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章

    你们是怎么发现我的

    “你们是怎么发现我的?”长发男子抽完最后一口烟,将烟蒂在大腿右侧的铁质座架上用力摁灭,随后仰起头,看向天花板,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紧接着,他的双腿向前摊开,身子向后靠去,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放松的姿态,语气平淡地问起。

    “最初接手这个案子时,刘爱国的死状确实在一定程度上迷惑了我们。”王灿缓缓开口,目光如炬地盯着对方,“死者被拖拽至房内地板上,在房内遭到钝器捶打,随后又被从楼上扔了出去,且尸体赤裸。这些特征似乎暗示着案件并非男性所为,更像是女性参与的报复行为——或许是一人,或许是两人。因为力量有限,她们只能拖拽死者,不敢直面血腥场面,最终选择抛尸坠楼。而裸尸则象征着侮辱,似乎有意将事情公开闹大。我们确实一度沿着这个方向展开了侦查。

    王灿停顿了一下,观察着长发男子的反应,继续说道:“你可能也想到了,警方或许会查到刘爱国的身份造假。但对你来说,即便警方发现1987年他一家与你一家曾有过冲突,茫茫人海中,也很难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

    “你选择在凌晨3点四下无人的时候将刘爱国抛下走廊。”王灿的语气逐渐加重:“这看似大胆,实则充分利用了工人倒班作息的特点——一楼无人,其他人也因疲惫而沉睡。此外,你还占据了一个有利条件:你住在3楼307室,位于楼道拐角处,而刘爱国住在303室。你可以在行动前出门上下打探,确保万无一失。”

    “当时,我调查到你原本住在304室,与刘爱国是邻居,后来才搬到307室。对此,你应该考虑过,但你根本不担心,因为你知道是原307室的刘组长提出换房的。”

    王灿的目光变得更加锐利。“然而,正是你从304室搬到307室这个拐角房间引起了我的注意。因为307室的位置特殊,上下楼道的年轻人吵闹声不断,严重影响休息,一般人根本不愿意搬到那里。而你却毫不犹豫地接受了这个房间,我想,你早就有杀害刘爱国的计划,而这次房间由死者隔壁调整到更远的地方,恰恰为你提供了一个降低嫌疑的绝佳条件。”

    “此外,在警方第一次询问时,只有307室的刘组长提到了换房的情况,而你却对此只字未提。这些细节,让你进入了警方的视野。”

    “还有,我们锁定嫌疑人是个聪明、细心且极为谨慎的人,但你百密一疏的是:太小看了警察。这样一个嫌疑人,怎么可能有帮手,或者从其他楼道来到303室完成这些杀人动作呢?结合前面的分析,你就成为了重点怀疑对象。”

    这里,王灿没有将对嫌疑人的画像依据说得过于详细,因为他清楚自己目前掌握的证据并不充分,所有的指向更多是基于逻辑推理。他不能让嫌疑人有任何反应或思考的机会,于是选择继续施压,将话说完,以保持对局面的掌控。

    “今天早上,我去派出所调阅了徐勇江的户籍档案,却发现与你在厂里登记的身份证信息完全不符。按照年龄推算,你与梁才的年龄相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留着长头发,是因为你的耳廓和面部做过手术,手术应该巧妙地将痕迹留在了头发遮挡的范围里,你想要借此遮掩,避免被人看出来。”

    “是这样吗!梁才先生。”

    长发男子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露出一种释然和坦然的表情,仿佛长久以来压在心头的一块巨石终于被移开。他的眼神不再闪烁,低头苦笑了一声,像是早已预料到这一刻的到来,又像是终于接受了某种无法逃避的命运。

    “我是梁才。”半小时后,长发男子才抬起头,面部毫无表情。

    听到这里时,王灿和徐大江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但脸上依旧不动声色。王灿更是感到庆幸——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嫌疑人终于要开口交代了。

    梁才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1987年9月12日那天凌晨,父亲察觉到房子起火后,将我和母亲叫醒。他背着我往外跑,可就在那时,一块着火的木板倒了下来,砸在我和父亲身上。跑到外面后,我们才发现自己身上着了火,于是两人在地上拼命打滚,母亲在一旁用衣服使劲拍打我。我的左边耳朵连着脖子附近都被烧伤了,而父亲的伤势最重。”

    “村里没通公路,乡亲们背着我,扛着父亲,走了六里地才到镇上,叫了辆拖拉机将我们一家三口送到县医院。我们在医院治疗了一个多月,我和父亲都毁容了。”

    “后来,听来调查的公安说是刘爱国纵的火,但他已经逃得无影无踪了。他家里象征性地赔了点钱,具体多少我不知道,父母说那点钱根本不够治病,但我们也没办法。出院后,我就辍学了。我那个样子,死活不想再出现在同学们面前。我们一家卖了地基,搬到长岗市郊区,靠收废品和种点蔬菜生活,住在一间废弃的木房里。”

    说到这里,梁才的眼里充满了无尽的悲伤和失落,但他一滴眼泪也没有流下来。停顿了一会儿,他反而自嘲般地笑了笑,继续说道:

    “住了2年多,10月的一天,有个医生到了我家,说愿意免费给我们整容治疗,但前提是绝不能将这事说出去,而且治疗期间如果发生意外,他不负责。我们哪里想到他是个黑医生?他只是把我们当成了试验品。半年里,我的伤治好了,但父亲却越治越糟,最后抗不住,走了。那医生怕我们报警或寻仇,也跑了。”

    “我们怎么可能怨恨这名医生啊?”梁才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涩,“父亲在世的时候就说过,要感谢那名医生的大恩大德,毕竟他把我治好了。”

    说着,梁才缓缓将头向右偏转,同时抬手撩起长发,露出了后脑勺上一道长长的疤痕。王灿和徐大江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那道疤痕像是植皮手术后留下的缝合痕迹。而他的左耳耳廓则显得有点单薄和透明。

    梁才将头回正后,淡淡地继续说道:“之后,我和母亲在亲友们的帮助下,去了省会白云市找了一份建筑工地厨房里的工作。这个老板人还可以,比较关照我们母子俩,我们跟着这个工地老板跑了好几处地方,老板在哪里开工,我们就在哪里做饭,工程完了,我们就跟着老板再搬走。”

    “最后,我们跟着老板到了德纯市,在丰祥区做了一段时间。当时,我们花光了所有积蓄在丰祥区郊区支起了一家废品收购站,那既是家呢也是谋生的地方。”

    王灿两人没有打短他的叙述,很有耐心地听着,既没有表示不耐烦也没有流露出过多的同情。他们知道,此刻的沉默是对梁才最大的尊重,也是让他继续敞开心扉的关键。

    这段话结束后,梁才的脸色开始变得凶狠起来。

    他继续说道:“02年的时候,这个瓷砖厂招工,当时我母亲要我去试试。第一天我就去了,在现场,我一眼就看到了刘爱国,他也来参加面试。我凑了上去,可负责面试的人却叫他陈国栋,还问了他以前工作情况,我还看到他递过去的身份证,确实叫陈国栋。我当时肯定他就是刘爱国,哪怕他化成灰我也认得。”

    “等他面试过后,我没有接着面试就走开了,我想到了报警。但公安上次让他跑掉了,是不是有意的我不清楚,但我真不敢再试试了。”

    “我想看(kān)着他,当时并没有想到杀他,看到他能用□□,我也可以,这样的话,他不认识我,我却认识他。我到了市火车站附近找了个□□的,花了80元就搞到了一张□□。第二天瓷砖厂还在招聘,我就去应聘通过了。可巧的是,我和他在同一个车间。”

    “2年多的时间,我狠透了他,他没有变好,而是更加凶残。在车间里,他随意打骂工人,谁要是偷懒,他会直接拽着这人的衣领拖到地上,会用脚踢女工的大腿。要不是这个工厂的工资给的比别的地方高,每月还有6天休息,我想,他负责的这个车间人早就跑光了。”

    梁才的语气中充满了厌恶和憎恨:“我每天看着他作威作福,心里就像被刀割一样。他毁了我的过去,现在还在毁别人的生活。我忍了很久,就想着找个机会让他也尝尝痛苦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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