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任朱说今天放假。
方皑也就没有起很早,睡到七点钟就醒了。
他不喜欢被清晨的太阳注视太久,洗漱后还没找回自己的精神,一个电话打进来。
这个时间点会是谁?
屏幕上两个字:任朱
“早安,你睡醒了吗?”
方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回了句早安后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打电话给我干嘛?”方皑还没清醒过来,只是不想沉默所以问了回去。
“我是想约你去……哪里都好,你喜欢的地方就好。就打电话是因为我怕你没睡醒没注意到信息……”
任朱声音里带着一些明目张胆的讨好,就好像真正的领导是方皑,低声下气的员工是任朱。
方皑对前面说的没意见,但是任朱后面的话越说越没有底气。
“嗯?”一个嗯字被方皑下意识的拉长音,一种水平很低的谎言被很快揭穿。
任朱看着窗外的天空,他好像可以感受到一种错觉,方皑对自己的态度有所转变了。
就像是一种晴朗通过双眼聚集在胸腔里。
任朱:“是我想听见你的声音,所以方皑,今天,你想和我待在一起吗?”
空气里有一种可以瞬间从期待崩塌至失望的氛围,而这个决定氛围二相性的就是方皑接下来的回答。
“好啊,不过你约地方吧,今天我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
“我来接你。”
挂完电话,方皑还是按照正常节奏的准备着这场约会,只是镜子的残影里也记录着挥之不去的笑颜。
任朱住的地方离公司不远,他开车来就相当于坐地铁的距离,但是本身家到公司就不远。
方皑脑子里思考着这个简单的公式,下楼后没等多久,任朱就开着车来了。
上了车后,任朱关心地问:“等很久了吗?在家里等我就好了,外面很冷的。”
方皑抽出藏在口袋里的双手,给任朱看:“我刚下来两分钟,而且有你送的手套一点都不冷。”
任朱不敢追问其中的含义,只是像以往,却又更明显的在乎和方皑聊着。
清晨的沿海城市里最适合做什么?
方皑以前不知道,因为他从小不是在这种地方长大的。
任朱以前也不知道,童年里没有什么适合不适合。
两个人在细心观察着对方。
在饕餮楼吃的早餐,任朱点的都是方皑喜欢吃的,方皑看任朱点的也太多了就不多点了。
在博物馆的展品前伫立时,方皑拿了解的展品问任朱,他想知道任朱对展品的看法和自己有多大的不同,任朱对这些展品并不了解,但是方皑问那就要认真回答。
在电影院的相连座位上,两个人相连的手都互相颤抖着,只不过方皑是因为看恐怖片兴奋的,任朱是因为看恐怖片被吓得,又发现方皑的手也颤抖着就一起颤抖了。
在天文馆里,两个人好像难得的有共鸣。
比自己高的头上不是圣诞树顶上的星星,而是这个宇宙里的星星投影。
任朱想起来那天方皑眼里的恒久,相比这些瑰丽的星光也毫不逊色。
沉默着的方皑,在这片星空里想要找到一个答案,一个二十多年来无法解答的答案。
我要为了什么而活?
星空里的闪烁似乎迟钝了一瞬。或许只是一个错觉。
“任朱。”方皑清澈的声音在这个只有彼此的天文投影里响起,他想要一个回答,不知道谁会给的回答,任朱能回答吗?
任朱走近方皑,看着他,示意他在听着。
“我其实总是在疑惑,我觉得自己是有价值,但是我觉得在公司里这段时间的工作,我总觉得独属于我的功劳并不多,因为我觉得不论是不同部门的沟通,还是上下级的沟通,我其实都没有起到什么独特无法被替代的必须作用,我不否认你对我的感情,但是我觉得我可能实际上的我其实并不值得你喜……”
就像是一曲悲鸣的演奏,每一个字都像在砸落一个音符,就在最后一个音符要奏响时,任朱双手捧着方皑,挤压着方皑的嘴不让正常说出那最后的一个字。
方皑拉开任朱的手,有些不开心,他不让我把话说完!现在都没氛围说这个了!
“你做什么!”好像抱怨,好像不爽,好像不开心。
任朱一秒一秒地搂紧方皑,像瀑布砸在稳稳镶嵌在水中的巨石,他掷地有声地看着方皑说:“不论别人怎么看你,我觉得你在我心中是不可替代的,在遇到你之前,我从来不知道我的沟通是如此折磨人,在公司里没有方皑你不仅是我作为上司和下属的沟通会受阻,不同部门之间的沟通还有进步都是缺少不了你的,这是公司里每一个人都有目共睹绝对没有办法否认的。而且,对于我来说,我也逐渐意识到你有多么重要,你的每句话到每个行为都越来越让我在意,你很重要,你对我很重要!”
这个世界里,信息的传递是多方面的,匮乏的语言无法表明任朱对方皑的所有情感。
但是任朱看见方皑眼里,曾经昙花一现地闪亮,就像穿过天文望远镜在看向自己,为了自己永恒不灭,在几十亿人里独属自己。
在搂着方皑这个动作实际做出来之前,任朱幻想过如果两个人心意相通,这个搂紧的角度任朱可以亲吻方皑的额头。
方皑直接拽住任朱的衣领往下拉吻向他的嘴唇。
方皑只想轻轻一吻就放开,但是任朱自然弯腰加深这个吻,还加大力气让方皑无处可逃。
投影的星系就像从未迟钝过一样,又以正常的速度转动了起来。
或许从未停顿过,但会不会有停下来的那一天?