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到城南的时候，雨势稍微小了些。
路面被雨水冲刷的干净，四周的绿化散发出一股新鲜的，泥土的味道。
夏南栀熟门熟路拐进别墅区，和值班的安保人员打了个招呼，拿出手机给姜雪瑶发消息：“在家吗？”
姜雪瑶飞快的回了一张照片。
她房间里摆着好几套乱七八糟的衣服，显然又陷入了纠结，夏南栀笑了笑，按响了门铃。
开门的是姜家的阿姨，看见夏南栀，立刻松了口气，接她进来。
“小姐在选衣服呢，”阿姨笑着说，“一个上午了，总觉得哪个也不满意，夏小姐您先坐，我去叫小姐下来，正好红枣枸杞汤炖好了，给你们暖暖身子。”
夏南栀道谢，告诉姜雪瑶自己在楼下。
楼上很快传来了脚步声。
姜雪瑶还敷着面膜，哒哒哒跑下来，一见夏南栀就乱叫着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她。
“你怎么来了？”
“接完机没事做，就过来了，”夏南栀从她怀里艰难地探出头，“我帮你选衣服？”
姜雪瑶点头如捣蒜，没忘了问重点：“你见到周砚了？”
夏南栀嗯了一声。
“怎么样？和新闻里形容的一样变态吗？我看外媒现在对他的形容已经登峰造极了。”
“哪有，”夏南栀哭笑不得，“他……看上去还不错。”
姜雪瑶立刻嗤了一声，低骂一句：“老畜生。”
夏南栀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姜雪瑶假装无事发生，“你看我穿这件黑色的礼服好不好?”
夏南栀认真看了看：“好，再配一条丝巾吧，你上次买的那条，系手腕上。”
姜雪瑶按她的建议换了一下，沉闷的黑色礼服瞬间有了点缀，喜笑颜开：“还得是你。”
夏南栀笑了笑，帮她顺好了裙摆的褶皱。
姜雪瑶有选择困难症，尤其在打扮自己这方面，几个衣帽间的衣服都不能让她满意，所以夏南栀在大学时选修了好几门时尚行业的课，专门解决她的问题。
长久下来，她说的话比专业设计师还受姜雪瑶信任。
确定好礼服再化妆，都全部收拾好，外面天色已经暗了。
姜雪瑶在家里人的三催四请下出了门，司机已经在外面等，她想邀请夏南栀陪她一起去，正要展开撒娇大法，就听见夏南栀电话响了起来。
良好的家教没有让她养成旁听别人电话的习惯，姜雪瑶站直身体，稍微向后让了让。
夏南栀的神色在看清来电人之后变得漠然。
她接起电话，声音都冷了几分：“有事？”
电话里传来一阵嘈杂的骂声。
这声音隔着距离依旧能传进耳朵，姜雪瑶皱了下眉，抬眼看了看夏南栀的脸色。
暖光下，夏南栀的睫毛分毫毕现。
“我今晚回去。”
“再多说一句，你连现在能住的地方都没有。”
“那你大可以试试。”
一连三句，一句比一句更加冷漠，刚才还温和的像春日暖阳一样的人，现在周身的温度随着太阳落尽了一样，只剩下冰冷的余烬。
姜雪瑶忍不住伸手握了握她的手。
感觉到温度，夏南栀眼皮颤了一下，抬眼给了她个安抚性的笑容，挂断了电话。
“我晚上有点事要处理，”她回握了一下姜雪瑶的手，认真问道，“自己可以吗？”
姜雪瑶赶紧点了点头。
“注意安全，别一个人到偏僻的地方，”夏南栀又叮嘱，“有任何情况，都要第一时间打给我。”
“我知道……”姜雪瑶连连点头，“刚才是不是……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夏南栀眸中闪过一丝显而易见的厌恶。
“没有，”她回答的果断，“她不是什么好人，你不要接触她。”
姜雪瑶抿了抿唇。
夏南栀的情况她清楚，就是因为清楚，她才什么都不能劝。
可担心也是真的，眼睁睁看她面无表情的启动了车子，姜雪瑶终于福至心灵，想到了一些自己能做的。
“南栀！”
她小跑两步，敲开了她的车窗。
“下周陈扬的温泉山庄开业，我们去捧场，他给了我两张邀请函，一张让我转交给你，一起去吗？”
夏南栀笑了笑：“不了，我……”
姜雪瑶一脸高深莫测的打断了她：“周砚回来了，陈扬的场他肯定得到。”
夏南栀微怔，拒绝到一半的话又咽了回去。
“……我去的话，方便吗？”
“方便啊，”姜雪瑶理所当然，“这几年大家谁有局没邀请你？是你忙工作过来的少，不过每个局邀请函到我这儿都是两份，都给你留着呢！”
夏南栀脸上终于有了人气：“那我按时来接你，一起去。”
姜雪瑶满意于她的变化，嗯了一声，扬起一个笑容回了自己车上。
再一次告别，夏南栀乘着夜色驶出了城南。
海京分区很明确，城南区是新城区，寸土寸金的地方盖着独栋别墅，周围绿化和基础设施都是顶尖的，再往前到了西区，道路就明显不如刚才平整，路灯也昏暗了不少。
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拐进居民街区的时候，夏南栀指尖有点痒。
她想吸烟。
城南和城西像她的分割线，从一个世界到另一个世界的时候，她那些平时从不明显的嗜好就开始变得无所遁形。
甚至有点控制不住。
捏着糖盒甩出几颗薄荷糖，夏南栀嚼着糖块，把车停到了一栋居民楼下。
楼栋里灯亮着，嘈杂的叫嚷声引得周围好几户都探出了脑袋，见到夏南栀回来，楼下围着的老头老太太一窝蜂围了上来。
“哎呦小丫头，你可回来了，你妈不知道在外面又招惹了什么人，凶的嘞。”
“你快上去看看。”
“好好的日子不过，不知道造的什么孽……”
夏南栀先和她们道了个歉，习以为常的上了楼。
声控灯从顶楼亮到了底层，越往上走，难听的谩骂声就越清晰，中间混杂着女人毫无顾忌的笑声，音调高得刮耳朵。
柳兰清斜倚在门口，酒瓶子晃了晃，眉毛高挑着：“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们了不起杀了我啊！”
站在他对面的纹身男拎着她的衣领啐了一口：“妈的臭婊子，你是不是以为我真不敢和你动手？”
“来呗，”柳兰清被他扯开了衣服也不介意，露着大片皮肤咯咯地笑，“打死我你的钱也没了，气不气？”
纹身男手臂青筋暴起，刚要抬手揍人，被身后的同伴拦住了。
“放开！我他妈今天非打死她，王八蛋敢骗老子的钱……”
“傻逼，打死她你还得倒赔钱，”他同伴拖住他，看了看滑坐在地上的柳兰清，又看了看站在楼梯下的夏南栀，“那边那小姑娘，你和她是不是一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