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镜自然看到了放在桌上的拜帖,今天说这番话就是想刺激秦衣,坚定他的决心。
秦衣久久不语,最终一口应承。说到那张拜帖,秦衣让人给宋老板家送去了。秦镜消失没两天,恰好宋老板去妮妮尔王国考察。掐算着日子,宋老板刚好是今天回来。
新的谋划展开,秦衣又给另外一些人送去了请帖。
这场戏在剧团开唱,秦衣换上戏服,在戏台上舞步翩翩。这场戏并没有邀多少人,因此整个剧园显得很空旷。秦衣以赏戏的由头把倾云城爱听戏的那些政商都请了过来。尊客们坐在二楼悠游自得地听着戏,有着“卿千颜”名号的邀请,说出去都可以好好炫耀一番,不过在场的无人在意罢了。
穿着戏服的秦衣,有着姣好面容的秦衣,戴着华丽头冠的秦衣。秦镜欣赏着台上的一切,17岁的秦衣,有着无限风光的少年,秦镜希望他的风光可以一直延续,一直辉煌。
秦镜仔细端详台上的人,宽大的戏服与他瘦小的身形并不相称。分明是那么哀怨的话语,夸张的大红色在秦衣的带动下如同一团火在燃烧。
秦镜站在二楼楼梯角的位置,他审视四方,在座来宾,有闭目倾听的,在窃窃私语的,有觥筹交错的,也有不怀好意的。
秦镜当时就注意到了这个年轻的人,他知道秦衣拟定的名单里有些什么样的身份。陆司昭自是注意到了秦镜的目光,与他对视,丝毫不避讳。
秦镜暗道不好,他想要秦衣向上走,走得轻巧一点。蛋糕一旦出炉,没有保护好,就会有苍蝇来叮。
秦衣继续唱了一出,接下来的戏都让后生唱去了。秦衣更换了行头,换回了平时长穿的长衫。他走上二楼,看到秦镜就站在楼梯口面色不好,心中疑惑。
“你这是作甚,不去听戏,在这儿当门神?”
秦镜把秦衣叫到一边,低声告诉他二楼在他上来之前是一副怎样的场景。秦镜还没有说完,江西桐的声音传来:“秦衣,在和谁聊天呢。”
两人纷纷侧过头去看,江西桐笑意嫣然,在秦衣和秦镜身上扫了两眼;“这位想必就是秦衣的表兄吧,幸会幸会。”
江西桐率先伸出手,秦镜回握。
“你这次可是大手笔啊,我这次都是沾了你的光。”江西桐来的时候看了一眼在场的宾客,无一不是倾云城的大腕儿。
“我们要去找宋老板,你也去吧。”江西桐是宋家复古成衣的技术顾问。
宋老板正津津有味地听着戏,等到间歇,三人来到宋老板跟前,宋老板指着自己的耳朵:“今日多谢小秦宴请,让我一饱耳福。”
“谬赞谬赞,宋叔叔,这是我的表兄秦镜,他在西府也是做丝绸生意的,我想你们会很合得来。”
宋智玉白手起家,富甲一方,看人十分毒辣,他一眼就注意到了秦衣身旁的男子,不用想,就是他所说的表兄无疑了。几人寒暄完,宋老板单独留下了秦镜,秦衣则去照顾其他的宾客。“就是你要跟我谈合作。”宋老板毫不掩饰地自上而下地审视了秦镜一番,独属于年轻商人的傲气,游走于不同权势之间的市侩。宋老板对秦镜的评价是:此子不凡。
台上的戏子载歌载舞,台下的人利益交换。秦衣开始重新以“商人”的身份回到利益网中。
秦衣一一和客人们交谈,尽显主人家礼仪,他早就注视到有一双若有若无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从他上楼开始。秦衣感受到寒意,定了神,他知道坐在那处的人是谁。
陆司昭,顾司令侄子,秦衣与顾司令积怨已久,顾司令谋害张局长的阴谋败露后,在刘议员的周旋下,把他调到了安都。
陆司钊年纪不大,手段却比他舅舅狠辣得多。秦衣知晓他和顾司令的关系还是陆司钊自己说的。半年前,云京官员调度,陆司昭作为知识青年以办公室主任的身份升了上来。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烧到了秦衣这里。
陆司昭只身一人来到秦府,未带一兵一卒。秦衣不知他是什么目的,好生招待了他一番。秦衣猜测陆司昭来者不善,没成想他是一只狡诈的狐狸,酒足饭饱之时,人最是懈怠。整个饭桌上,秦衣自是不敢松懈,陆司昭悠悠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秦老板,你看我眼不眼熟。
秦衣听到这话,知道他等的终于来了。装模作样的仔细打量了陆司昭一番,说:“陆主任一身正气,长相俊朗,秦衣眼拙,只看出陆主任是云京未来叱咤风云的大人物。”
陆司昭嗤笑一声,脸色变得难看:“你挺会做人,怪不得能从我舅舅手下脱身。今天我来秦家不为别的,就问问你这戏班子经营有没有正规手续,没有的话,早点去办了,免得办公署下令查下来,你这戏班子要停业整顿。”
秦衣不知道陆司昭的舅舅是谁,再看了他两眼,恍然觉得他与顾司令长得有些像,不细看看不出来。
陆司昭话是提醒,实则威胁。经过这一场饭局,秦衣知道他是个不好惹的狐狸,放低姿态奉承下来,不给他抓到把柄的机会。随后秦衣去看了办公署乃至其他部门发布的公告,并未发现有什么需要补办的东西,放下心来。
没过两天,办公署下令检查云京所有娱乐场所的经营执照、安全隐患等。有不少店都遭了殃,幕不落剧团庆幸逃过一劫。陆司昭的话与其是提醒,不如说是下马威。秦衣对陆司昭的态度是敬而远之,他可不想惹上什么麻烦。
秦衣之所以会邀请他,还是想要和他搞好关系。从陆司昭的言语做派中,能看出他其实有点瞧不起顾司令。所以,秦衣才敢放下心来邀他进府。
“陆主任,怎么样,今天安排的这些戏可还喜欢。”秦衣心平静气的说。
陆司昭不紧不慢地吐出两个字:“甚雅。”陆司昭身上有着不可一世的官二代的傲慢,不过他将这点隐藏得很好。陆司昭自是看不起这些唱戏的,但是这个秦衣好手段,把他那个纯舅舅耍的团团转。他也不妨陪他唱这一出。
陆司昭所在的办公室负责倾云城营业资质、证件等的审批,所以这次秦衣愿意大费周章地邀请他。
在和秦镜商讨过后,秦衣决定将幕不落剧团的部分演出业务承包出去,因此,开一个分团就显得很有必要,而这个分团想落地就必须获得审批。文件提交上去石沉大海,半月有余还没有收到答复,秦衣怀疑是陆司昭从中作梗。今天把他邀来,有这层考虑。
秦衣旁敲侧击地问了一嘴文件的事,陆司昭这个狐狸,眼睛一转,很是震惊;“文件,什么文件,对不住啊,秦团长,我这阵子实在是太忙了,都没顾得上去办公室,实在抱歉啊,准时手下人干活不仔细,给耽搁了。我回去就去教训他们。”
“理解理解,陆主任公务繁忙,不过还是要注意身体,今天招待不周,三天后我在潇湘雅苑设宴盛情款待陆主任。”秦衣分析陆司昭将他的文件压下来无非就两个道理:一是为着顾司令的事,而是想暗戳戳从他这里捞点好处。陆司昭不是蠢得没边的人,所以还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点。
陆司昭以看聪明人的眼神看着秦衣,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用多费唇舌。
戏唱完,这场各怀心思的宴会就散了。下人收拾残局,秦衣和秦镜一天交流下来的情况。
宋老板答应秦镜让他做对信鸽王国的经销商,试用期一个月。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秦衣与陆司昭达成协议。
秦衣不相信陆司昭身上干干净净,不过比起顾司令,陆司昭会是一个相对不错的合作人选。顾司令胆大妄为,秦衣自是忌惮他的权势。陆司昭上面有更大的权力压着,就算他想做些什么手段,秦衣也能想办法脱身。
潇湘雅苑是长平街一处饭馆,环境清幽,最适合谈些秘密。秦衣和秦镜早早来到潇湘雅苑,等着陆司昭。
陆司昭倒是踩着点来,这自然不是一顿普通的饭,秦衣也没有嗜好和陆司昭组饭局。要不是开分团的文件迟迟不下来,他才懒得搭理陆司昭。
“陆主任,来,请上座。”秦镜率先扯起了话头,他也是一副精明利落的摸样,陆司昭眯着眼短暂审视了秦镜一下,又移开了视线,“这位是?”
秦镜顺着陆司昭的话头,一点都不扫陆司昭的兴:“我是秦衣的表兄,来倾云城做生意。我这个表弟啊,就是不会来事儿,还请陆主任您啊,多担待。我就是心疼他一个人照看着这么大的家业,你说,他才这么小,哎~”陆司昭一副深情的表演,将一个心疼表弟,为表弟分忧的好兄长形象演的活灵活现。
陆司昭才不吃这一套,他左耳进右耳出,笑呵呵看着秦镜表演。秦衣不卑不亢惯了,让他再怎么卑躬屈膝他也卑不到哪儿去。没办法,秦衣没他这么放得开,这场饭局又需要个圆滑的人热场子,自然就是秦镜出马了。
“来,陆主任,这可是我从秦家带来的好酒,喝。”饭局进行到一半,秦镜将话题扯到正题上去。
既然陆司昭既然会来,说明这件事就能成。
秦镜将包装好的上好古董青花瓷瓶拿出来,“陆主任,我听说你喜欢青花瓷,刚好秦家有一个1000年前流传下来的宝物,秦衣觉得放在秦家还是暴殄天物,应该送给值得的人。”
秦镜将包装打开,放到陆司昭旁边,陆司昭假装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没表态。秦衣明白事情已经成了三成,只要陆司昭拍板,手续应该快了。
“我知道秦团长的剧团事业是十分火热,从剧园回去之后我就催了他们,这些人啊,你不催他们,他们就不晓得动,真是。”陆司昭意义不明笑了两声,秦衣和秦镜自然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这饭也吃了,礼也送了,哪还有不成的道理。
“这手续吧,明天应该就能下来了,秦团长,你可别说我不照顾你,就你的手续,我是最操心了。”
“多谢陆主任关照。”不贿赂你,可能这事还会有结果?不过陆司昭还是比顾司令要好合作一点,顾司令可是真真想要自己命,陆司昭嘛,把这只笑面虎喂饱了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