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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入万金洲

    暮色四合,河面渐暗,两岸渔火零星亮起,万金洲上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万金洲并非地名,而是商船之名。

    取这么个名字,说明这艘船值钱,一船可抵一洲。

    它在运河航行十余载,对外称做的是往来邦交的生意,南洋的象牙、西域的玛瑙、江南的云锦,无一不是它的产业。

    金银筑起来的宝地,自然少不了热闹。

    甲板上,几个粗犷的船工吆五喝六地掷着骰子,中间摆着一坛刚启封的景州佳酿,输家骂骂咧咧地灌下一碗酒,又迫不及待地投入下一局。

    船舱二楼,歌女怀抱琵琶,眼波流转,引得无数商贾商贾尖叫欢呼,纷纷向台上投掷金银珠串。

    无人注意的角落,一个黑影悄然翻上船舷,无声无息地潜入搬货的队伍中。

    一个劳工掉了队,又有一个劳工替上来。元漓穿着与前人一色的白衣裳,扛着重袋跟在队伍最后。

    昨夜酒酣胸胆,约定了同行。今早元漓敲黄坤的门,却始终没有回应。最后在他客栈的房间里找到一封信,信中字里行间引他回锦州。

    黄坤不告而别。估算脚程,此刻怕是已过了林州。

    不论黄坤弃他是怕连累他,还是不信任他,元漓已决意去蹚这趟浑水。

    想去锦州,就得坐船。

    这万金洲却不是交了钱就能上座儿的地方,与其做众矢之的,倒不如浑水摸鱼、渔翁得利。

    “小兄弟,我瞅你眼生啊。”前面的劳工听见些许动静,转头对元漓道。

    “大哥,我刚来,您个没见过我,正常。”

    “这条船上还能有新人?”他似是听见了什么新鲜事儿,狐疑道。

    元漓仔细思考着借口,打消他的疑虑:“嗐,我不瞒您,家里托了关系才上来。这活计不好寻,可使了好些银。”

    “你小子,甚有福气。”大哥不疑有他。

    元漓摆出一副老实憨厚的模样嘿嘿直笑,戏演足了没忘记问:“大哥,我刚来不熟悉,咱这是要去哪儿?”

    “别看穿的体面,到底是苦工,贵人的二楼自是上不去的。咱就搬着这些东西,去底下。”

    “货舱?”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元漓一眼,道:“你去了就知道了。”

    到了底层货舱口,仓守看过漕夫递交的令牌,给一众劳工放行。

    元漓用布袋掩了掩自己的脸,跟着队伍继续往前走。

    漕夫眯眼盯着来往的劳工。他们扛着沉重的货包,偶尔有人脚步踉跄,他便冷哼一声,踹上一脚,那劳工便慌忙咬牙挺直腰背,加快脚步。

    元漓尽量把步子放平稳,不让他看出破绽。

    很快,前人顺利通过舱门,元漓暗中加快脚步。

    “停。”

    漕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元漓只能止步。

    “你,抬头。”

    元漓未动。

    漕夫掏出了腰间的短鞭,挡在元漓身前,道:“我的队伍里,可没有你这样的好苗子。说,谁派你来的?”

    看管的仓守也察觉不对,两个人一前一后,拦住了元漓的去路。

    漕夫的短鞭搭上元漓的下巴,正要使力迫他抬头,却被元漓以极快的速度挥了一把粉末。

    这一下用量不小,不仅扰乱了漕夫和仓守两个人的视线,还把离得近的几个劳工也困在了白雾里。

    有几个劳工不仅体力跟不上,心理素质也奇差,当即失声尖叫,差点儿没把混入其中的元漓耳膜吹破。

    这也让漕夫没办法通过声音分辨他逃跑的方向。

    漕夫怒喝的声音尚在身后,元漓踩着最快的脚步跑到一处不远不近的方位,躲藏在角落里。

    他找了一个货箱挡住自己。

    粉末在空中消散,视野恢复清晰,漕夫将劳工指成两队,他领着一队去货舱外搜捕,保护客人的安全,另一队则由仓守带着在货舱内调查,看管货物。

    元漓松了一口气。

    整天跟货物打交道的仓守可比跟人打交道的漕夫好对付多了。

    放松下来,他才注意到自己待的地方有一股明显的味道,直冲他的鼻子。心里的怀疑在面前的箱子里传出一声仿似动物的呜咽后得到确定。

    这是妖的味道。

    看来他真的没有闻错。

    他原本只想乘一艘普通的船去锦州,却在岸边闻到了一道酸苦的气息。

    人类不会散发出这类由情绪化成的气息,也就是说,眼前的商船上有妖。

    本来,他不应该闻到妖物的味道,来到这却彻底懂了。

    这艘船上的怨苦味儿太重了,想闻不到都难。

    如果货舱的每一只箱子都至少装着一只妖,以他刚才的观察,保守估计这里的妖有上千只!

    他大爷的!这哪里做的是运货的生意,分明就是贩卖妖奴!!!

    那么,天天跟妖待在一块儿的又能是什么简单角色?

    万一那仓守自己就是妖……

    糟!

    “呦~新鲜味儿。”

    话音落下,仓守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元漓心脏抑制不住地狂跳,他迅速抬手在自己身上点了几个穴位,一股清透的力量流过四肢百骸。

    顶着一身人味儿在一群妖中间与裸奔毫无区别,他必须闻起来和其他妖的味道一样,才能逃过这一遭。

    他拼命忍住舒服的感觉,一边使劲儿掐自己的手,一边在脑子里反复挖掘痛苦的记忆。

    仓守很快就没了方向,困惑道:“不应该啊,人味儿怎么可能藏得住。这贼还挺有手段。”

    接着,他划了一片区域,命令手下的劳工:“就在这附近,仔细找,哪怕开箱一件一件搜,也一定要找到他!”

    劳工应声而散。

    豆大的水珠滴落在手背上,分不清汗水还是眼泪,元漓累得瘫坐在地。精神消耗太大,现在他不需要什么回忆,身上也有轻易散不去的酸味儿。

    最麻烦的事情解决了,但眼下他依然逃不掉,劳工们很快就会找到他。

    他有些脱力,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他只学过怎么对付妖,却没学过怎么对付人。

    劳工搜索至倒数第三个箱子的时候,元漓面前的箱子里又传来一声呜咽。

    他右手扶上箱子,用灵力与里面的妖对话:“小家伙,你还挺有活力的。”

    过了几秒,他面前的箱子上浮现出一个不像文字的文字。

    元漓在自己手上写了写,才认出来那是“救”。

    救救我。

    心头涌上一阵酸涩,元漓气愤不已。

    字写得不好看,是刚学人类的语言,说明它成形时间不长。笔画若隐若现,说明它灵力亏空,就快无法维持字的形状。

    元漓抓过许多恶妖,自然也知道善妖是何模样。

    这个箱子和这艘船,对眼前的小妖来说,是一场无妄之灾。

    尽管知道作用不大,元漓还是隔着箱子给它渡了点儿灵力,希望它能好过一点儿。

    最后一丝灵力渡完,元漓面前的箱子也被人挪开,露出了劳工的脸。

    好巧不巧,是路上跟他搭话的那位大哥。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怔愣在原地。

    旁边的人觉得不对劲就凑过来瞧,这一瞧就喊出了声:“找到了,他在这里!”

    说着就要上来抓元漓。

    元漓早就从灵囊中掏出木剑,准备战斗。还没等到木剑打在那人身上,自己却先被一股怪力拉扯起来。

    这才发现他手腕上不知何时缠上了一串灵力链条。

    灵力链条在他眼前散发出剧烈的白光,晃得他眼睛难受极了。他看不见东西,只有被灵力拉扯的手腕痛感清晰,不由自主。

    白光消失好一会儿,元漓才缓过劲儿。他被灵力链条甩在了某个光滑的平面上,飞出去好几丈,估摸着没有擦伤皮肉,但保不齐留下淤青。

    不管怎么说,可能是箱子里的小家伙救了他,他要谢谢人家。

    睁眼站起身,才发现他身边站着一个脏兮兮的小姑娘。

    她穿的蓝白色纱裙,此时也是乱糟糟的,忽略脸上的泥疙瘩,眉眼看得出长得一副清秀模样,还算可爱。

    “对……坡起,哥,哥,弄疼你……辽。”

    和她写的字一样,小姑娘口中吐出的语句也是支离破碎。

    瞧着正是读书的年纪,元漓怀疑她的长亲根本就没有好好教过她。

    有点可怜。

    他俯下身,在她脑袋上轻揉了揉,道:“没关系,哥哥不疼,谢谢你救了我。”

    小姑娘的神情从愧疚转变为焦急,接着他听到了从她口中讲出的最清晰的一句话:“救……救救。”

    救谁?

    元漓朝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明亮奢华的船舱里,戏台大的水池中间,吊着一个披头散发,通体着黑的男人。

    池中时不时有水柱升起,高度不低,每一朵水花都准确无误地溅在那人的脸上、身上,又洒得满地都是。

    元漓见过这种机关,通常用来供富人游玩欣赏,却没想到还能用在人身上……训诫和羞辱。

    元漓拉着小姑娘皱眉走近,抬头观察吊在空中的男人。

    本以为那人已经昏过去了,却没想到他刚一靠近,就听见他说:“好臭。”

    元漓:“……”

    能闻到他身上的酸苦味儿,哪里是人,这是只妖。目测他被关在这的时日不短,身上却一点儿妖类的味道也没有,真不知是太冷静还是太冷漠。

    元漓先在自己身上点了几下,重新封住灵脉,又上下将他打量了一圈,环顾四周。

    被单独关押在这种地方,连手上捆着的锁妖绳都是品阶最高的,可遇不可求,这没礼貌的家伙恐怕还不是一只普通的妖。

    要么跟那个仓守一样,是船主人的狗腿,且实力强悍不服管教;要么,就是品相绝佳,等待竞价的上等妖奴。

    身份决定了他救与不救,元漓没理会他的嫌弃,果断拨开了遮挡他面部的长发,在看清他的面容之后,发出一声惊叹。

    嚯。

    看来是第二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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