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入医楼后,有人问他:“燕老师,你是来?”

    他轻声道:“有些不大舒服,想请个脉,你们这里有专门看妖族的医修吗?”

    一个医修摇头:“没有专攻妖族的医修,妖族大都是肉身强大,受伤一般都在肉身,和人族的皮外伤差不多,还好恢复些,这里都是一个疗法。”

    燕浔只好道:“有没有那种在情志方面的医者,我想要些安神入眠的药。”

    医修指路下,燕浔去了一间诊室。竹制的门帘一起一放,燕浔入了内,见是自己附近寝居的一位老师,点头招呼了下,又道:“慕老师,有些事情求而不得,心中抑郁难欢,请开些安神调理的药。”

    那位慕老师让燕浔坐在椅子上递过手在桌案上把脉:“脉象并无不适,只是……”慕老师打量燕浔神色,双目潋滟流光,面目中蕴含七彩神光,指尖露出的皮肤光华流动,他顿了顿:“你是什么一族?”

    燕浔道:“凤族。”

    慕老师神色一凝:“果然,与在下是同族,爱而不得?情难自已的症状,你是修无情道走火入魔的吗?”

    燕浔诧异:“你是玉虚的凤族?为何说是修无情道?”

    慕老师说:“这像是传说中的化彩羽的症状,心有所念,情念难消,既然有所爱,那为何不去说不去找?对方不爱你?”

    燕浔不吭声,不肯说,慕老师笑笑:“既然此人不知好歹,便换一个人爱就好。何必执迷不悟?”

    慕老师有意追寻来历:“哎,咱玉虚就那么几个凤族,你是哪家的?”

    慕老师心里猜测,燕浔神力浩大,深不可测,哪家人物他都对不上,便问:“你多大年纪?”

    燕浔在年龄上并不遮掩:“一万多岁了。”

    慕老师一惊,看着对方年少气盛模样,竟然已经一万多,是他爷爷辈分的,但是爷爷辈的他基本上都从小见过,十个是十个都娶妻生子,他犹豫着道:“你别是他界凤凰?我倒是没有听说过其他界也出过凤凰,只有昆吾界倒似有过凤凰的传说?”

    燕浔不想多说,慕老师惊诧着越想越觉得是,传说中的昆吾的雄凤,个个是凤凰中的天才,神力堪比他外祖家青族的祖宗玉虚界灵,但是人丁凋零,几近灭族,雄凤实力强悍有何用,大都是个殉情的下场,自找不自在的,性子执拗孤僻。

    慕老师试探道:“你真别是昆吾界的吧?那里的当今最后一只凤凰?”又瞧着他额间一抹的山水印记,忍不住劝道:“燕兄弟,你何必呢,天下何处无女子,你们家的香火传承要紧,咱这总不能在一颗树上吊死。改改性子吧。”

    燕浔拧眉道:“我只想开点安神的药。”

    正说着,慕老师也应下,开个安神的方子,开着开着便说:“丑话说在前头,药我帮你开了,但是应该没有什么作用的,你们这些个情爱脑子变个心就有这么难?这世界就是这样,旱得旱死,涝得涝死。”

    燕浔没有说什么,只等着他写完,外边有人匆匆掀帘而入,伴随着惊呼的声音:“这位师兄弟,麻烦帮我朋友看个伤势。她没有术法根基,不会伤得很重吧?”

    来人被一个身形高挑的女子抱在怀中,燕浔抬眼,便对上怀中女子的眼睛,两两相望,燕浔先回过神来,起身上前:“你受伤了?”

    清霜被那女子放在桌案上,赶忙要下来,却被那女子拦住了:“你不要动。”瞥眼看见医者是慕老师,那女子眉色冷了些,但是冷静下来道:“这位师兄,看看我师妹伤得怎样,有没有伤了内里。”

    慕老师上手把脉半晌,而后问清霜:“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清霜起身要从桌上下来,一边解释道:“师姐,我说了,其实我没有事情,之前都是你护着我,只是后来你被那凶兽抓伤摔倒,我也被那风带到,不小心摔倒在地,手上是我不小心拿自己剑的时候割伤的。”

    正说着,大家才看到那被称为师姐的女子肩口上是几道露出血肉的爪痕,腰腹上也有很深的爪印,漫着血迹,刚才清霜挡着那慕师兄的视线,这时注意到这些的慕师兄,肉眼可见的慌了:“你……她真的没有事情,你先躺下。”

    那高挑女子见林清霜果然没事,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还以为我差点害死你了。那凶兽可是七阶,不知道谁救了咱们,不然咱们可没命回来。我就不用了,这点小伤,等会师妹帮我上点药就行。”

    腰腹上的血迹还在弥漫,慕老师气得发抖,强势定住了眼前女子,上剪刀换药,手势娴熟,那女子破口大骂:“老娘的清白,慕云风你这狗东西,要你这么好心,黄鼠狼给鸡拜年!”

    燕浔这才注意到清霜头发上沾着的几片枯叶,他给她的红羽的气息已经消失大半,红羽护了她。

    要解开衣服的那些伤处,慕云风确实不好下手,只好让清霜帮忙上药,清霜被叫过去。

    因为要给女子换药,燕浔不好留下,只退到门外等她。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隐约的吸气闷哼声停下,女子好像被包扎好,听得慕云风看着一边桌案上的药方说:“那燕老师是先走了吗?他的药方还没有拿走。”

    燕浔正好想起来药方还在屋内,但是刚才他不方便拿,听清霜问那慕云风:“请问,燕老师他是受了什么伤?”

    那女子起身瞥了几眼药方:“怎么和前几天我们来抓的安神药方一个模样?”

    慕云风身为医者,觉得应当有些职业操守,不肯多说:“病人的事情我不能在后边乱嚼舌根。”

    清霜只好道:“我和燕浔是一处来的,他是我朋友,你就告诉我们,他到底受了什么伤?”

    女子咕哝着道:“看这方子,能受什么伤,情伤倒是可能。”

    慕云风这边想说什么,但是又不好当着女子的面再发表那些安慰人的话,只好道:“既然是朋友,那就劝劝他,不要为情所伤,他身为凤凰,那一身彩羽,是妖族动情的迹象,可他嘴上偏偏不肯承认,你朋友是喜欢了哪家姑娘?他那一族,自古执拗,一生挚爱,至死方休,他就没有其他的追求了吗?朋友,事业,何必执拗于情爱。”

    清霜乍听之下,有些懵懂茫然:“什么?”

    慕云风又道:“还是你朋友恋慕了谁,对方不喜欢他?他不肯放下,心中执着?简单说,我也是凤凰,他用法术压下一身彩羽,遭了一些心态反噬了。”

    清霜又明了又疑惑:“彩羽,是彩色羽毛吗?可他是白凤凰。”便听见屋外敲帘声:“各位,屋里好了吗,方便进来吗?”

    刚问完,清霜怔愣着脑子里已经想起那天她同燕浔的话,她说他想要一生只要一人,燕浔如果不是真心就不要来招惹她,她仗着自己得到喜欢,别扭便那样说话,其实是不对的,可是他也再没有来找她。

    他进了屋子,拿回那张药方:“慕老师别说笑,我只是因为最近事情太多,晚间睡不好,才过来找些安神的方子。清霜,你朋友没事了吗?”

    清霜没有说话,燕浔望着她:“你和我到外边说些话,可以吗?”

    清霜点头答应,跟在他身后出去,燕浔说:“对不起,清霜,之前是我欠考虑了,我是觉得你很好,想一直和你像是朋友亲人一样在一起,我误以为是婚约的事情,日后,你可以将我当成你的兄长,父辈,都可以。我们出门在外,要多加照拂,等日后,你找到喜欢的人,就告诉我,我会将婚约的真相同那人解释,到那时我们解除婚约,再重新结拜为兄妹?”

    比起初时所见的,那一身冷厉和桀骜阴冷,燕浔此刻的眼中有着温和的笑意。

    燕浔忍着说完这些,高估了自己的心绪,握着药方的手指已经攥得发白,他侧转过身去,又想听见清霜说好,心里其实也不想听见她说好。

    身后一时无声,燕浔忍不住转头去看,忽然是碰撞而来的拥抱,燕浔怔愣住,没有推开,他听见怀中她哽咽的声音,他听见她说:“对不起,燕浔,我早该知道的,你不是那样的人,我那天偏要那样说你,我没有在意你是什么心情,对不起。”

    “我该知道,你能说出那样的话来,是怎样的,我早该知道的。”

    “我其实好害怕,燕浔,我什么都不会,我也喜欢你,我也好喜欢你。我怕我们……我怕我们将来不会有好结果。燕浔,今天你如果不说这样的话,我承认我不敢先来找你,没有人知道那曾经是假的婚约,以后那就是真的好不好?”

    林清霜听见燕浔说:“好,清霜,你日后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等她后来知晓他曾经真的是那个林家的十二代义叔时,也知道自己没有说不的权利了,他说,过去的早就过去了,现在他宁愿是林家的第三十代赘婿。

    第二日天气晴朗,又是一个休沐,燕浔神神秘秘地拉着她到后山,说是要给她看一样东西,等清霜以为是什么时,才发现那是一只在半空中飞舞的彩凤。

    彩凤翩然,流光溢彩,艳羽灿灿。

    有人以为那是玉虚凤族慕家的子弟在仙院中公然求偶,一边有人大呼有伤风化,一边却大为惊叹这鸟身修长,有遮天蔽日的彩光。

    院中传言纷纷,连那日高挑女子苏紫灵还都以为是慕云风这只招蜂引蝶,臭不要脸的流氓凤凰在空中舞动。

    凤舞优美,却带着力量和阳刚。

    清霜在一旁拍手叫好:“燕浔,很好看。”

    慕家子弟这些凤族,或者玉虚任何的一只雄凤,很少有人带着这满身的流光异彩,凤凰动情,一身彩羽,其实也只是听闻在昆吾的传说中,玉虚界的每一只凤凰从出生就有彩羽,不像是昆吾白凤。

    从冷凝自持,到爱意昭然,从羽中显露。

    彩凤求偶,玉虚的凤族都没有见过,他们早已经修成仙族性子,与人族毫无差别,不像妖族和动物那般,换而言之,除了十几岁的小孩子,那些家族规章束缚,已经在感情中麻木,不会再有满腔赤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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