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人处理了，你不许再给我搞花边新闻。发什么视频啊，这像些什么话！”手机另一头的女声很严厉。
陆举心想他又没在视频里露脸，怎么还能怪他不像话呢。
而且大姐这么忙，怎么注意到这种小事。是谁去告到她面前了吧？
他嘴上乖乖答应，心里在盘算着哪几个人最有嫌疑。
“还有，上次跟你说的几个人，你想好接触哪个了吗？”
“哎呀，让二哥先接触吧，哪有弟弟比哥哥先去接触人的呀，多不好啊。”
“你啊你！你要是有你二哥一半省心，现在也不用我来操心！你看你一天天都搞些什么事情？以前要参加什么选秀，抛头露面当小明星，我同意了。你私下玩些什么，我也不想管。但你能不能维护好自己的名声啊？看看现在你像什么话，难道你以为没露脸就没人知道拍视频的人是你吗？你不看看被拍的人跟的是谁！再这样下去，条件配得上我们的，谁肯跟咱联姻？你能选到什么好的联姻对象？”
“姐姐，我——”
“别在这个时候撒娇！你给我严肃点！”
陆举只好住口。
这时门被推开，一个年轻男人嬉笑着，牵着服饰性感的女伴往休息间内走，抬头一见站在窗边的陆举，他怔了一下，立刻不出声了，连连弯腰点头以示道歉。
陆举随意地摆摆手。
年轻男人有如获赦，飞快地退出去了，还不忘悄无声息地还把门重新带上。
电话里那头的声音还在继续。
“——都说了几次了，要玩，爱玩，只要不搞坏身体，不要搞出坏名声就行。以前大家都夸你做事有分寸。但现在呢？整个圈子都传遍了，说你性格古怪，还搞性虐，什么传言都出来了。你到底有没有搞清楚啊，你不是一个人，你是这个家族的一份子，你是要为家族做贡献，而不是添乱！”
“我错了嘛……”
“你能知道错？我看你是什么都不知道。”陆珊压了一下火，才又狐疑地问，“你不会是跟那个……玩出真感情了吧？我听说你放视频是因为他要分手？”
被省略掉的是沈渊的名字。
陆姗从不直接提他，往往都以“那个”一笔带过。这就是主星的贵族教育，平民是不存在的空气，连提起他们名字都是自降身份。
“这是谁又去你面前乱说了？怎么能相信这种话呢，姐姐还不了解我吗，我怎么可能会对那种人动真感情啊…………就是养了条不乖的狗，想教训一下嘛……”
“你啊……最好像你说的那样。”陆珊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在她看来这些都是小打小闹，更重要的事是另一件，“说回来吧，上次发的那几个人，你今天必须定一个下来去接触。再过几天，就是家族聚会了，要做准备。”
“你觉得哪个好啊？”
陆珊叹了一口气，对这个擅长撒娇耍赖的弟弟感到无奈，只好挨个给他分析：
“张家的小儿子和你是一个学校里出来的，以后有共同话题，他们家负责矿能，在这方面合作的机会很多。费家主营文娱，差了点，但是文化娱乐这块毕竟跟意识形态挂钩，也还可以，而且他们家只有那一个女孩……”
科技发展到现在，性别已经不是联姻的阻碍。基因融合技术可以将两个同性的基因片段融合在一起并孕育出下一代，只是费用昂贵，普通人承受不起。
陆举拨弄着灯罩的流穗，一边听着一边努力回忆那几个人到底长什么样，直到最后才想起一张模糊的脸来，便说：“那张家那个吧。”
“好。那聚会那天，你要回来，不许迟到，知道吗？这几天就安分一点。还有啊，你给我记住了，这个可不是能玩玩的对象啊，要慎重，要尊重，明白吗？”
“明白，我知道怎么做的，姐姐，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
话是这么说，他刻意拿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哄得陆珊开心。语气转好，才得到特赦让他继续去忙吧。
回到聚会上时，立刻有人迎了上来。
“怎么消失了这么久啊？是不是我这里招待得不好，没尽兴啊？”说话的人叫郭恺，是这次活动的幕后老板，算起来跟陆举还算是远亲。
“是啊，除了喝酒就没有别的花样了，太无聊了，我出去躲了一会清静。”陆举随手端过一杯酒，抿了一口。
“我这边有几个新来的‘朋友’，要不要认识认识？”郭嘉冲他挑眉，“就在那边。”
陆举一下就明白了，说是朋友，就是猎物。
他顺着郭嘉眼神指向的方向一看，在几个人中间居然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对方也看到了他，脸上一闪而过惊讶，接着微微一笑，直勾勾地看着他。
“不了，你们玩吧。”陆举撤回眼神，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随手放在一边，转身就走。
郭恺连忙跟了上去，他把刚刚这一来一回的对视看在眼里，“怎么了？你们这是认识，还是你已经和他……真不愧是你啊，我花了大饵才把这条鱼钓上钩啊，你居然就已经吃过了。唉……你说说，怎么钓上的啊？”
陆举懒得解释。他和那人之前在一个时尚活动里打过照面，对方跟他握手的时候暧昧地在他掌心画圈，他没理会。过了没一会儿，对方又派助理给他们送咖啡，他的那杯下面压着一张写着房间号的纸巾，又被他扔进咖啡里了。
“我明天还有事，今天就先回去了。”
“你也太忙了吧，真把明星当主业了？”郭恺抱怨道，但也没阻止他走，而是继续跟着往门口走，“那这人我能不能玩啊，你给我个准话。”
“这关我什么事儿啊？”陆举脚步一慢，奇怪地看向郭恺。
“我这是怕万一这是你想吃的鱼，我就不掺合进来了，给你留着啊。”
“……我和他没关系。”陆举想了想，还是提点了一句，“他背景有点复杂，你最好不要碰。”
“啊？”
陆举没再回答，径直出了宴会厅。
剩下郭恺目送他的背影。
“那我费了半天力岂不是白费力气？”郭恺自言自语了一句。
他耸耸肩，心想不碰就不碰，反正没什么大不了，他即刻把这件事抛之脑后，返回到嬉闹的人群里。
……
沈渊回到别墅里时，灯火通明。
这是他的规矩，无论回哪个住处，他人到的那一刻一定要客厅亮着灯。
只有这样他才会觉得还有人在等他回家。
助理跟了他很多年，把这一点安排得很妥当。
但他现在却看出了一种反讽，流光溢彩的水晶灯，宽敞到可以打羽毛球的大客厅，昂贵的真皮沙发。
就是没有人在等他。
唯一一个会等他回家的人已经死了，也再也不会做一桌子菜等他去吃了。这里不是他的家。
一想到这里，一想到刚刚和沈媛的对话，那种说不出的心堵就又冒出来了。
他心想这是哪里来的伤感啊，真是上年纪了啊。
上了二楼，一推开卧室门，沈渊的动作滞了一下。
“你怎么……”他若无其事地又恢复了常态。
“我等了你好久啊，怎么这么晚回来啊？”陆举放下书时鼻子皱了一下，“抽烟了？”
从沈媛那里出来，沈渊在路上抽了两根烟。
但陆举不喜欢他抽烟，沈渊不想触霉头，一边脱外套一边说：“我回了一趟家，看了一下媛媛。”
“哦……”陆举心里有数，视频的事闹那么大，沈媛也该知道了，便语气放柔问道，“媛媛还好吗？”
“……挺好。”
“她下周一该去做复查了吧？”
沈渊皱着眉，仔细想了想，有点不确定：“好像是吧。”
他顺手把脱下来的外套扔在门外，免得一会陆举借着烟味想搞些有的没得。他今天格外疲倦，不想应付。
“那……到时候让人给她注射遗忘剂，你觉得可以吗？”
“你什么意思？”沈渊立刻警惕起来。
“让她把视频的事情都忘掉啊，这样你就不会心烦了嘛。”
陆举抬腿下床，朝沈渊走过来。
“忘掉有什么用，她忘了也会通过其他信息知道的，反正还会想起来。”
“别担心，下周一之前，都会消失的。”跟着声音一起贴上来的，还有人体的温度。
沈渊感觉耳廓被吹得发热。
他说：“你以为我是狗吗？打一棒子，给一根骨头？”
“我只是想让你开心一些嘛。”
“不开心的源头就是你。”沈渊不轻不重地说。
这是多年摸索出的成果，这种语气既能表达愤怒，又不会让陆举生气。
陆举果然笑了笑，说：“那要怎么办呢？”
“不能怎么办啊……你看什么呢？”沈渊瞥了一眼被翻开的书，转开了话题。
“你的数学读物呢，看得我头疼死了。你现在还在看这个吗？”陆举歪着头嘟囔了一句。
沈渊有一瞬间的晃神，很快反应过来。
“早就不看了，每次翻两页就困，当催眠用的。”他伸手就把摊开在床上的书放回床头。
“哦……”陆举兴致顿失，环在沈渊腰间的手也松了。
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失望，可能是想从沈渊身上找到过去的影子。
真好笑啊，沈渊早就不是以前那个人了，他怎么到现在还抱有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呢？
正巧在这时，他手机连响几声，他拿起一看，刚刚的不快顿时烟消云散。
“很忙？”沈渊若无其事地问。
陆举直接把手机屏幕递给沈渊看。
沈渊的眼神嫌恶地躲开来，“这是什么啊？血淋淋的。”
“看不出来吗？”陆举狐疑地看了一遍屏幕，确认人脸和伤口都拍得很清晰，才又笑嘻嘻地塞到沈渊眼皮底下，“我让人教训了一下陆庭他们几个。”
陆庭是陆举同母异父的弟弟，他和陆举一样，也是过完18岁才被接回主星。
不过他们俩关系并不好，堪称针锋相对。
“为什么啊？”
“他跑去大姐面前告状。”
“你不怕你大姐知道了又训你？”
沈渊对陆珊早有耳闻，作为陆家的掌舵人，她的本性可比外表看上去冷酷坚强得多。
“不会的，家里还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她会装作不知道的。”陆举冲他微微一笑，流露出狐狸似的狡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