬷嬷又在墙根某处砖块上踢了一下。画后面的墙壁,连着面前的一大块地砖居然下陷了几寸,轰隆隆向两边移开,显出一条幽深的地道,连通姚家后院女眷的闺房之内。

    杨嬷嬷在她背后猛地一推,说:“小姐,往前跑,千万别回头!”

    “不行,我不许。霍霍!”姚凄凄死命地挣扎,想要出来,回床榻上抱住那个同自己一般大的女孩,可她也只是个十三岁的少女,别不过做惯了粗活的杨嬷嬷。

    杨嬷嬷只好拖姚凄凄进入地道,丢下残破的书画,在地道内边缘某处重重地踢了一下,那面墙壁以及地面的石砖滑出,缓慢复归原位闭合,与整座厢房的墙体融为一体。

    “霍霍啊!”最后的一眼,她看到床上站着的呆傻女孩,一双纯净的眸子,平静地望着自己,脸上还留着几分灿烂笑意。

    那个夜晚很冷,融了浓烈血腥味的北风在烨都上空呼啸。

    桃七至今还记得杨嬷嬷说的最后一句话:“活着,把你父母,还有霍霍的那一份,都活下去。”

    少女的眼睛如铜铃般大睁,盈满了滚烫的泪水,像一面镜子,倒映出火海和纷杂的人群,伴随着尖利的嘶吼和四溅的血浆。她一阵头晕目眩,兀地失去了意识。

    杨嬷嬷在她后颈处用力一击,将她打晕,塞进一辆马车厢,连驾车的车夫也没有,鞭子重重抽打马臀。一架黄棚马车拉着她从地道的出口,一直向前,经过了数十个坊市,从烨都的东面,行驶到了最西面。直到碰巧被打更人拦下。她醒过来的时候,浑身冻得像冰块。

    东方露出鱼肚白,烨都安静得如同往常一样。

    地道的另一端出口隐蔽,没人追来,她想先弄清楚原委,为什么自己家会突遭大祸。可寻常百姓口中压根打听不出任何消息。姚凄凄偷偷溜回姚府,遥遥望见朱漆大门上已经贴上的查封的封条,门口泼湿了一大滩,路过的百姓不知为何地上有水,可姚凄凄知道,那是用来冲洗从里头淌出的人血!

    姚府被抄了家,但凡有一丝反抗的仆人,都被朝廷的人马当场斩死。

    她窝在姚府所在的那条街巷深处,把自己缩在一个破烂竹筐后面,从那里可以看到姚府大门。她的表情从震惊、害怕、愤怒,到最后只有麻木,她住了八年的家宅就在那里,可谁能告诉她父母在哪里?霍霍在哪里?

    姚凄凄蹲了整整一天一夜,潲得一身寒意。才从看门的衙役换班时的闲聊中,得知姚府被抄,所有人都已下了昭狱。上到主子,下到有卖身契的仆人,一百二十七口人,连着死掉的尸体,一个不拉,统统点齐了,没一个跑出去的。这件事办得利落,刑部和大理寺的长官十分满意。

    姚凄凄记得,霍霍并没有卖身契。买她的时候,牙婆说她就是个黑户,生下来父母就没打算养活,干脆没去衙门给她入户籍,没有户籍,也就没有奴籍,卖身契更无从谈起了。

    可霍霍长相如常,才出生时,那么点大的女婴,又如何分辨得出智力缺陷?姚父姚母买时急匆匆的没在意,回来一寻思,猜想霍霍是被拐的孩子,所以才没有卖身契。她的痴傻,八成是在牙婆手里被摧残后留下的。霍霍的身世就更加惹人疼惜,姚夫人便把她当做半个女儿一般养育。

    由于是黑户,还是个痴傻的,霍霍便也如姚凄凄一般,终日关在府中幽深的院落,极少出门。

    如此,并无多少人知晓姚府养了个呆傻的、连话都说不清的女婢,还跟姚府千金几乎形影不离。

    姚凄凄来到昭狱门口,高墙黑瓦,漆黑的铁皮大门,两边各安一尊狰狞的铜狮。八名带刀校尉分两列拱卫着,外面还有带刀的官差定期巡逻。

    姚凄凄想进牢里看看父母,问问他们到底出了什么事?问他们为什么要用霍霍代替自己。可是她该怎么进去?听说贿赂衙役也许可以进去看望犯人,只要有钱。可她身上一点钱也没有了,她甚至一日一夜未吃东西。

    前夜霍霍还念叨着,明日就是腊八,要吃甜甜的腊八粥,姚母亲自煮的最是可口。去年姚凄凄跟父亲置气,闹绝食没吃到,连累霍霍也没吃到。姚凄凄想好好补偿她的傻姑娘。可腊八已经到了,为什么她身边的人一个都不在了?

    夜幕再度降临,姚凄凄又苦守了一日。离那个噩梦般的晚上已经过去了两日,她裹着一层单薄的仆役穿的外衣,在昭狱外的墙根失魂落魄地蹲着,一动不动。

    她不知道要怎么进去,也不知道去求助什么人。往日与爹爹交好的那些官员吗?可是姚凄凄不知他们的宅邸在哪,还怕去找他们,自己说不定也会被抓起来。

    她只是个深居闺阁少女而已,什么都做不到?往日听的故事里,那些喊冤百姓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感受就是如此——无力,无力,还是无力。

    她又听到了车轱辘声,是为昭狱犯人运送伙食的两个粗使仆役,他们赶一辆牛车,上面摆了好几桶食物。吃食很粗糙,大白菜和稀饭,但桃七两日未吃东西,闻着感觉很香,肚子也发出了声音。

    姚凄凄弄清了里头犯人一日能吃两顿。她看两仆役将伙食抬下来,送进门里。两炷香之后,抬着空的饭桶子出来。牵着牛车离开了。往姚凄凄这边走时,他们脸上的表情似乎极为不忍,交谈的几句话也落到了姚凄凄耳朵里。

    “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这帮畜生也真做得出来,真是造孽啊!”

    “就是,俺前阵子还撺掇我家侄儿去谋个刑狱的差使。现在想想,里头的官差,见惯了折磨人的法子,良心都给磨没了,居然……唉!”

    姚凄凄的身体已经潲得够冷了,听了这些话,滞缓地把头扭送过去,简直像进了冰窟窿里,胸口像被横空而来的巨石砸得塌陷下去。

    牛车咕噜噜走远了,姚凄凄几步追上,喊住两人:“两位,我方才听你们说昭狱里头的情形,到底怎么回事?”

    他一出声,两人都诧异地看向他,因为这少年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出来的一样,若非天生如此,就是染上了严重风寒。

    又见那小子身着小厮的衣服,头发也胡乱扎着,一脸灰败,脸皮绷着,像在极度克制着情绪。

    两人中,那个白胖细眼的差役说:“两日前有个大官的府邸被抄家,抓进来一千金小姐,听说还是三品侍郎的独女呢。那帮典狱官,居然把人家清白玷污了,人也只剩下一口气了……唉!”

    两人面露沉痛,不想多说,赶牛车要走。却被那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小子一把勒住牛车缰绳,听他低声道:“今日是不是还要往里送一回伙食?”

    两人不解地说:“是啊。”

    姚凄凄挤出一丝讨好的笑来:“到时,两位官爷把我也带进去吧,我是良言堂里的跑堂伙计,也会治一点寻常的伤病,我进去为那位姑娘看看伤。”

    用那肺痨嗓子说他是药铺的伙计,显然没什么可信度。两人中,另一位面黄肌瘦的高个子说:“这怎么成?昭狱重地,闲杂人等,都不能进去的。”

    白胖细眼的仆役也说:“俺们两个早就在差役那儿混熟了脸。不认识的,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少年颤声央求:“劳二位带我进去……把我当个打杂跑腿的,我进去看看一眼那姑娘就好。不碍事的。我给她开药,明儿个再给你们带进来。放进她的饭食里。救人一命,以后一定会有好报的。”

    姚凄凄想用钱财贿赂,让人家通融,可是浑身上下摸不出来一点值钱的物件。

    “不成不成。”二人终是对突然冒出来的野小子没有信任。

    他们没再同姚凄凄纠缠,牵着牛车走了。姚凄凄回到原地蹲着,行尸走肉一般,死死地盯着昭狱大门,直到眼球都冻得冰冷也没有挪过视线,她任由惊惧和不安啃食自己的魂魄,直到成了一具感知不到寒冷,也没有情绪的石雕,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

    晌午,放饭的又来了。

    快到昭狱大门口时,姚凄凄蹿到那牛后头推了起来,在带刀衙差的眼皮子底下将牛车停到门口,还是那两个送饭食的中年仆役,他们从牛车上下来,麻利地往下抬饭食,竟还没发现后面那小子。

    白胖的仆役拎起了高高的饭桶手柄,另一人正要搭手去抬,却被突然冒出来的瘦小子挤到一边,那小子顶替他拎起另一边,将饭桶高高地抬了起来。这么着,要是对面的人松了手,这桶饭食就撒了,那小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声道:“师傅们辛苦了,力气活儿我来就行。”

    姚凄凄下了必死的决心,要是被当场戳穿了,那她也能进去,和姚府其他人关在一起也好。

    俩仆役怔愣住,相互对视了一眼。瘦高个儿不满地去拎姚凄凄的领子:“诶你小子……”

    一旁气势汹汹的带刀侍卫一咳嗽,让他没胆子高声,他正要解释,白胖的伙计暗暗叹了口气,竟粗声粗气对姚凄凄道:“那你注意着点儿。小心兜不住,把桶子砸了”

    瘦高个儿便没了声。

    姚凄凄看出白胖的仆役是好人,也是实在看不下去里头女孩的情况,才抱着死马当做活马医的念头让桃七进去瞧瞧。但是他打死也想不到,眼前十二三岁的小子才是应当在监牢里的那个。

    白胖的伙计转而对带刀衙差笑道:“他是后厨来的新伙计,来熟悉熟悉,以后会来帮忙的。”

    衙差打量了两眼姚凄凄,他讨好地笑,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人,谄媚的,拘谨的,就是没有一丝躲闪和怯意。衙役冷着脸,什么也没说,检查了饭食,摆摆手让三人进去了。

    跨过昭狱门槛,瘦高个儿拿着两个大铁勺,压着声儿警告他:“进去了,你就放老实点儿。”

    姚凄凄漠然点头。

    昭狱牢犯皆单独关在铁牢中,上了足足三把大锁,没有钥匙绝对逃不走。仆役往里头送了几年的饭,从不怀疑昭狱的安全。

    白胖仆役领着姚凄凄,路过一间间牢房,不时有穷凶极恶之徒扒着铁栏杆发出狰狞的叫唤,她一点也不怕,她只想看看霍霍到底怎么样了。

    白胖仆役指给她看那个女孩的牢房所在。是最里头的一间,森森冒着寒气,他们来到铁笼门口。

    姚凄凄走进了,往里看了一眼,两行热泪无声滚落,肝肠寸断不过如此。

    她的傻姑娘,倒在阴暗冰凉的砖石上,衣衫不见了,身上只有几片稻草,大片皮肤上有青紫的痕迹,左脚足踝诡异地扭曲着。

    墙上、地上、铁笼上,都是干掉的血,唯独霍霍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铁笼里一个破了口的脏碗,里面是晨间的饭食。那两个仆役发了善心,多往里乘了一些,看起来满满的,可惜早就冷掉了,一口没动。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要这样……”顶上的火光映得姚凄凄的脸惨白惨白的,她发着抖,声音嘶哑得听不清。

    她想哭,想疯狂地大叫出来,但是她发出不一点儿声音,身体不由自主地动了动,只是死死捂住自己的口鼻。

    除了失声痛哭,她什么都做不到。

    白胖仆役以为他被震惊到了,也不忍心再看,低声说:“早上来的时候,俺看人还有气儿,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你让她把手探出来点儿,把把脉,我先去头上放饭了。”他走到最外头饭桶在的地方,开始一勺一勺往犯人碗里放粗糙的伙食。

    昭狱监牢分为四列,每列入口都有衙差看守。犯人一日只有两顿,肚饿,发出暴躁的催促。仆役往他们碗里放入食物,便发出吸溜吸溜的声儿。这一列的衙役正在拐角处,看着这副闹哄哄的场景,早已习惯了,一脸的事不关己。

    姚凄凄将自己的手臂探进去,使出浑身的力气,铁栅栏把她的脸挤压得变形,却只能碰到霍霍的指尖。指甲里带着血,瘦嶙嶙的手臂布满斑驳交错的痕迹,目之所及没有一块好地方,身下是一圈暗红色的血迹,如一朵死亡之花。她的霍霍几乎是倒在了干涸的血泊里。

    那两节指端动了下,女孩睁开眼,看到牢笼外的人,神色静如一滩死水,举起另一只手,指尖放在了嘴边,平静地看着姚凄凄,轻声:“嘘——”

    两个仆役一个手执铁勺,一个挪动饭桶,从那端慢慢靠近,时不时往这边瞅两眼,他们见那小子把手伸进去,以为他在给饱受摧残的小姐诊脉。

    姚凄凄两眼通红,身子又冷又热,看到霍霍的那一眼,她便如同坠入深渊,难以呼吸。

    她痛到了极致。

    痛到想要把这座监牢里的所有人都杀了。

    剧烈的战栗通过指端传递到了另一个女孩那里,霍霍看着她,用带血的手扣住了她的手,眼睛居然弯了弯:“小姐不哭,霍霍……一点也……不疼,小姐……不哭,看,他们都在……在笑呢,很开心啊,霍霍……也要笑……”

    女孩发不出声音,嘴唇一开一合做着嘴型,无声说完了一段话,末了扯出一个凄婉的笑容。但是姚凄凄能看懂,她的霍霍长这么大了只会说一百来个词。她怎么能不懂?

    女孩的呼吸渐渐微弱了下去,温柔地看着铁笼外另一个女孩,眼睛犹带着笑意,瞳孔开始涣散,怎么也闭不上。

    姚凄凄胸膛剧烈起伏,喉咙里发出破风箱一样的声儿。伴随一排排犯人粗鲁的进食声。

    她觉得这些人都该死!

    白胖的仆役终于发现他不对劲,草草给最后几个犯人的碗里倒了食物,过来拍了他两下:“小哥,小哥!”

    自称良言堂伙计的小子扭头冲着他,白胖仆役就被他眼里的绝望与杀意震惊到了。

    “是谁干的?”姚凄凄一字一句说,“我要他的命!”

    白胖仆役警惕地退后一步:“你是谁?你进来到底是做什么的?”

    “两日前抄家的姚府众人关在哪里?”

    高瘦的仆役恍然大悟,低吼道:“你这个骗子,要害死老子啊?!”

    他连饭桶铁勺都不要了,一把抱住姚凄凄往外面拖去。这小子是跟着他们两个进来的,一时起的善念,居然惹祸上身!

    姚凄凄用力挣扎,嘶吼,胖仆役解下脖子上的汗巾,用力塞进姚凄凄的嘴里堵住。

    好在不少犯人将那一丁点饭塞进肚后,不满地拿碗底敲击铁栅栏。这让姚凄凄发出的动静并不如何突兀。

    “你再闹,接下来躺在里头的就是你了。”胖仆役在她耳边警告。

    姚凄凄眼睁睁看着那间牢笼越来越远,喉眼里发出凄惨的悲鸣,终是浑身力气泄去,垂下麻木冰凉的四肢。

    经过门口衙差时,白胖仆役将她挡在身后,三人提着饭桶平静地从里头走了出来。

    “官爷们,这小子动作忒慢,耽误您功夫了。你们的饭食在班房里头,今儿个有烩鱼!”

    七八名衙役看了两眼厨子和那个新面孔,没说什么。自去取饭食了。

    姚凄凄被那两人拉扯出了昭狱。迈出门槛的一瞬间,她突然用力挣脱了缚着他的两双手臂,冲向那牛车,一把掀翻了车板,又在牛臀处死死咬了一口,老牛吃痛,哞哞惨叫,拖着被掀翻的牛车往前跑去。

    胖瘦仆役赶紧去追牛,姚凄凄撒开两腿快速逃窜,没与他们废一句话。

    那时她脑子里只顾活命,也不管逃去了哪里,一连狂奔过七八个坊市的十几条闹市街巷,

    百姓还记得那天有个从昭狱方向蹿过来的小子,身上衣衫很薄,灰头土脸的,一边没命狂奔,一边狠狠地扇自己耳光。纷纷驻足侧目,都以为是哪里跑出来的疯子。

    直奔到积满淤泥和秽物的河边,前头没路了,她才停下,捂住快要撕裂的胸膛,居然张嘴吐出一口血来。

    这才发现,口腔里的肉已经被自己咬得血肉模糊了。

    她冷漠地盯着底下浑浊的河水,试图丈量那深度。

    不够深。

    河床底下都是垃圾,还散发着腐败的腥臭味。

    死不了。

    她一顿一顿地转身,又向着昭狱去。

    逃生的念头倏地一干二净了,她成了一具空虚的躯壳,要回到那个炼狱般的地方。

    昭狱正门大道上,疾驰而来一匹快马,堪堪停驻于大门前,马蹄还在不安地原地摆动着,发出嘚嘚响声。马上的羽林卫校尉展开手中画像,质问:“尔等这两日可曾见过此人?”

    守门衙差见那画像上是个十二三岁的女孩,一双清凌凌的眼珠子,直直射出目光,炯炯有神,皮肤白皙透润,衣裳首饰一应华丽,价值不菲,一看就是大官家的千金。恭谨回道:“回校尉大人,不曾见过。”

    “此女也许这两日会在昭狱附近徘徊,上头有令,如见此女,立即擒拿,生死不论!”

    衙差不解道:“不知画像中的女子是何身份?”

    “尔等无需知晓。”羽林卫校尉将画像丢给衙差,正要离去,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道,“这女子或许会佯装成男子,如遇这般年岁的少年,也不可掉以轻心。”

    “是!”

    校尉双腿夹了下马腹,扬鞭而去。

    姚凄凄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飞快地低下头,背过身,不敢往前走。

    那画像中人,明明就是她自己!

    他们知道了霍霍并不是姚家千金,那些施加在她身上的痛苦,本就是无妄之灾,为什么还要折磨她,毁人清白,戕害性命?

    姚家到底犯了什么大罪?阖府上下一百多口人,一夜之间死伤无数,姚府主人也不知所踪。

    为何那校尉不公然将她的画像贴上通缉榜,而是像传递密令一般一个个通知到各府衙。他口中那位大人又是谁?

    这些都是姚凄凄在今后漫长的时光里翻来覆去思索的事。不过眼下的她,脑子里空白一片,完全没有余地去思考。

    她再不敢在附近游荡,转身如飞而逃。

    殊不知,不知何时,身后已经跟上了一条尾巴。

    天色已近酉时,腊月初九,烨都万家灯火,没有一盏是姚凄凄想要的。

    她已经没有家了。

    她浑浑噩噩地在大街上游荡,直到发觉背后的那个如影随形的东西。

    第一反应,就是她完了。

    姚凄凄不敢回头看,只依稀瞥见那人穿的是一身朴素的黄麻衣,容貌粗鄙,不像是官府中人,不过也许是官府的暗探。

    亦或是看了那画像,偶然瞧见了自己,便怀疑上了的普通百姓,想把她抓去邀功请赏。

    那人是不是在跟踪自己?

    姚凄凄怀着巨大的忐忑,装成在外偷懒游荡的店铺伙计,大大咧咧地走在街上,试图用坦然的姿态混淆那人的揣度。可那条尾巴,从始至终都没有打算放过她。似乎只待挑选个合适的地方将她擒拿。

    夜幕渐渐笼罩了烨都,樵楼响起宵禁的鼓声,坊间百姓一个接一个回到家中去。

    再过片刻,这间坊市的大门也要闭合了,那时,姚凄凄就要同那个不怀好意的人在街巷里转悠一整晚。

    她心跳如雷,心一横,发足疾走了十几步,钻进一条窄小的胡同,身后的尾巴也跟着她绕进了巷子。

    巷子尽头堆着一摞破败的木箱,是个死胡同。

    姚凄凄站在深深的巷尾,面朝角落站着,强烈求生本能淹没了她。一个念头闪过,她模仿曾经见过的那个粗鄙市井男子,哆哆嗦嗦地解开自己的裤子。

    巷子里昏暗不清,那人只看到一个流氓少年的背影,对着墙跟,抖了抖身子,很快,少年胯.下响起淋淋漓漓的水声,还有腥臊的热气腾起。

    男子口中啐了声“晦气”,扭头,在夜色的遮掩下,鄙夷地离去。

    姚凄凄维持着这个姿势,直到双腿发软,近乎无法站立。她才朝前一倒,额头顶着墙根,沿着发霉的墙面滑落下来,她死死地咬住嘴唇,将那凄怆的悲鸣一口一口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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