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臣参见陛下。”
姜华的府苑很大，修的十分气派，光是雕花镶金红木柱，前厅就有八根，直直地撑着房顶，好不壮观。
“平身平身，爱卿你辛苦啦，朕今日微服出访，顺道来看看你。”宋明拍拍手，老高和小福子抬进来两箱东西，“给爱卿你补补！”
许是宋明关切的眼神太过明显，也可能是张环玉憋不住的略带嘲讽和调笑的神情藏不住，姜华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了。
陛下把所有事情都和张环玉那只狐狸精说了！
“陛下独自出宫，身边防范实在薄弱，若无要事还是尽早回宫吧。”姜华谢过礼，看了一眼张环玉，忍住不屑气音。
宋明还只当他没反应过来今天他是来做什么的，社牛属性上来就要把控全局。
“右相你听我说，今天我来说说你。昨天朕太急躁，一时间忘记你也是有自己事情要做的人了，才把你叫过来，朕那么做，也是为了压压底下人，让他们不要左右朕的想法。”
“陛下的意思是，臣妄图左右陛下的决断？臣可没有那个胆子，臣越界了。”
哎，事情不对劲啊，宋明只恨这张嘴，这个脑袋，怎么就不能妙语连珠左右逢源，既要保住皇家安全，又要保住与右相的情谊。
“说到底，姜华，你还是太冲动，陛下重用谁，不想用谁，都是陛下的心意。做臣子的，不为陛下解忧就罢了，怎么还尽添堵呢。”
站在一旁的张环玉幽幽开口，语气中春风得意，堂内都似乎有风轻忽而过。
宋明连忙摇头，不是不是，说好了你来不是为了开解右相吗，怎么，怎么说话夹枪带棒，看起来要给右相最后一击的感觉！
果不其然，右相这只炮仗，在张环玉的成功点火下，爆炸了。
“有你什么事，啊，多管闲事，我让你说话了吗！”
“陛下叫我来的，怎么你是想说陛下决策有误不该带我来？”
“你从小事事低我一头，我的决定永远比你好！”
“你说的是十五岁以前的事情吧，我说你就没有点新鲜的胜迹？”
“嗨呀，张环玉你个老东西！”
“要打？谁怕你！来啊！来啊！”
眼前两人快要贴在一起，手上跃跃欲试，气氛已经到了不打一架都说不过去的程度了！
打起来！打起来！宋明有点搞不清状况，在一旁跟着节奏拍手。
等两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摆好架势，真的准备恶意的切磋一番，宋明才反应过来，开始拉架。
“哎呀哎呀，都别打了！朕说住手！右相不要揪人家胡子，哇左相不要扯头发啊！”宋明左跳跳右跳跳，“冬儿！”
电光火石一刹那，一个小小的身影飞速上前，左右错步，穿过两人之间，等她飞身出来，方才还在找椅子抗桌子的两人瞬间被定在原地。
宋明惊叹：“葵花点穴手！”
一瞬间动荡的局面就这样摇摇欲坠的稳定下来了。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听朕说。”宋明站到两人跟前，“方才朕顾及自己的颜面，说的话都不太走心，也容易被歪曲意思，现在朕重新说吧。”
“右相，昨天是朕的错，不该随随便便不清不楚就把你骂一顿，其实朕知道你也是想为朕尽早还清人情债，好不受掣肘，今日朕特意来赔罪，望右相不要再计较昨日朕的胡言乱语。”
宋明紧张地在袖子底下扣手，低头看鞋尖。
他等了良久，都没有听见右相的回应，心中越发焦躁，朝政上要是没有右相的帮扶，那不就是老师没了课代表，重大损失啊。
再等了一会儿，右相还是没回答。
宋明：“咦？右相？右相你听见了吗，右相回答朕啊！”
没有人受得了冷暴力！
只见定在原地的右相支吾两声，宋明才反应过来，回头眼神示意厉冬儿。
解开穴位之后，姜华叹了口气，无所谓地回应：“臣知道了。”
张环玉不屑：“无礼之徒。”
“好了好了，左相。”宋明想了想，解释道，“朕带左相来，也是想着你们二人相识许久，想着他给朕出出主意，呃，没有恶意。”
站在宋明身后，张环玉得意地抱臂，挑眉朝姜华望去。
姜华没有理会他，静默片刻，才开口：“陛下，其实您不必与臣说这些，不论陛下做了什么，无人敢置喙。”
宋明摇头：“错了就是错了，错了就要认错，这没什么不好的，朕也是人，犯错难免，好在可以挽救。”
“臣能得此明主，大都之幸。”张环玉抢在姜华开口前说道。
宋明正经过后，常常伴随些许尴尬，“既然礼到了，朕就先走了，再见再见。”
望着离去的身影，张环玉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如何，现在还觉得天子是挑不上筷子的烂面条吗。”
姜华笑着摇摇头，“确实是我从前插手太过，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这回算是我赌赢了，请客吧。”
“请你吃**。”
“粗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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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方才英明神武，圣裁如神，日月之辉，不及圣言！”小福子在车内，对方才的作业形况进行一番中肯不失真的评价。
接过一盏茶，宋明笑着摆手，“一般化啦，轻轻松松，还好有厉冬儿那一招，一下子就镇住他们，再加上朕略通博弈之术，轻轻松松。”
说着就开始左右手互博，脸上得意之色毫不掩饰。
颠簸了半炷香，车终于停了。
宋明跳下马车，感慨这古代到底比不上现代化，这车坐得快把他屁股折腾成两半。
“圣上旨意，闲杂人等不得入将军府。”
府前侍卫将刀挡在宋明面前，厉冬儿半抽出长刀，侧身护住宋明。宋明安抚地拍拍她的肩膀，摇摇头，她才将手中刀刃收回鞘中。
小福子掏出一枚金印，“陛下特许我等前来，还不开门。”
几人认出那枚金甲印，飞速将府门打开。
“嗨呀，这围成这样，朕十分心安啊。”
才踏入将军府，就看见一个赤着上身，腰腹间围着纱布的人，在院子里舞枪。
“大将军雅兴啊，闭门思过期间还不忘练武，国家有你这样的人才，实在难得。”宋明背手走过去。
走近才看见乔朗那堪比韩漫矿工的身材，饱满有力，线条十分好看。
“见过陛下。”乔朗收起长枪，拿起椅子上搭着的单衣穿上，慢条斯理地系好衣带。
小福子上前，笑着开口，“大将军，这是陛下特意为您备的。”
乔朗看见他身后装饰得花红柳绿但是没什么真货的果篮，笑了笑。
“陛下好大方，臣惶恐，不敢领分外之赏。”乔朗脸上笑嘻嘻，说的话却不太中听，“陛下上坐。”
乔朗的将军府也很大，但没什么生活的痕迹，大多是空着的屋子，洒扫得很干净，但空旷得像被抢劫了。
“伤怎么样了。”宋明看了一眼他腰间，视线往下，“伤筋动骨一百天，大将军还是先好好养伤。”
“多谢陛下关怀，臣已无大碍。”乔朗行礼叩谢。
宋明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伤你的人朕已有眉目。”
乔朗心中一惊，面上却还端着不露。他这几天也派人查了，但对方明显是有准备的，根本没有留下痕迹，线索常常一查就断。
照理说，连他都查不出来的东西，宋明这个只知道坐在朝堂上，什么都不管的皇帝，不该有这么大本事。
“陛下请讲。”
“是胡人，应该是格黄的人。”
“不可能。”乔朗几乎是瞬间就反驳，“那日我与他交手，用的是军中的武功，我不会认错。”
“朕也敢担保，这个消息不会有错，那人蒙面你没看清，可有人看见了，是胡人的长相。”
“是谁看见了，臣愿与他对峙。”
“这恐怕不行，他是朕的线人，不能随意暴露。”
那日唐子骞与他交代了实情，自觉有错，不该在乔朗神智不清还遇险的时候，见死不救，还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自愿领罚，撤去职位。
宋明拦住他，“戴罪立功的典范多了去，现在你也有机会这样做，在军中，现在你就是朕的眼睛，好好查查。”
唐子骞眼角微红：“谢陛下，定不辱使命。”
说完，犹豫了片刻，“陛下，能先不和大将军说吗，我，我想等找出凶手，亲自向大将军谢罪。”
宋明看着他想哭却强忍着，抿得泛白的嘴角，叹了口气，应下了。
乔朗站起来，神情激动，连带着胸膛那一片都红了，“谁啊到底，陛下是想做谜语人吗？”
“你要知道他是谁干什么，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出那个胡人，他能在军中给你下药再将你打伤，估计不是单兵作战，怕是外敌来犯啊！”
宋明也站起来，“咔咔”地拍着桌子，掌力之大，差点将桌子劈裂。
“怎么了，闹这么大动静？”屋内走出一个清瘦的身影，手里摊开拿着一本书，像是被屋外动静惊扰，走出来。
乔朗神色一变，还嚣张的气焰一下灭掉，慌张之余快步想挡住宋明的视线。
但无济于事，宋明扭头就看见熟悉的面孔，那张脸上此刻也十分精彩，四目相对，尴尬的气氛弥漫开来。
宋明惊悚回头，“太傅！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