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的是,两个小孩是一个班的。他们班主任姓程,正在办公室批改今天收上来的日记本。
徐鹤宁三人向校保安亮明身份,顺利进入学校,找到了程老师。
程老师为人和蔼,平时和班级孩子相处的像朋友一样,孩子们会在日记本里面向程老师倾诉最近的忧伤,也会分享大大的喜悦。陈云烁说完来意,点明是关于何婃敏和楚毅两个小孩后,程老师脸色微变,下意识皱眉,说出了他对两小孩的看法。
婃敏,很爱笑,不管你说什么,只要你望她一眼,她都是在笑的那种程度。但总感觉她笑的很悲伤,尤其是这学期开学后,她就只笑不说话,问什么也不说,上课也不开口回答问题,只有和楚毅在一起的时候才会说几句。所以,一开始我还怀疑他俩在谈恋爱,还是总吵架的那种,但是找楚毅问话后,情况比我想的更复杂:
楚毅可能遭到了暴力对待,还是我找他谈话时拍他肩膀发现的,他疼得一时没忍住抽了口冷气,我就想扒开他衣领看一下,他拒绝了,所以说“可能是”。但后来,他脸色愈发不好,这学期开学后,脸上有时也会有伤痕。我就想找他父母聊聊。结果他爸电话要不然就是打不通,要不然就是在出差,没空,给了我一个秘书的电话;他妈妈更离谱,说是已经离婚了,小孩不归她管。
我就只能打电话给那个秘书,结果那个秘书只管进□□学杂费之类的事,其他一问三不知。最近一次见面是家长会,她又自称是楚毅的继母,然后何婃敏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和她打了起来。我就去拉架,没想到一直给何婃敏开家长会的女士也凑了进来,帮着那个秘书薅婃敏的头发 。我后来才知道,拉架那女的也是秘书,是何婃敏她爸的秘书。
“那次家长会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半个月前吧,就是开学考之后。”
“知道楚毅他爸和何婃敏她爸的秘书分别叫什么吗?”
“这个不清楚,但我有他们微信和电话。”
“是这两个人吗?”陶琰圭拿出齐绫生前的照片,徐鹤宁拿出小裴打印的监控画面中姚莲荹的照片。
“对,这个是楚毅他爸的秘书。这个有点看不清。哦,对,我这有家长会的照片。这个,这个卷头发的就是何婃敏她爸的秘书。”
“确定这个是秘书?不是何婃敏的妈妈吗?”
“肯定是秘书,她妈妈我见过,她儿子也是我学生,比婃敏大好几届,今年估计都大学毕业了。我一开始以为她是婃敏的什么亲戚呢,两人穿的衣服都一样,后来看婃敏日记才知道是秘书。”
“见过何婃敏的父亲吗?”
“完全没印象,她哥上学那会儿就是秘书来开会了,不过不是这个秘书。志岷是个好苗子,是我们学校第一个考上清北的。唉,谁想到,婃敏现在成了这个样子。”
“有这俩孩子父母的联系方式吗?”
“有,统计信息时有填过,应该能找到。”
“行,这是我电话,要是还有其他能想起来的,麻烦联系我们。”徐鹤宁转头招呼陶琰圭把刚刚谈到的几个人的手机号记下来,再把家长会的照片以及何婃敏、楚毅的照片拷贝一份。
三人回到车上,带着程老师提供的线索,重新复盘。
死者,齐绫,24岁,老公是楚晷楠,继子是楚毅,以前是楚晷楠的秘书,现在是楚毅继母。
楚晷楠,常出差,不管孩子;楚毅母亲不详,但也不管孩子。
楚毅,13岁,埠关中学初二,可能遭暴力对待,需要心理辅导。
死者好友,姚莲荹,秘书,给何婃敏开家长会,但自称是何婃敏妈妈,意图不明。
楚毅好友:何婃敏,13岁,埠关中学初二。曾和齐绫互殴,为主动方,需要心理辅导。
何婃敏父亲不详,母亲不详,哥哥:柏志岷,年岁不详,家长会也是秘书来,但非姚莲荹。
黑衣小伙,目前最大嫌疑人,撞人并辱骂姚莲荹,辱骂内容不详。
梳理到这里就告一段落,徐鹤宁和陶琰圭的脑袋快要爆炸了,这简直就是一部家庭伦理剧啊,关系乱的一塌糊涂,就像张网一样,什么人进来都和死者有联系。
这趟回去换司机开了,陈云烁坐在副驾,拉进度条,反复观看黑衣小伙撞向姚莲荹的那段画面。她在脑海里模拟了一遍,发现撞的位置太巧了。按他这个线路走,在撞上姚莲荹之前,很大概率会和那位途径经姚莲荹面前的女孩子相撞,但很明显他控速了,停顿了一秒,再发力撞上的姚莲荹,刚好撞在她拿蛋糕的左臂膀。再然后就是姚莲荹说的咒骂,骂的应该相当难听或者换个角度,那句话让闻者震惊,就连蹲下身子帮忙捡蛋糕的人都猛地一抬头。蹲着的这个人,陈云烁还有印象,是家长会照片中坐在姚莲荹旁边的爆炸头女士。
到了局里,陶琰圭带着裴珏逸和耿爽一起整理有关齐绫的人际网,包括刚刚陈副队提到的爆炸头女士。徐鹤宁又去找了一趟关?,想再从齐绫那找找头绪。但是,跑空了,关?没见到,见着了也来找关?帮忙的任珩飞。
任珩飞是个自来熟,来所里半年就把所里的上上下下,不论男女,都结识了个遍,与所里大部分人都相熟,唯独怕徐鹤宁。用林希勊的话说就是“老鼠怕猫,天经地义”。任珩飞却不这么认为,那纯属是磁场不合,他个人对徐队是相当敬仰的。
任珩飞匆匆地打了招呼,就想跑,被徐鹤宁一句话炸了回来。
“你不是史晓燕的人吗?怎么老往这跑?那什么,要是晓燕没给你安排活干,可以和小林一块忙那些旧案,我看他挺有干劲的。”
任珩飞笑笑摸头,连声应和,转头回去就和小林蛐蛐起来。
“我看见你师傅了,人夸你来着,说你有干劲。那他今天咋不带你?”
“因为我主动请缨,老徐说我太激动,让我多看看材料冷静一下。”林希勊面无表情,头也不抬地说完后继续翻材料。他那材料等下班了都没翻完,没办法,十四年间加上今天这个一共八起,案件过多。
任珩飞和林希勊腿脚麻利地晃回宿舍,嘴里还念叨着说师傅他们今晚又要赶夜班车了。
此话不假,徐鹤宁和其余四个人连晚饭都没顾上,正对着白板上的人际图一阵输出。耿爽推门后都傻眼了,他们跟饿狼扑食一样,奔向他手里的盒饭。还好陈云烁挥手,感谢他帮忙带饭,放他下班休息,不然他也成了熬夜大军的一员了。
“晓燕,你在外面跑一天了,有什么收获?”徐鹤宁扒拉着饭,含糊不清地说道。
史晓燕一口饭还没咽下去,就想开口,差点噎死。陈云烁递水轻拍,瞪了眼徐鹤宁,让大家吃完饭再忙活,都理理思绪再说话,不急这一时。
众人也都明白,这种时候,陈队的话最顶用,安心吃饭就行。
本该回宿舍躺平休息的两人也没顾得上吃饭,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还在回顾旧案:
2000年,压迫窒息而死,男,抛尸在桥上;
2001年,溺亡,男,尸体在湖里沉了一个月才漂上来;
2002年,被鱼线勒死,男,尸体吊在桥头;
2003年,中毒,女,抛尸地点在桥洞里;
2011年,重物捶打后脑致死且颈部有勒痕,男,抛尸在桥旁的草堆;
2012年,面部遭到重创且颈部有勒痕,女,埋在桥旁的花圃里;
2014年,颈部有勒痕且手脚均多处骨折、皮肉大面积溃烂,女,尸体在湖里发现。
这么一看,抛尸地都是湖桥公园,他们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
情杀、仇杀、谋财……
林希勊一把捞起任珩飞就往警局狂奔,他突然想起来,11年以前的案子,所有受害人的伴侣或对象都完美隐身了,都有绝对的不在场证明。而11年后的案件,刚开始的线索都指向受害人的另一半,但最终无功而返。
他俩气喘吁吁地闯进老徐的会议室,正好赶上史晓燕汇报完工作。看着白板上那几行字和关系网,林希勊感觉自己离姐姐又近了一步。
“师傅,蒂育福利院,多数受害人都不约而同的与这个福利院有关联。”林希勊自信开口。
“怎么说?”陈云烁抢先一步,堵住了徐鹤宁下一秒脱口而出的斥责,没有管他们作为实习生未打报告就闯进来的鲁莽行径。
“湖桥公园,是蒂育福利院固定的游玩放风场所。师傅,借用一下白板。你们看,在近三年的报道中,该福利院的活动都是在这个地方举行的。而,湖桥公园第一个受害人:余怀峨,是蒂育福利院——原名为圆梦儿童成长地的负责人;第二个受害人:李昶永,是其邻居;第三个受害人:贾谷粮,暂时没发现联系;第四个受害人:余怀玉,余怀峨的亲姐姐;第五个:秦寿和第六个:吴瑜都没发现联系;第七个受害人:齐绫,她是被收养的,小时候在该福利院生活。”
林希勊边说边写,填补空白处时,也连上了案件的逻辑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