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达伟钝感力一绝，丝毫没察觉二人之间有什么古怪，只在心里唾弃程嘉言怎么这么低情商，难怪领导安排出差的时候要派他来陪同，原来是让他在必要的时候给程嘉言托底。

    眼看气氛开始凝滞，熊达伟深感责任重大，忙站出来打圆场：“这奶茶我刚来第一次喝的时候也很不习惯，又咸又涩，但是在这边待得久了，喝多了，就觉得也挺好喝的。”

    林攸趁机放下这碗棘手的奶茶，看着熊达伟问：“你们来这边很久了吗？”

    “比你早一点，公司在这边有一个项目，派我们过来现场勘察。这不正好赶上国庆放假，回去之前顺便玩一圈。”熊达伟答。

    林会计的财务魂按耐不住了，听完直皱眉，条件发射般地就问道：“那你们的差旅报销怎么走？”

    嘴走在脑子前面了，说完才反应过来，林攸垂下头暗暗咬了下舌头，恨不得抬手扇自己一嘴巴。复又端起那碗奶茶喝了一口掩饰自己的尴尬。

    程嘉言看着林攸这样子没忍住笑出了声，被瞪了一眼后单手握拳抵在嘴边低咳两声收敛了起来。

    好在熊达伟没觉得被冒犯，知无不言：“这个好说，我们另外买一趟差旅行程结束当天的车票走报销就好了，公司没多花钱我们也省到了。”

    林攸又端起碗喝了一口奶茶，将自己关于资金浪费的话随着奶茶咽回肚子里去，慢慢地居然也觉得这奶茶别有一番风味。

    放下碗后林攸转移了话题，“你们都是同事吗？”

    “对，一个公司的。”说完又伸出两根手指指着程嘉言和袁颂，“他俩还是大学室友。”

    林攸略感惊讶地扭头看向两人。

    程嘉言对上林攸的视线，声音无波无澜地接了句：“汉川大学。”

    林攸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当初两人约好的是去江州。

    看着沉默下来的林攸，程嘉言想开口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没有去江州，可旁边还有人，不好多说。再者解释的话说起来也好像是在替自己开脱狡辩，一时间也安静了下来。

    袁颂还是那副谦谦公子的模样，脸上挂着温和有礼地笑，可说出口的话怎么听都像是在挑事：“他，系草，追他的人从学校北门排到南门，最大胆的一个在男生宿舍楼下摆爱心蜡烛表白。”

    袁颂说话间一直盯着对面两个人，林攸没什么反应，恍若未闻地吃着一块甜奶酪馅饼，反倒是程嘉言一脸紧张地瞪着他。

    于是袁颂又好心地给他解释了一句：“不过一个都没追上，我们程老板恪守男德，守身如玉。”

    林攸依旧自顾自地垂眼吃着一块甜奶酪馅饼，没有分出一个眼神。熊达伟却兴奋了，饭都不吃了，放下筷子瞪圆了眼睛拉着袁颂让他展开说说。

    当事人没什么反应，袁颂自觉无趣，靠回座位让熊达伟去问程嘉言。

    程嘉言只骂了句：“你听他瞎扯。”

    这下熊达伟十分不满，横眉竖眼地拍着桌子控诉道：“亏我对你俩掏心掏肺，你们对我居然还有秘密。”

    被指控的人都没有搭理他，给熊达伟气得鼻孔直往外哼气。

    也不是动真格，程嘉言给他盘子里夹了块羊排，熊达伟就顺着台阶下来了。

    有熊达伟活跃气氛，整顿饭吃下来也不至于太冷场。

    ……

    吃饱喝足后程嘉言抢先去前台买了单。

    程嘉言买单回来的时候林攸抬头问他：“一共多少钱，我这份A给你。”

    熊达伟刚想说不用，为了表示感谢这顿理该他们请。

    那边程嘉言已经开口：“一共二百八，你女生饭量小，转我五十就行。”

    熊达伟无语，为程嘉言的低情商扶额抹汗。

    下一秒程嘉言拿出手机亮出自己的微信二维码对着林攸。

    熊达伟看着眼睛都亮了，悄悄在桌下拍袁颂大腿，心里直感叹：兄弟这招妙啊，一绝！

    袁颂嫌弃地扶开大腿上的手，早知道程嘉言沉不住气。

    偏熊达伟是个二愣子，还以为世人皆醉他独醒，使眼色使得袁颂都怕他眼睛抽筋。

    林攸视线在程嘉言和他手机界面来回转了几圈，半晌没有动作。

    程嘉言挑眉：“愣着干嘛，不想给了？那也不是不...”

    “我给现金。”林攸打断他的发言，预感他会说什么，又补充道：“我有零钱，不用找零。”

    程嘉言一句找不开就这样被噎了回去，表情瞬时僵住。

    林攸一面低头在包里拿钱包，一面十分有耐心地给程嘉言普法，悠悠地说：“程老板，拒收人民币现金是违法行为。”

    说完两根手指捏着一张五十大钞放在程嘉言手机上，盖住他的二维码。接着抬起眼，食指挑衅般地在他手机上点了两下。

    程嘉言脸上表情几番变化，五味杂陈，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欣赏了一会儿程嘉言精彩的表情，怪没劲的，林攸拿起包起身，“我先回去了，有缘再见。”

    程嘉言侧身站在桌边堵住了往外走的路，林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让让。”

    那眼神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怕惹急了人真跑了，程嘉言只得让出路来，跟在林攸身后往外走。

    熊达伟也赶紧推着袁颂跟上。

    出了店门熊达伟见林攸没有要理程嘉言的意思，只觉得程嘉言彻底把人得罪了，又到了自己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熊达伟追上去关切地问道：“林攸叫车了吗？”

    林攸不无差别攻击，对着熊达伟还是友好和善的样子：“我就住这附近，走两步就到了。”

    程嘉言：“我送你。”

    林攸一口回绝：“不用。”

    熊达伟在心里给程嘉言记上一笔，开口帮他说话：“太晚了，你一个人不安全，还是让他送送你吧，我们就先走了，再见。”

    说完也不等林攸回答，拉上一旁看戏的袁颂就走。

    看着熊达伟脚底抹油的背影，林攸原地愣了一会儿，要不要这么明显……

    随后转身往酒店的方向走去。

    程嘉言也迈步跟上。

    林攸自顾自地往前走，路上看到一个有趣的人偶还停下来拍了照，对身后跟着的人视若无睹。

    程嘉言恍恍惚惚感觉好像回到了高中延时自习下课跟在林攸身后送她回家的时候。

    一样又不一样，人还是那个人，两个人也还是不说话，可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却完全不似从前。

    等林攸拍好照收起手机，程嘉言两步追上去走到林攸身旁，轻轻拉住她的手腕，低头看着她的眼睛，问：“再也不想理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