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复盘结束。
每个人都困得不行，各个都是强打着精神听到了最后。
电竞这个职业，吃的就是青春饭。
赢了一局不算本事，该复盘还是得复盘，拿了冠军、淋到金色雨才叫真本领。
小团打着哈欠招呼卓以禾：“走吧秋儿，我靠……真他妈困啊。”
前几天老K做主把几个首发宿舍重新分配了，让金雨自己单独住一间，卓以禾和小团抽签抽在了一起。
卓以禾刚要跟上，老K拿着手机在后面嗷嗷叫他：“秋子！秋落！”
“啧。”卓以禾没好气，“放。”
“你过来我跟你说个事儿。”
卓以禾耷拉着眼皮停下脚步，小团挂在他肩膀上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秋子，那我先走了啊。”
“嗯。”
人都走的差不多后，老K搂着卓以禾肩膀，脸色不太好看。
“干鸡毛？你这啥表情？”
“就是，咱那个赞助商……”
支支吾吾的，卓以禾等了两秒就烦了：“回去下载个语音功能再来找我。”
“诶！”眼看人要走，老K忙不迭拽住他，“就上个赛季来咱们俱乐部参观的那个。”
老K说，“还有印象不？”
卓以禾没吱声，不过用眼神表达了“然后呢”的意思。
“我刚才看手机，咱老板说她女儿很喜欢你，想约你出去见一见……”
卓以禾嘴角慢慢放平了：“……啊？”
“哇哦～”妖儿一脸吃到瓜的兴奋，“我秋子哥爱情来了啊。”
老K跟赶苍蝇似的：“去去去去，别瞎逼逼！”
本来老K就知道卓以禾心里肯定不想去，但架不住对方有个厉害的爹。
“人小姑娘跟你们都差不多大，也没啥意思，就是想跟你见个面交个朋友。”
这下不只是卓以禾，连金雨的脸色都跟着不好看了。
“不是……”卓以禾据理力争，“我他妈17还有比赛呢，我得训练啊。”
“肯定是等比赛结束啊。”老K苦口婆心，“17号打完一直到23号了，中间还有个周末呢，你周末抽个时间去一趟呗，就当给咱们赚转会……”
没听完，卓以禾两手抄兜里利落走人。
老K抓狂：“去一下吧祖宗，圣旨下来了你不去我要提头谢罪的。”
“哦。”射手冷漠又无情，“吃席给我单独开一桌。”
老K：“……”
老K：“你妈。”
“真没跟你开玩笑啊。”硬气过后老K继续愁眉苦脸，“你也知道上赛季赞助商跑了好几个，再没钱，别说转会买人了，工资都要发不起了。”
卓以禾停下来，纡尊降贵地睨了他个眼神。
射手到底抵不过自家教练的软磨硬泡，熬到17号对战苏泊DG。
DG之前一直是B组队伍，上赛季换了中辅后士气大涨，EF没跟他们打过，对他们打法不太熟悉，哪怕复盘过很久实际情况也定不准，开局崩了一盘。
赛训组紧急分析，第二把老K直接一锁射手，卓以禾刀尖舞者势不可挡，一手鬼魅般的公孙离秀得对面直头皮发麻。
最后比分以EF3：1的战绩结束比赛。
“太牛逼了兄弟们，走，今晚我请，咱敞开了吃，23号继续冲！”
“我要吃波士顿大龙虾！！！”
小团一听老K请客，丝毫不客气，直接狮子大开口。
老K一脸肉疼，李怀志笑着拍了拍老K的肩膀。
“战队报销，去吃吧。”
“还是李哥靠得住。”囷囷叽叽喳喳地对老K挤眉弄眼，“果然已婚男人就是不够潇洒。”
众人笑起来。
不过最后还是没吃到波士顿大龙虾，吃的火锅，队员和工作人员都去了，坐了好几桌。
战队新赛季两连胜，每个人都看起来心情很不错，连这段时间没什么好脸色的卓以禾都吃着爆米花跟小团一起摇头晃脑。
菜还没上，金雨不喜欢甜食，但这会儿坐这里只感觉嘴里没味。
咂摸了会儿，随后从包里翻出了什么东西攥在手中出去了。
夜间的华昭绚烂华丽，丝毫不比白天逊色。
金雨靠在路边，找了个角落把烟点燃。
没抽两口，烟被人从手里抽走了。
他的ADC面色不虞地站在他对面，手指间拿着还闪着猩红火光的烟。金雨没来由得感到一阵心慌，无意识地用舌尖舔了下嘴唇。
“长能耐了啊？”他的ADC冷着脸眯起眼睛，语气不善，“敢不敢当着我的面抽？”
他家射手这会儿语调子懒散的不行，伸手在金雨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塞进金雨嘴里。
金雨不明所以，下意识咬住了。
卓以禾一侧唇角往上勾着，桃花眼底水色潋滟，亮闪闪的，看得人喉咙发紧。
“为什么要躲着我？”
金雨用牙齿把烟蒂咬在一侧，语调很低：“你不是不想看见我。”
卓以禾心口蓦地一痛，抓住金雨手腕，眼底情绪不明。
整个世界好像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良久，卓以禾把那还沾着仿生人气息的烟蒂咬在齿间，将暗下去的烟头吹出火色，右手勾上仿生人的脖子，借着身体重量往下压。
“打车那次，”他把脸凑上去，烟头对上烟头，在那双熟悉眼眸中注视自己的倒影，“也没见你这么听话。”
金雨顺着卓以禾力道低头，等待烟头被点燃的时间右手无意识摩挲眼前人的耳尖。
笑意从鼻腔深处哼出来，仿生人手掌能包裹住射手整边侧脸，拇指擦在ADC眼尾。
他垂眸缓声，有几分无可奈何：“别扭死了。”
几分钟后，卓以禾愤恨瞪他一眼，头也不回。
包间人都齐了，老K对着他俩招了下手：
“你俩干嘛去了，赶紧过来，菜刚才都好了。”
走在前面的金雨一脸温文尔雅，反观卓以禾看上去满身不自在，耳朵红得像要滴血。
小团嘴里嚼着东西含糊不清：“秋子咋啦？”
妖儿随口打趣：“跟被欺负的小媳妇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雨宝强吻他了。”
刚落座拿起筷子夹菜的卓以禾被自己口水狠狠呛到，咳嗽出声：“你他奶奶的说的是人话？”
一圈人嬉笑着逗他俩，金雨在一众调笑声里用余光去看卓以禾，隐隐感受到有什么东西正在破土发芽。
翌日上午九点，老K敲门敲地框框响，小团烦得直往枕头下面钻。
“秋子赶紧起来听见没，赞助商闺女十点就到了你不能放人鸽子啊！”
卓以禾捂着耳朵，缩进被子里烦得想骂娘。
最后小团忍不下去了，果断开门出卖队友，卓以禾顶着俩快垂到脸蛋的黑眼圈坐到了化妆镜前。
夏乔马不停蹄给他上好遮瑕和粉底，刚收工，那边陈苏文的消息就来了。
赞助商和那位大小姐到了。
有一说一。
赞助商闺女长得确实漂亮，高高瘦瘦的，眼睛又大又圆，笑起来还有俩酒窝。
“这位就是秋落吧？”赞助商问道。
卓以禾立马挂起假笑：“您好。”
“确实一表人才啊——”赞助商笑呵呵的引女儿过来，“来小星，跟你秋落哥哥问好。”
女孩子羞红了脸，飞快地跟卓以禾视线对了一下，甜甜喊人：“秋落哥哥好。”
卓以禾不动声色掉了一身鸡皮疙瘩，脸上却表情无异。
“你好。”
“哎呀，我家小星平常也没什么爱好，就喜欢打游戏、看你们比赛，前几天非吵着要见你，我这劝不住了才来冒昧拜访。”
“哪儿的话啊严总？”
陈苏文客套地笑着，“您能莅临我们俱乐部，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不过我们这俱乐部也不大，没什么能给小千金开眼的，我看要不这样——令爱跟我们家秋子差不多年纪，不如让他带着令爱好好玩玩，咱们就不掺合了。”
严启装模作样的推辞：“这耽不耽误小秋训练啊，不合适不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的，就是今天我们秋子有点事儿要去，您看明天怎么样？”
陈苏文自作主张，还不忘给卓以禾使眼色，“秋子，明天可得把大小姐照顾好了听着没？”
卓以禾咬着牙皮笑肉不笑：“知道了。”
毕竟是赞助商亲闺女，卓以禾不好下人面子。
陈苏文不愧是个老狐狸，把赞助商哄的笑得合不拢嘴。
就是有点费卓以禾。
严星挑的地方是个游乐园，其实这还好说，主要是定的餐厅让卓以禾真心肉疼。
大小姐就是大小姐，找的让人吃饭的地方都是在市中心人均一千五往上的餐厅。
老K悄悄凑过去看了眼大小姐发过来的地址，嘶了声，跟卓以禾咬耳朵。
“真是富人家的孩子，真舍得啊。”
“陈苏文最好是给我报销。”卓以禾面如死灰，“这一顿下去我至少得五六千。”
“不是这大小姐请你吗？”
“干不了那事儿。”卓以禾说，“第一次出去吃饭让人家女生请是什么道理？”
“也是。”老K认同，“我先替你的钱包捏一把汗。”
卓以禾不是很想说话。
他这副表情倒是给老K看笑了：“就那么不想去？”
“你说呢？”卓以禾翻他白眼，“老子话都没说两句，上来就要我陪她出去玩，我他妈直接尴尬死好不好？”
“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老K幸灾乐祸。
卓以禾气的牙痒痒，刚想骂老K，忽然灵光一闪，“金雨这几天是不是没啥事儿？”
老K警惕：“你干嘛？”
“跟女生出去被拍到净起节奏。”卓以禾利落找出来刚才新加的大小姐微信，“女生第一次跟男生出去玩，应该不会自己一个人。”
老K：“你不会是想……”
卓以禾眼皮都不抬一下，坐到沙发上拽得像个二五八万的大爷。
“明天假条给金雨也批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