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两节课之后是跑操,学校兼顾着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除了周一是学校各领导老师讲话,一个星期六天都是跑步,除了下雨,南方的秋天是非常热的,一个月都下不了两次雨,许清站在太阳底下,浑身不舒服。
月经好像就在这几天,她身体一向不准。
空气中都是热气,额头都是细密的汗水,她隐隐感觉下腹有感觉,咬着牙,还坚持两圈就行了。
突然听到后面什么东西倒下,大家都往后面看去,是个同学晕倒了,许清眯着眼,稍微弯着身体缓解脱力。
是徐桉。
徐桉早上没有吃早餐,加上身体本来就瘦弱,跑着跑着,嘴唇咬得紧,眼前一黑,晕倒了。
模模糊糊看见许清面无表情站在他前方看着他,身边都是人。
不过这次她没过来。
老师找了几个男生把徐桉抬到医务室,学生们叽叽喳喳,抱怨着,校长安排着大家回教室休息。
许清嘴唇发白,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脚步有点虚浮,张笑笑拉着周墨走到许清身边,看了看她苍白的面色,嘴唇毫无血色。
“许清,你没事吧,你脸上看起来好差,感觉要晕倒了。”
周墨听着张笑笑的话,也看了看她的状态,走到另外一边,托着许清的身体。“张笑笑,你把许清扶着点。”
两个人托着,许清身体放松不少,心下一暖,“没事,我估计这几天要来了,身体有点不舒服。”,语气滞缓虚弱。
“你要不要去医务室喝点红糖水,反正你同桌也在,两人还能聊聊天,还能不上课。”
“你就想着不上课,你真的没事吗,笑笑说得没错,你可以去吃点药。”周墨打断话,满脸担忧。
三个人不紧不慢走着,许清被两人架着,没那么难受,“谢谢,没事,我现在好多了,等会要是再难受,我再去。”
操场上的人分分散散,她想去厕所看看流血没,“你们去厕所吗,我想去厕所。”
张笑笑和周墨表示也要去,三个人朝着厕所方向走,张笑笑很开心一路上叽叽喳喳。
“学委身体素质真的差啊,高一军训的时候就晕倒过,不过当时比现在胖多了。”
“是吗。”许清听她说这个,敷衍回她。
“对啊,你不记得了吗,还是你帮他的,我当时头晕靠着树休息看你们,你问墨墨,她也在我旁边陪我,不过好尴尬,都没人帮他,就你过去了。”张笑笑抬了抬下巴,示意周墨肯定她说的话。“好了,你别说了,安静一会,她身体不舒服。”周墨细心地拿纸巾擦过许清额头上的汗水。
张笑笑后知后觉,一脸懊恼,说着墨墨你好细心,安静下来。
许清坐在厕所外面椅子上,上半身靠着椅背,三个人进去厕所,她在里面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裤子,干干净净,就在外面等她们俩。
门口几棵香樟,带过的风让身上松快不少,她又想起刚才张笑笑说的话。
她确实记得自己高一帮过一个人,但是不知道是谁,本来也就是顺手,当时看着那个人先是吐了,大家躲得远远地,男生身体摇摇欲坠,马上就要倒下了,没有人过去,天气热,呕吐物弥漫在空气里,有的人干呕着转过脸,人群里大家埋怨的声音。
男生摇摇晃晃,太阳下,皮肤白的晃眼。
许清眉头凑在一起,莫名想到今天中午吃得白切鸡,心里有点不适,想吐。
真可怜啊,真可怜,她心想。
然后她就过去扶住了他,一瞬间虚弱的身体找到了支撑,女生单薄的身体险些撑不住,她极力不看地下的污秽,尝试拖动,纹丝不动,后来找人帮忙,男生就被带进医务室。
其余不记得了。
原来,那个人是徐桉啊,脑中闪过男生支支吾吾说要感谢,应该是这个感谢了。
误会他了?
“走吧,许清,你好些了吗?”张笑笑刚出来发现许清坐在树下,懒懒散散靠着,阳光透过树叶斑驳洒在她身上,一呼一吸都是美好纯净。拍了拍她的肩膀,许清眯着眼偏头看了眼是张笑笑,身边还站着周墨,起身。
“嗯,好多了,回教室吧,快要上课了。”
肚子一阵绞痛,许清完全听不到老师在上面讲课的声音,手心直冒冷汗,这已经是明示来姨妈的前兆,她在书包里摸了摸,没有,早上心情不好,随手拿起一个书包,卫生巾在常用的那个书包里面,又戳了戳张笑笑,低声询问有没有卫生巾,她两表示没带。
先去医务室吧,那里应该有,许清看了眼旁边的空座,徐桉也在医务室还没回来。
她举手示意有话要说,跟老师说明肚子非常痛,要去医务室一趟,老师看到是女生就了然,许清匆忙离开教室,小腹实在痛得厉害,慢下脚步走向医务室。
医务室空调开的很足,刚推开门进去身上的汗就收了进去,有点冷,地方不大,就两张床,中间隔着白布可以滑动,里面那张床靠着窗户,床上躺着一个人,白布只遮住了一半,徐桉躺在床上,身体盖着被子就露出一个脑袋,看起来睡得很熟。
校医不在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许清蹑手蹑脚来到女生专用的那个柜子,正准备打开柜子,一下子发出刺耳的声音。
许清转头,徐桉睫毛微动睁开了眼睛,也转过头。
“不好意思啊,这柜子太老了,我要拿东西。”说完,拿出卫生巾朝他展示,肚子实在疼得厉害,她怕姨妈突然来沾到裤子上,急忙出去跑到这层厕所,换好,穿上裤子就感觉下腹一坠,幸好赶上,小腹也没有刚才这么疼痛。
再次进去的时候,发现徐桉已经起身,正在接热水。
“这是红糖水,空调开得太低了,你先躺在床上。”徐桉看到她进来了,轻轻开口,他的声线清润,说话时不急不缓,温柔至极。
倒是和他之前说话磕磕绊绊方式不同,现在轻松许多。
接完热水走到床边把纸杯放到桌子上,示意她躺在床上。
许清走过去坐到床上,拿起纸杯,水温刚好,不烫,抿了一小口,是难喝的味道,她不喜欢红糖水的味道,痛经的时候直接吃止痛药见效最快,从小不在父母身边长大,许清第一次来初潮,弄到裤子上,当时初二上体育课,帮一个女生压着脚做仰卧起坐,没感觉,后面女生提醒才发现裤子上一坨血迹,有男生指指点点,不怀好意嘻嘻哈哈,提醒她的女生给她递了一包卫生巾,她跑到厕所贴好,初二已经学过生物了,知道一些男生女生基本生理知识,她很冷静穿好裤子,系上校服外套走出来。
班上有的男同学嘲笑,“许清你怎么系着校服外套啊。”那个胖子男生身边还有几个男生打探,看起来恶心极了。
“怎么了,你没妈妈呀,还是说是你爸流血生的你。”许清走到那几个男生面前,死死盯着那个带头起哄的胖子,“长这么胖,天天带头偷摸吃屎啦,你们几个也是跟他一起吃得吧,一个个嘴这么臭,吃屎也不藏着点。”许清满脸讥笑。
这群男生显然被说蒙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听见身边的人取笑,满脸愤怒,其中一个瘦小的男生开口,“你屁股还流血呢,恶心死了。”显然气急了蹦出一句引起女生公愤的话。
同是女孩,许清就算不是她们朋友,班上的女同学显然要一致对外,围着他们,骂着他们,后来老师来了才避免一场恶战,知道缘由,给全班男生又上了一节生物课,对全班女生道歉,并严肃指出以后要是再这样,直接叫父母,在全校学生面前检讨。
许清又抿了一口,还是好难喝,难以喝下去,看了一眼徐桉,他正站在床尾,她虽然看不清男生的眼睛,但总觉得是在看她。
一口气喝下,徐桉突然走过来,伸出手递给她一颗糖,嘴唇抿着,耳尖微红。
“谢谢。”男生手心微凉,许清指尖碰到的时候,徐桉的手微颤了一下,就一瞬间,她拿过糖,面前的手一下子伸回去,徐桉又站到床尾,仿佛躲着她。
徐桉耸着肩膀,明明是一副少年的好骨干,却显得畏手畏脚,头也垂着,许清怎么看都觉得别扭,她躺在床上,感觉自己好像一个土地主,旁边站着专门伺候人。看着不舒服,她朝徐桉招了招手。
“徐桉你过来一下,你刚刚大课间不是晕倒了吗,好些了吗,你躺在我旁边跟我说话,好吗。”
她觉得徐桉是个好人,就算他可能情绪起伏有点大,但是对自己绝对是友善的,许清唾弃了自己一遍把他当神经病的想法。
徐桉听到她说话,犹豫了一会,走过去,坐到床上,“好,我好多了,没事了。”语气又开始和之前一样,头朝着许清这边点了一下,似乎是偷看她的表情。
“你要我起身把你按到床上吗。”看着他小媳妇一样坐到她旁边的床上,低眉垂眼。她看得无语想笑,根本没有听她说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